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晟都快氣瘋了,蕭雲芷是雍親王的寶貝女兒,他不能說什麽。
可蕭雲棠一個徒有虛名的郡主,他還怕她了不成?
腮幫子一磨,他將炮火對準蕭雲棠,“你竟將我堂堂一個英國公世子,跟那些低等的賤民相提並論!”
這分明就是在侮辱他!
蕭雲棠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冷,正色道:“我父皇曾說,隻要是大晏國境內的子民,皆為大晏百姓。你是一條命,別人也是一條命,有何高下之分?你封晟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罷了,還真當自己高人一等了?”
周圍原本一片哄鬧的聲音,霎時間全部安靜下來。
也不知道是誰小聲抽泣了一聲,就像是一顆小石子落入湖麵,瞬間激起陣陣漣漪。
“我想先皇了,他老人家死得匆忙,我都沒來得及上兩炷香。”
他們生活在最底層,命如螻蟻草芥。
可先皇卻並未輕看他們,甚至還當街斬過一名皇親,隻為還被強搶為妾的賣花女一個公道。
他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那樣愛民如子的帝王,他們隻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帝王不再,當初的雲棠公主還在。
無數良心未泯的人開始站在蕭雲棠的身後,成為她堅實的後盾。
她明明來時單槍匹馬,可此刻,卻仿佛帶著千軍萬馬!
蕭雲棠抬起手腕,目光直直地望著封晟,“封世子,可還記得這是什麽?”
蕭雲棠的皮膚皓白如玉,手腕上,卻有一塊手掌大小醜陋難看的陳年舊疤。
封晟看到那道傷疤,眼神躲閃了一下,沒說話。
蕭雲棠卻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那年春獵之時,你偷偷帶我進入狩獵區,被一隻野狼發現,險些喪命。是我撲過去,替你擋下了致命一擊,手腕卻被野狼活生生撕扯下一大塊血肉。”
“那年,我才十歲!”
“可你卻反倒怪我,害你被你爹杖責三十,還被關在祠堂反省贖罪大半年。”
封晟蹙了蹙眉,裝糊塗,“小時候的事,我都記不得了。”
蕭雲棠唇角彎了彎,“好,那就不說小時候的事,就說你去鶴山剿匪的事吧。”
“你急於立功,主動請纓,非要去鶴山剿匪。可父皇覺得你年輕氣盛,從未上過戰場,隻會紙上談兵,並未準允。”
“你來求我,讓我說通父皇,讓你一試。結果你輕敵冒進,中了埋伏,差點全軍覆沒。”
“是我求了哥哥帶人去救你,還將山匪全部剿滅。你卻覺得,是我故意讓哥哥去搶你功勞!”
原本,那些將士都不必死的。
“她”為自己的一時心軟後悔不已,他卻輕描淡寫地說不就是多賠點錢麽,壓根兒沒當回事!
封晟一陣心虛,接連後退,可嘴卻硬得不行,“蕭雲棠,你一派胡言!你若再敢汙蔑本世子,本世子非得……”
蕭雲棠冷笑,“非得如何?”
“非得報官抓你!”
封晟顯然不想再讓自家人馬跟蕭雲棠硬碰硬,索性讓京兆府來當這個冤大頭。
蕭雲棠樂得不行,笑著笑著,那笑意就冷了下來,“我句句屬實,何來汙蔑?”
她盯著這個曾經的未婚夫,眼神像刀風刮過一般。
“封晟,我從小就知道,長大會嫁給你。所以對你十分嚴格。文章武功,樣樣都抓。隻因我是公主,我不希望旁人提起你,說你隻是雲棠公主的駙馬。我希望你堂堂正正的,以自身本事立於這人世之間!”
“可是你呢?你卻覺得我過於凶悍,轉頭沉迷在蕭雲芷的溫柔小意當中,覺得那才是真愛!”
一邊享受著別人的付出,一邊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
什麽好處都被他占完了,他還覺得都是她的錯。
蕭雲棠越想越氣,想劁了他的心都有。
原主沒說出來的委屈,自己來替她說!
原主沒能報得了的仇,自己來替她報!
“沒想到天下第一公子就這德行。”
“這叫什麽?知人知麵不知心!”
“封家居然說是雲棠郡主先毀的婚,也虧他們說得出口!”
眼看局麵朝著蕭雲棠一邊倒,封晟都有些後悔出來了。
可這會兒要進府,怎麽看都是心虛得落荒而逃。
他硬著頭皮,咬牙切齒,“少在這兒顛倒黑白!蕭雲棠,分明是你幾次三番傷害雲芷,我看不慣你的行事作風,這才跟你悔婚。你倒反將髒水往我們身上潑,簡直歹毒至極!”
“哦?你倒說說,我傷害她什麽了?”蕭雲棠著實好奇。
記憶裏,蕭雲芷在原主麵前,一直“姐姐”長“姐姐”短,乖巧又溫順。
原主也待她不薄,她若喜歡的東西,原主從來不吝嗇地給她。
怎麽到封晟眼裏,就變得那般十惡不赦了?
封晟氣急敗壞地道:“好,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本世子今天就將你做的齷齪事全抖落出來!”
蕭雲棠一抬手,“請開始你的表演。”
“前年除夕夜宴,你故意劃破她的衣裳,讓她不能參加宮宴,隻因為怕她搶了你的風頭!”
“哦?是嗎?”
“去年馬球比賽,你故意叫人在她的馬料裏下藥,讓她的馬發瘋,把她從馬背上甩下來!”
“嗯?有這回事兒?”
“還有在詩會時,她端茶給你,你竟隨手將她的茶打翻,讓她的手被燙傷!”
“哎?竟還能這樣?”
封晟:“……”
說不下去了!
蕭雲棠仿佛在捧哏似的,愣是沒讓一句話落地上,卻也一句話沒放心上。
封晟強忍著怒氣,抬手指著她,“你的所作所為,簡直狠辣惡毒到令人發指!”
蕭雲棠越看封晟越覺得他像個傻子。
那麽低劣的手段,拿來哄小孩兒都顯得幼稚,拿來哄他這個豬腦子正好。
蕭雲棠大聲開口,字字鏗鏘,“我蕭雲棠,對天發誓,若我所為,敢作敢當!”
“比如那天蕭雲芷穿我嫁衣出嫁,我扒光她衣裳,這是真的!”
“至於封世子說的那些小打小鬧,太上不得台麵了,我都懶得用好吧!”
好家夥!
在場眾人直呼好家夥!
這是在澄清嗎?
這分明就是在我錘我自己!
那日婚宴過後,封家挨個挨個兒地跟賓客們打招呼,愣是將婚宴上發生的事封鎖得嚴嚴實實。
可封得住賓客的嘴,哪兒封得住蕭雲棠的嘴?
她巴拉巴拉幾句話,就把那層遮羞布捅了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