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涯武功水平不低,也難怪元疏會派他來護佑解清規。他出劍之時,僅僅是輕盈地伸出去,就會捎帶些劍氣。

那鋒利的凜風嚇得常子深連連後退。

見他這副模樣,臉上怯懦與不服混跡一處,溫涯覺著滑稽無比。

溫涯不屑道:“慫包。”

常子深從前活在禮尚往來的世界,縱然有衝突也都是陰陽怪氣,更不會直接動手,而今溫涯兩件事都一並做了,直叫他不知所措。

他目光在幸災樂禍的解清規與仗勢欺人的溫涯身上反複橫跳,半天說不出話來。

解清規這才說道:“常子深,你可知,汙蔑當朝郡主和一品大員,是什麽罪過?”

常子深雙眼微瞪,斜眼看了看溫涯。

“一品大員?”

溫涯一向敬重元疏,昂首挺胸道:“我家大人乃是元少師元大人。”

“郡主是主人的學生,說一句‘我們大人家’有何不可?也就隻有你這個成天就知道縮在青樓瓦舍的色鬼,滿腦子裏都是那點事。”

常子深被他罵的頭頂冒煙。

解清規努力憋著笑。

她這麽想已經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罵出來,畢竟自己表麵人設還是要有。再說了,元疏一直讓人盯著她,她若是說錯什麽話,隻怕又要挨一頓斥責。

倒是沒想到溫涯跟在元疏身邊這麽久,卻最是嘴毒。

有溫涯在身旁,她忽然多出些底氣來。

若是時候元疏來興師問罪,她就說是先生派的人不淑,而她近墨者黑了。

斟酌過後,解清規道:“常子深,你若是再敢放肆,小心本郡主以不尊之罪閹了你!”

話音未落,溫涯在心裏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實話說,他想試試閹別人很久了,尤其是這種三心二意又自戀的髒男人,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溫涯目光定在常子深的身上。

常子深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你……你想幹什麽?”

解清規察覺到了溫涯的意圖,主動說道:“溫涯,這院子裏都是自家的人,方才都看到了,這位常公子欲對本郡主不尊。”

“如此罪過,若不施以懲戒,隻怕他日後會變本加厲。”

當年得知常子深早就與伏容狼狽為奸時,解清規就想閹了他,隻是當時想活下來都難。

常子深更是個機靈的,生怕她趁其不備出手,是以她身邊非但沒有匕首,更無尖銳之物,近身伺候之時,甚至要摘去頭上所有木釵。

否則,她前世定不會白白而死。

如今大好的機會擺在麵前,她定不能錯過。

解清規同一旁的侍衛吩咐道:“你們,扒了他的衣服。”

侍衛聞命便湊上前去,就要動手。

常子深終於是開始急了,手忙腳亂地扭起了身子,“你們放肆!你們想幹什麽?!放開本公子,本公子可是刑部尚書之子!”

解清規靠坐在涼亭中,重新拿起那茶杯開始飲用,常子深有多激惱,她就有多愜意。

解清規道:“管你是誰家的人還是誰家的狗。”

“你私闖宅邸在前,想對本郡主動手在後。我朝律法,凡對欲行不軌之事者反擊,縱使傷其性命,也判無罪。”

“常家嫡長子品行不端,與本郡主起了爭執,動亂之中不慎丟了**。”

“這戲本子,你可滿意?”

她說完話時,侍衛剛好徹底遏製住常子深,去其腰帶,伸手就要扒落他的褌袴。

解清規靜看戲台,卻在最精彩一幕即將上演時,眼前多出了一雙手,視線盡被擋去。

身後的人聲音柔和:“別看,髒。”

舉手投足間,他身上浮泛出輕盈的草木香,又許是前不久剛從書房裏出來,處理完了大量的事務,那草木香之間還捎帶了少許的墨香,徒增了一些別樣的情致。

那人顧念著自己的手冰涼,並未真正撫上解清規的臉。

可仿佛正因這恰如其分的距離,倒叫解清規莫名心悸,感到腦袋有些微弱的溫熱。

解清規喚他道:“先生。”

她有些心虛。

此前元疏說他會支持自己不傷天害理的一切決定,那麽此事又怎麽說?

畢竟距離大婚之日已過去了這樣久,上回放火嚇唬他也算泄了憤。這些日子來,常子深在京中常不受待見,畢竟是在孟帝麵前丟了臉的人。

某種意義上,他也算得到了教訓。

可如今自己要閹了他,元疏會反對嗎?

念及此時,元疏已行至她的身前,寬大的白袍將那邊的光景盡數擋去。

解清規又喚他:“先生……”

一聽她那有些發虛的語氣,元疏便明白她有所顧忌,遂道:“郡主想做什麽,去做便是。”

解清規微微訝異,“先生不怪罪?”

元疏淡然說道:“郡主方才,已經說過此事的可行之處了。”

語畢,不遠處的那邊傳來哀嚎和嘶吼的聲音。

溫涯的劍尚未落下,常子深見元疏到來,卻又是站在解清規那邊,憤憤不平。

常子深討伐他道:“元大人,你作為一朝帝師,卻眼睜睜看著這樣解清規這樣欺淩弱小,你愧對陛下!你就不怕遭天譴……”

“啊啊啊——!”

手起劍落,血液飛濺,歇斯底裏的嘶鳴聲響徹了整個望舒苑。

而後常子深除了叫痛之外,再沒有力氣說些別的話。

其實溫涯本不打算這樣快動手,可奈何常子深實在是太聒噪了,而且竟然膽敢指責元疏,簡直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看著一地狼藉,流得到處都是的血,溫涯無動於衷。

他用常子深的衣角擦了擦血跡遍布的劍刃,長劍入鞘,之後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兀自拍了拍手。

溫涯掏了掏他的衣服,從裏麵找出一個荷包,遞給其中一個侍衛。

他吩咐道:“找個擔架把人弄走吧,給他找個大夫。”

侍衛領命,很快完成了任務。

此時,元疏才從解清規的身前挪步。

方才雖未親眼目睹,可解清規光是聽著那邊的動靜,就足以想到現場有多麽慘烈。

她鬆了口氣,為元疏倒了一杯茶。

元疏忽然問道:“月墜花折做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