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上)
著裝朋克複古的煙熏妝妹子在聽到我說“好”以後,笑得跟個孩子似的。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抓了抓“小鮮肉發型”,鏡子裏那個線條明朗,臉蛋更顯精致的人,倒真有幾分小男生的模樣。
“對了,”她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眨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問我,“你今天是來幹啥的?”
……
敢情她還不知道我的情況。我又抓了把頭發,“竇豆沒跟你說起嗎?”
“沒!”大手一揮,“他才不會這麽好心告訴我呢,隻囑咐我把你往認不出來的方向改造。”
我覺得她看著像心地善良的好人,又這麽直爽,所以半遮掩地回答:“我混進來當服務生的,是想見見喜歡的人。”
她一臉崇拜地看著我,但我總覺得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兩顆紅紅的愛心。
“喜歡……喜歡是個什麽感覺啊?”
我捧住了心髒,戰戰兢兢地確認:“喜歡就是喜歡啊,你沒喜歡過誰嗎?”
“就是沒喜歡過所以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嘍!”她毫不在意這個問題,“我長到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做這個事情了。”指了指那一行李箱的工具,“每次給別人化妝做造型,最後展現出來特別棒的時候,就覺得那是最美妙的體驗!”
“嗯,”我點頭表示同意,這次是真心地表示,“我覺得你給我弄的樣子也很棒!”
“嗨,就算大家都覺得好有什麽用呢,我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從事這一行。”語氣輕俏,像是習以為常。
是啊,人活一世,有多少無奈之事數不勝數,難怪古人說自足常樂是為真理。
竇豆從經理那裏摳來了一套男服務員的服裝和一張偽造的工作牌,讓我潛伏其中,慢慢享受愛人的訂婚宴。
有了工作證就能四處溜達,當下時間還早,便把整個大廳摸了個透。當然其實視野很開闊,站在一角就能看到全貌,我是為了保險起見查探各個位置的設置和擺放。
又去了酒店門口,一出門就是一個小廣場,有著漂亮的音樂噴泉,還沒到晚上,噴泉並不高,但也好看。廣場四周已經停了很多豪車。我認不得那些車子的車標,隻是一眼看過去覺得那必然是豪車無疑。
古家大概是書香世家,做不來在外麵擺放橫幅、照片這樣丟麵的事,所以廣場上沒有任何“古寂王青訂婚”的字樣。
但整個廣場被鮮花豪車填滿,想來就是有貴客臨門。那大紅的地毯鋪滿了台階,一直延伸到酒店裏麵。門口是身高幾乎一模一樣的禮儀小姐,廣場周圍站著西裝革履的車童。一切儼然有序,隻等正主駕到。
快五點的時候,兩家人家率先到了酒店。
古寂陪著田教授一起出現的。古玨陪著的應該是他父親和他爺爺。我第一次遠遠看到古老爺子,已經滿頭白發了,卻還精神矍鑠,很是精神。
王青家相對弱一些,無論是從人數還是氣勢,都是如此。
我目送著大叔和田教授的身影進入大廳,卻看著心驚。田教授似乎步履艱難,大叔攙著他也還走的很慢,他夫人走在另一旁,溫溫婉婉的樣子卻跟造型師說我一樣是很“苦逼”的。
病痛,人類最厭惡的事情,卻又不是隻發生在壞人身上,那些抗過了歲月無情,挨過了少年窮的好人,末了還是逃不離“病痛”二字,那才是最悲哀的。
這麽想著,一個想法就跳進了腦子裏。這次的訂婚宴如此聲勢浩大,是不是跟田教授的病也有一絲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