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芸兒——”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來。

宋芸豁然睜眼,一時茫然無措。

打量四周,她隻覺室內擺設隱約熟悉。

“我的兒,今日是你的生辰,怎麽還不起來?”

香風撲麵,一道窈窕身影近前來。

隻見這人明眸善睞,襯得一張鵝蛋臉溫雅端莊。

分明就是她那已離世的娘親啊。

“娘?”

宋芸試探著喊了一聲,嗓子幹巴巴的,聲音低啞。

高秀竹慈愛溫柔地摟著女兒的肩頭,將她拉坐起來。

“你今年十三,眨眼就要論婚嫁,怎麽還這樣懶怠?日後嫁做人婦,這般沒規矩,可要被婆母責罵的。”

宋芸暗暗把指尖用力掐在手心,細密的疼痛裏,她毛骨悚然地盯著母親看。

十三歲的生辰?

自己分明已死在十九歲那年,一眨眼回到了六年前?

豈不就是章和五年,母親小弟俱在的那一年!

喜悅膨脹在胸腔,還沒來得及釋放,錢媽媽突然一陣風似地進來,打斷了宋芸的思緒。

“夫人小姐,老爺派人來催了,馬車在外等著。來了群老媽子,說不許奴婢們跟著去宋府。”

聽到“去宋府”三個字,宋芸霎時如墜冰窟,臉色慘白如紙。

不能進宋府,不能去!

去,則母女生離數載,宋愷會將母親這個外室當做一個物件,送往另一個男人的牢籠。

“芸兒乖,翠梅趕緊伺候小姐梳妝,莫叫老爺等急了。”

高秀竹先急了,吩咐罷就起身,腳不點地匆忙離開,生怕晚了會被宋愷責罵。

宋芸來不及拉住母親,急得正要大喊,一步跌下床榻,腦子也跟著一頓。

隻有她知道即將發生什麽,說出來也沒用,他們不會信,尤其是母親。

宋芸咬緊了牙關,這一回,她決不會讓前世重演,拚死也不能讓宋家人帶走母親。

可這別院到底是宋家的產業,他們在這裏住著,卻沒資格將宋府的人拒之門外。

此刻,宋家來人已進了別院,出逃的先機已失。

隻能先緩一時,想法子把宋家人擋在別院外麵。

“大小姐,今天咱們梳個元寶髻,一定壓過府裏頭那些小姐……”

翠梅碎嘴地說個不停。

宋芸手裏攥著衣襟,腦中翻騰,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丫鬟銀月一路小跑著奔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大小姐,宋家來的老媽媽叫奴婢來催,說晚了就是不敬尊長,要罰跪的。”

宋芸猛地回頭,顧不得頭皮被扯痛。

“統共來了多少人?”

“足有十二三個,身形粗壯,杵在前廳內外,架勢擺的厲害。”

宋芸聞言一哂,這哪裏是來請人,分明是來綁人的。

她掃視屋內,都是自個兒的貼身丫鬟,便故意拖著聲調開口。

“今日宋家人來,明麵上說要迎我們進府團圓,實則連個貼心的伺候人都不讓帶去。若當真去了,恐怕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大小姐去哪兒,奴婢就跟去哪兒,誰也擋不住。”

翠梅搶著開口,一張小嘴噘得高高的。

“翠梅,先聽大小姐說完。宋家人已在前廳等候,大小姐可有對策?用得著婢子們的地方,大小姐勿要憐惜婢子們。”

銀月瞧前廳宋家人的做派,都是些心黑手狠的。

宋芸心裏頓時暖烘烘的,“法子有是有,隻是凶險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