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巍一把撥開宋芸就跪下,雙眸熠熠,一點沒有世俗顧忌。

宋芸和鄧念珍摟抱著後退。

兩人想著,這家夥好歹是太醫署的醫博士,怎麽瘋起來跟個傻子似的。

鄧念珍小聲跟宋芸咬耳朵,“芸兒,他若知道了,那夏大人……”

思及此,她對董巍說:“你要拜師,可以,但我也有條件。”

“行。”

董巍不假思索,一口應承。

“你不聽完就答應?若我叫你瞞著侍禦史夏大人呢?”

“別說瞞著他,讓我去殺了他都行,一根銀針就夠了。”

他話落,宋芸和鄧念珍對看一眼,果然是個瘋子。

“你先給麥穗看診,她已經昏過去了。”

鄧念珍指指**的人,董巍利落起身,吩咐她道:“你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他已然往床邊去,準備診脈。

鄧念珍再無猶豫,快步出去找官差尋他的藥箱。

宋芸站在原地,看著正查看麥穗傷勢的董巍,實在有些不放心,這種人不好操控,但眼下確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她在旁使不上力,胸口又隱隱作痛,拖著步子慢騰騰地出了屋子,預備回西廂房躺一會兒。

隻是她沒想到,進了院子,就聽母親喝道:“跪下。”

高秀竹難得紅了臉,讓宋芸跪在正房外磚石地上,叫她好好反省。

宋芸今早在侍禦史和刺史大人跟前狀告宋愷的事兒,已經傳開。

高秀竹聽完直接暈厥,她百般隱忍十來年,豈料女兒一朝鬧出這樣的禍事來。

錢媽媽要勸,也跟著被罵了。

“她年紀小不懂事,她從哪兒拿到的鋪子田契?這些都是你收著的,她問你要,你就給她?現在鬧得人盡皆知,老爺的脾氣你不清楚?過不了多久,北邊兒家裏定會知道,到時又會怎麽罵我,你是我身邊的老人,怎麽竟這樣糊塗地縱著芸兒……”

高秀竹哭得力竭,想不明白一向懂事的女兒怎會如此大逆不道,連一向貼心的仆人也瞞著她。

“夫人責罵老奴,老奴沒什麽話可說,但大小姐是拚了性命在為夫人謀劃,事兒鬧大了,夫人十來年的委曲求全有了名頭,咱們跟宋家徹底分開,莊子鋪子供養小姐少爺綽綽有餘,再不必受他們的轄製!

“姓宋的和北邊兒沒一處是為夫人著想的,夫人你總下不定決心,老奴看大小姐深謀遠慮,不計自己姑娘家的名聲,才答應了,就算老奴不答應,大小姐她也會這麽做的……”

錢媽媽起初也吃驚宋芸敢走這一步,這氣魄真是跟夫人一點不像,倒像那位……

再說,宋愷拿了北邊兒家裏多少好處,錢媽媽最清楚不過,錢賬都是從她手裏過的。

他的胃口是無底洞,填下去多少都白搭,還不如把錢財握在自己人手裏。

外麵宋芸還跪著,錢媽媽心疼,扭身出去,“老奴也有錯,陪著大小姐一起跪。”

正偷懶的宋芸見錢媽媽出來,連忙跪直,“媽媽跟娘置什麽氣?她那軟脾氣一時改不了的。”

“再軟的脾氣也該知道哪一個是親,哪一個是遠。”

錢媽媽親眼看宋芸出生長大,疼愛勁兒不比高秀竹少幾分,一想到這幾日喝藥如喝水,一個女孩兒家腦子裏還要彎彎繞繞地謀劃,就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