第96章九十七大福地變故
盧玳扇動雙翼,一溜煙的就竄過來了。盧玳現在心情暢快肆意,盯著師父頭上的那兩根角,囚牛的角並非有枝杈的鹿角,而是牛角,盧玳眼饞了很久了。現在自己終於有角了,終於能和師父蹭來蹭去了!
可是當他飛得距離和師父越來越近,來越近,越近,近……盧玳停下來了,扇動著翅膀在半空中上上下下的懸停著。
師父天鋒趙家兄妹:“……”
幸好盧玳停了,他要是不停,大概就一口氣鑽進師父的鼻孔裏去了。
——盧玳現在隻有拳頭大!
他們一開始離得太遠,一時間沒有現。盧玳自己剛意識到恢複了原本的樣貌高興還來不及呢,一些“小事”就被忽略了。
“玳兒?”師父小心翼翼的用水汽寫著字。
“盧玳,你這是生什麽變故了?”
盧玳欲哭無淚,這才沉下心來感知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是元嬰期了沒錯,重塑的肉|身也極為強悍,盧玳隱約覺得可以直接從識海中獲得神魂之力。那麽,會不會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變得這般大小呢?
要知道他原來的身體,大雖大,卻並無一絲雜冗,從指甲到睫毛,都是精粹。現在這個小小的身體,當然還與原身有著很大的差距,但也不弱了,是否就算依靠小天劫之後重塑肉|身的福報,也隻能把他塑為這等大小了?
眾人就看著盧玳沉默了一會,突然朝前飛,落到了師父的頭頂上。角度問題,就連師父都看不清盧玳做什麽了,隻能感覺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一根角不放。其實盧玳是心塞的抱著那根角蹭呢。
“八成是出了岔子,不要打擾他了。”師父寫著。其實他心中是抽痛無比的,這事落誰身上誰都受不了,好好的人渡劫,變成了個怪物出來。
天鋒理解的點頭,盧玳這情況是不是開天辟地一開頭一遭他不知道,至少他從來連聽都沒聽說過,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甚至連安慰盧玳也無從出口。
“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我如今已經是元嬰,可帶你們直回哲勒山大福地。”誰知天鋒話音剛落,盧玳就從師父頭頂上跳了下來——人模人樣的,穿上了衣服的盧玳,並非那拳頭大的凶獸模樣。
“哎?!你!盧玳你能恢複人形?!”
“嗯……暫時先人形吧。等到修為高了,再化形看看。”按理說剛進階元嬰,再怎麽樣心靜無波的修士也會表現的很高興,但盧玳,一身頹喪氣,肩膀都是耷拉著的,不像是個元嬰老仙,倒像是個打敗了的逃兵。
眾人聽著囧然,就聽說過妖怪經天劫化人形的,這可真是,頭一回聽說人經過了天劫化成妖怪的。尤其,這個化成妖怪的修士還為不能化成大妖怪而傷心欲絕。
直接接觸到盧玳眼神的師父更是覺得後背一冷,原本還想勸勸盧玳,隻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勸起。現在被盧玳這麽一看,師父回想起盧玳那凶獸的外形,若是他再大了些……師父頓時忍不住夾緊了一下後腿,尾巴也繃得緊緊的。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師父更是又羞又氣,想把這孽徒臭罵一頓,可當著其他人的麵,那不是不打自招了。隻能咬著牙硬生生憋著,隻把自己憋了個想吐血。
往常能清楚看懂師父麵部表情的盧玳,偏偏這次看錯了,隻以為師父的臉紅是害羞,立刻湊過去,一邊深情款款的撫摸著師父的腿,一邊說:“師父你不要急,就算我那獸身變不大,元嬰期的人身幻化,還是可以與你雙修……”
“砰!”師父一腳把這孽徒踩進了地裏。
天鋒看著盧玳的模樣,心道一聲:該!
讓盧玳這麽一鬧騰,本來該慶祝一下元嬰老仙的出現,現在也沒了心情。芸懷東洲廣大,他們現在到的這個地方,連狐王都不知道是哪。不過也正因為是這荒僻地方,盧玳弄出那麽大的動靜,才沒被外人看到。
“快出來吧,帶我們去哲勒山大福地。”天鋒雖然也是的福地之主,但他不是初代主人,沒法直接回到碧樂丘去,隻能搭盧玳的便車。
“師兄,不知可有讓我提前化形的東西?”盧玳懶洋洋的從坑裏朝外爬,師父詢問狐王。
“有倒是有,但是不經千年天劫化形,而用藥物催生,會對妖修本身留下大隱患。日後除非遭受重創,否則輕易化不了原形,且飛升也是極為困難的。”
“師父!不化形!你化形我就認不出來你了!”盧玳立刻竄出來了,抱著師父大腿,哀哀懇求。
眾人“……”
哲勒山大福地,川雲仙宗
關問己正在洞府中打坐,但不過片刻,他便睜開眼睛,歎了一聲。
按理說,川雲仙宗八十年前得哲勒山大福地,在之後的魔災中雖然與其他宗門一樣損失頗大。但因為川雲仙宗並不被眼前利益所迷,在眾正道修士被魔修迷惑行差踏錯時,反而秉正道之心,浩氣清正。
於是魔災之後,許多散修,或是在魔災中宗門消亡之人,紛紛來投。川雲仙宗現在的修士人數,不減反增。
作為掌門,關問己當然喜,可是憂的事一樣不少。看川雲仙宗不順眼的一品宗門就不去管他們了。讓關問己無心修煉的是川雲仙宗自己宗門裏的事情,尤其是因為盧玳至今未歸,而愈演愈烈的事情。
當初,關問己聽聞盧玳到了碧樂丘小福地,原本是要和他商量,具體的要如何分派大福地之事的。可是盧玳一下子被不知道是誰下手暗害,送去了大天魔修羅洞天,到現在還沒回來,萬幸的是從大福地的狀況看,盧玳是性命無憂的。
既然如此,那關問己覺得他們就該守著這幾處山頭,等著路帶回來。畢竟,盧玳才是主人。可是,宗門裏持反對意見的人卻越來越多。畢竟他們身局大福地之中,眼看著天材地寶就在唾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卻不能動。這就好似讓餓漢子看著一碗紅燒肉,跟他說隻能聞味道,不能吃一樣。
早些年就有修士跑去偷采天材地寶,有的得手,有的人卻被木石傀儡所傷。到了近些年,就連一些長老都帶頭跑去偷采了。關問己雖然抓一個罰一個,從不手軟,但是這事情依舊屢禁不止,而且怨聲也越來越大,甚至原本同意關問己做法的長老也開始動搖。
“問己!快跑!”洞中的一隻玉鶴閃爍著溫柔綠光,關鈴的聲音從玉鶴口中傳來。
“姑姑?”關問己一怔,一道法訣打在洞中玉球上,隻見關鈴與蔡嗇都是唇角滴血的倒伏在洞府外,本該守洞的童子,現在一個都不見蹤影。倒是天上幾道劍光掠過,一隻巨掌眼看著就要拍在他二人身上。
關問己匆忙將關鈴、蔡嗇攝進洞府,張開洞府外圍的法陣,擋住追擊的眾人。待他查看二人的傷勢,關鈴略重些,蔡嗇傷輕,但都無性命之憂,關問己這才放心,給兩人喂入療傷救急的丹藥。
此時,追擊兩人的修士也已經落在洞府前,赫然就是川雲仙宗的數位長老。這情況,即便關鈴並沒蘇醒細說前因後果,關問己也能知道了,無非就是這些人等不得了,於是準備換一個掌門了。
關問己不由苦笑,此時他腦海中想起的卻是川雲仙宗未曾搬入哲勒山大福地的曾經。人心善變,就算成了修士也依舊脫不了四個人,為何當初能同甘苦,卻反而不能共富貴了呢?
長歎一聲,關問己心中有些晦暗,他不願與這些人真個刀劍相向,翻手間將盧玳給他的令牌拿了出來。盧玳共給了他三枚令牌,但以關問己的這枚令牌為主,也隻有關問己的令牌能深入到大福地的核心中。關問己現在就是要用這令牌帶著關鈴和蔡嗇前往核心,然後……然後就將川雲仙宗的逐出大福地!
雖然有了決定,但此時關問己心情激**,竟然是連手都顫抖了起來。這種狀況下,他沒有現邊上原本該昏迷中的蔡嗇竟然睜開了眼睛,也就不奇怪了。
蔡嗇卻半點猶豫含糊也沒有,抬手擲出一枚形似蜘蛛的法器!關問己堂堂元嬰老仙,移山填海的修為,這小法器看著也並不惹眼。最後一刻有所察覺,猛然轉身,對著蜘蛛拍出一掌,但這蜘蛛不知是何物,竟然完全不受關問己這一掌的影響,依舊落在了肩膀處。
這蜘蛛一落,不但關問己的護身真元形容虛設,身上堪比中品法寶的法衣也如薄紙一般,蜘蛛的八足直接就刺破了衣裳,碰到了關問己的皮肉。
關問己頓時就是肩膀一麻,還要再動,卻隻是抬了抬手指,便癱軟在了地上。
關問己動都無法動彈,神誌卻還清醒,眼睛睜著,耳朵也能聽見,隻是口不能言。那蜘蛛在他肩膀上待了一小會,便突然化作了一團烈焰,眨眼將就燒得灰也不剩了。
蔡嗇麵有愧色,跪在關問己身邊:“掌門,這也並非我所願,隻是……隻是你為何如此的倔強啊。”他說著,手就已經按在了關問己胸口上,且一路向下,直接抓到了他腰帶上,“掌門,那趙佗不是個好東西,說既然除去你掌門之位,那你必然心懷怨憤。不如禁製了你的修為,讓你……讓你就安心做個鼎爐。”
關問己眼睛瞪得幾乎凸出來,可他現在連咒罵都不成。
“掌門,我是真心戀慕於你,自然是不願你被他們那般侮辱。我……我隻與你親熱一次,便送你輪回。隻盼來生,我們能有緣,可長相廝守。”
蔡嗇一隻手拉扯著關問己的腰帶來,另外一隻手竟然已經迫不及待的撩開關問己下擺,朝他下|身摸去。關問己現在也不瞪眼了,黑眸子被一層暗沉沉的灰色覆蓋,血順著關問己的唇角朝下開始流,他嘴唇和喉嚨都不能動,這血是他傷了內腑,硬生生溢出來了。
看他口角滴血,蔡嗇神色有些閃爍,可動作絲毫不停,也半點沒想著給關問己療傷。正在他低頭,想要吻上關問己嘴唇的時候,蔡嗇忽然覺得背後一沉,他抱著關問己就要跑,可不知為何身體僵住,眨眼睛他身體重新能夠動彈,可卻已經站在洞府外了。
“如何?”趙佗看蔡嗇突然出現,還以為已經大功告成,剛上前去問。陡然間四周一片風雲變幻,大福地的天陡然陰了下來。趙佗臉色一變,摸出他身上的那枚令牌,可令牌竟然遇風即碎,趙佗手中眨眼間隻剩下了一層碎屑。
在場眾人都看著趙佗的手,他們修為最低的也是元嬰,但此刻卻都神色大變。
趙佗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分明是逃了。其他人也都四散而去,但也有人隻是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中,等著看情況的。
隻說逃跑的趙佗,不怪他膽小,隻有應劫之後真正的飛升期高手,才有可能在福地中與福地主人一較高下。他雖然是散仙,有個仙字,可未脫出原界,所用的力量也依舊是真元,而非仙力,所以他依舊打不過大福地主人,所以隻有逃這一條路了。
原本趙佗駕馭法寶飛行度極快,但眼看著就要衝出福地,他的度卻無法控製的越來越慢,趙佗隻覺得自己像是冰水裏的魚,還是那種正在越來越多凍結成堅冰的冰水。為了脫困,趙佗用盡了法子,他用法寶轟擊四周,調轉方向向其他地方跑,他落地意圖從地上走,可是無論趙佗如何掙紮,最終也依然成了凍在病裏的魚。
隔日後,盧玳與天鋒探望回到洞府中養傷的關問己。
“這事其實錯在我。”盧玳把事情想得明白,當初他隻是簡略的和關問己說給了他大福地就撒手不管了,之後因為各種波折,所以都沒說清楚,以至於到了現在,好事反而變了壞事。所以,盧玳對於川雲仙宗的人在他不在期間盜采大福地中的天材地寶並沒太大的負麵感覺,“川雲仙宗依舊可以……”
“盧賢弟。”關問己聲音嘶啞,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竟然仿佛是一個大病之人,“我如今與川雲仙宗再無幹係,其實過幾日也要與賢弟告別的。”
盧玳覺得有點怪,他雖然對關問己的了解不多,但以過去的交往經曆看,關問己就算是被同門反叛,也不至於就撒手不管啊。他哪裏知道,蔡嗇對關問己說的那些話,對這位掌門來說打擊有多大……
盧玳瞧了瞧關問己:“關兄還請注意身體。”這人如今已經心灰意冷,多做糾纏完全無用。盧玳卻見天鋒無意離開,他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而是獨自走了。
“關兄可要到我碧樂丘做客?”盧玳不知道的事情,天鋒雖然也不知道,但是他能推斷出來。畢竟,他和關問己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他們這樣的人,若是被從自己的位子上硬拽下來,那想要自己痛痛快快死去,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他們妖怪這些都擺在明麵上,至於人,這個天生虛偽的東西。之前關問己身邊的人自然都擺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關問己八成也信了,大概沒想到身邊的親近之人其實也和其他人懷著一樣的心思吧。
“陛下……”
“我見你不那麽像人,這才開口邀請。你又何必將其他人放在心上?他們都要將你拉下掌門之位了,那時候當然是能占多大便宜,占多大便宜了。”
被天鋒說中,關問己卻沒覺得受了侮辱,反而苦笑了起來,因為這些話對得讓他無從反駁。
“陛下,您的碧樂丘也並不太平。”
“所以才邀你同去,否則,難道要我白養著你?”
“這……”所以這是得給他找事幹,才能到碧樂丘住著去。關問己更是哭笑不得,但心中的鬱結竟然鬆開了不少,“既如此,那就多謝陛下相邀了。”
那邊狐王定下了關問己……的同遊之約,這邊盧玳總算是找到了新任的掌門,或者說代掌門——正忙著川雲仙宗搬遷一事的關鈴。
“為何要搬走?”盧玳不明白,他沒趕他們。
“因為問己做的沒錯,也因為……我得讓一些人受到該有的懲罰。讓盧道友無端背負怨氣,還請盧道友贖罪。”
就為了在大福地裏更大的活動地盤,那些人才會對關問己下毒手。可是盧玳回來了,要是他不但沒有責怪川雲仙宗,反而很幹脆的開通了那些的地盤,那麽其他門人會是怎麽樣的想法?
是覺得關問己當初太大驚小怪呢?還是會覺得就是關問己的束縛,才讓回歸的盧玳毫不猶豫的開通地盤呢?
有前一種想法的是多數,甚至會有人覺得其他反叛的長老被罰得冤枉。
川雲仙宗的門人和盧玳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凡人的升米恩鬥米仇,盧玳給他們給得太多了。一開始還是感恩的,但是時間長了,就想著得寸進尺了。不過,這些想法略施手段,還是能糾正過來的,反正盧玳短期內也不會離開,有川雲仙宗的人在大福地裏,正好可以讓他玩耍。
不過,關鈴這是該說因噎廢食,害死該說死腦筋呢?
盧玳又勸了勸,關鈴卻隻是搖頭要帶著門人離開。盧玳也就不多說了,反正之前他找上川雲仙宗,隻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靠山,現在他自己也是元嬰老仙了,靠山也就沒什麽必要性了。他們死了心要走,盧玳也不會哭著喊著讓他們留。
“既如此,這塊長老玉牌歸還於掌門。”盧玳也幹脆,長老玉牌還回了關鈴,至於關鈴之前給他的東西……讓他們在大福地白住八十多年,足夠作價了。
“師父!”盧玳辭了關鈴,身影一晃,就出現在大福地一處溫泉邊,他脫了衣服就要朝水裏蹦,突然間一抬手,一枚傳訊令箭落在了他手裏。師父看見盧玳來了就趕忙從水裏出來了,再見盧玳忽然神色嚴峻。
“怎麽了?”
“師父,有人要搶師弟的道侶。”
師弟的道侶,師父第一反應是狐王,第二才反應過來該是蛇妖黑聚流,而當初師父早就看出來了黑聚流和墨隨彼此有意,不過那倆都不善言辭:“墨隨?他不是凡人嗎?該也有百多歲年紀了吧?”盧玳曾給墨隨吃過不老果增加五十年陽壽,現在還活著倒也不是大事,可是,有人會搶一個鶴雞皮的老爺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