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凇第一次見到江皎皎的時候，是在他已經進入神卦宗學習五年後。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也可以因此創造下一個五年。
“萬俟凇，這是師門最後一位弟子了，她叫江皎皎。”萬俟凇剛完成課業，正在練著書法的時候，門忽地被打開了。
他看見一個動作膽怯眼神卻十分大膽的女孩，正躲在師父身後，對他微笑著。
她真美。這是萬俟凇第一眼的想法。
她真調皮。這同樣也是後麵相處後，萬俟凇的想法。
“師兄，為什麽不來和我們一起玩？”
“師兄，你幫我寫作業好不好？”
“師兄，你帶我下山轉轉好嗎？”
萬俟凇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師妹，但他卻並不討厭這樣，甚至還開始寫下日記。
“混賬東西，你在日記裏寫了什麽？”
一次偶然，萬俟凇被師父發現了日記本，那些隨著時間不斷發酵，肆意發芽生長的隱蔽感情，在這一刻暴露在世人的眼裏。
師父顯然十分生氣，但是他卻不忍再多說什麽，隻是良久的歎息。
“你不該對你的師妹有這樣的心思。”師父看向萬俟凇：“你還是盡早結束這段情感吧。”
“是。”
萬俟凇緊握著拳頭，良久後才吐出一個字。
“師兄，你怎麽不說話了。”江皎皎疑惑地看向萬俟凇，她覺得自己這個師兄越來越沉默了，好像就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皎皎，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萬俟凇說完這句話後，就狠狠低下頭，他不敢對上江皎皎的雙眸，他害怕他會後悔。
“可以，但是為什麽？”江皎皎很是疑惑。
“因為…”萬俟凇沉默了一下，才說出口：“我有喜歡的人了。”
江皎皎明顯怔了一下，才笑著回答：“你早說嘛，那我們就保持距離好了。”
“好。”
…
“皎皎，你下山去做一個任務。”某一天，萬俟凇將江皎皎叫到房間去，遞給她一個物件：“做完任務兩天後才能回來。”
“兩天後？是給我放假嗎？”江皎皎歪頭笑著：“那就謝謝師兄啦！”
“嗯，快去吧。”
看著江皎皎一蹦一跳的身影逐漸遠去，萬俟凇握緊了手裏的那塊玉佩，心底苦笑一聲。
師父說隻有江皎皎可以躲過即將到來的這場浩劫，那自己…算不算也是幫助了她一次？萬俟凇死死握著玉佩，他隻希望江皎皎回來後，不要埋怨他們，或者是，自尋死路。
…
我怎麽活過來了？
萬俟凇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在神卦宗內，而那些刀光劍影，火光漫天似乎都是一場夢。
可是那痛入心扉的感覺不是假的，萬俟凇真真切切知道。自己是又活過來了。
但是活過來的媒介，隻能是因為江皎皎。
“皎皎，你做到了。”萬俟凇眼眶有些濕潤，他開始嚐試各種方法來試圖將江皎皎拉入這個世界，以至於心力交瘁，分化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也就是第三世界的萬俟凇和萬俟胥。
萬俟胥被他封入了第三世界，那個偽裝成一本小說的世界，而他則是在感受到江皎皎進入的時候，才決定一起進去。
但是他封鎖了一些記憶。
因為他原本想以陌生人和江皎皎接觸，以此來判斷自己到底還喜不喜歡她，但是很快他就恢複了記憶。
但是他不願意相認，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又要離去，害怕江皎皎又要離去。
“你好，我要投資音貓軟件，我叫…萬俟凇。”
“你好，我要投資你的夢娛公司，並且我要當你旗下藝人。”
“你好，我要見江皎皎小姐，江夫人這點事都辦不到？”
“為什麽？”
為什麽？，這是萬俟凇來到這個世界後，很多人對他的疑問。他們都十分不理解，這個家財萬貫的男人，卻要做出這些不相幹的事情，有人猜測，他為了一個人。
“誰啊。”
“那我可不好說。”
…
“你好，小凇老師，我是江皎皎。”在李靜的勸說下，江皎皎終於同意加入公司，終於又能在萬俟凇的羽翼下，平安地生活著，而不是被那些渣滓所侵害。
“小凇老師，你為什麽要隱瞞身份？明明你…”
萬俟凇打住了李靜的話，他的目光落在江皎皎的背影上，繾綣纏綿：“因為她是江皎皎，她隻需要被師兄護著就可以了。”
…
“你為什麽要放走她？你難道不知道她回去之後看到斷壁殘垣，看見沒有我們在的世界，她會怎麽想嗎？”萬俟凇氣不過，怒視著蘇眠：“你…”
“可是，江皎皎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蘇眠這樣平靜地回複著：“她從來都是自由的，你不能困住她。”
萬俟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著蘇眠被陳默帶走，關上了藏書閣的大門。
江皎皎就是指尖握不住的流水，萬俟凇差點就能觸碰到她的衣袖，可是卻觸了個空，手指**漾在漣漪上。
“是，她是自由的。”
…
“你來了。”江皎皎回到第三世界後，蒼白著臉看向走來的萬俟凇：“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
“不久前。”
萬俟凇其實撒謊了，因為他從一開始，便是為江皎皎而來。而第三世界，整個核心便是他一半的能量。
他以自己投入此局，維持著這個小世界的運轉。
“你回去吧。”萬俟凇看向江皎皎：“你該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那你呢。”江皎皎看著萬俟凇，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在師父身後看見她的那樣：“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萬俟凇很想脫口而出一個“好”，但是他不能，他們已經不存在了。
這裏的一切都是卦陣下的幻影。
“不了，我們無法離開。”
“你回去吧。”
“好。”
江皎皎再次消失在了他的麵前，萬俟凇脫力一般，跪坐在了地上，痛苦地喘息著。
他不摘月亮。
他不祈求月光，哪怕這月光從未照射在自己身上。
可他萬俟凇，就是要讓江皎皎，永遠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