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山之君

可見運糧的困難了，就這一萬大軍算下來，就要征發三千勞役運夫。更別提路上的口糧消耗，秦晉之地大災，本地自然無糧草可征集。大軍本來運輸過來的糧草，救濟百姓，加上這些日子的消耗，就已經七七八八了。

原本指望著行軍途中的官府補充的，可是一路上幾百裏下來，處處瘟疫，十室九空，許多縣城鎮子都如鬼域一般。這種情況，更別提去征集糧草了。

因此情況嚴重，連這些打先鋒的騎兵都知道情況有些不妙了。看了看天色，為首的騎兵又道：“天色還早，我們再趕一程，希望找到人煙吧！”

兩個騎兵心中憂慮，但是能擔任這般任務的都是軍中的精銳，自然知道軍法森嚴，尤其是傅說領軍，軍法更嚴厲。口出慢軍之言，斬！

軍隊是極其特殊的地方，莫看大軍雲集，威武雄壯不可一世。但是若是軍心渙散了，士氣崩潰了，那就是連農夫都比不上。

牢騷之類的話，在別處可以說。在軍中卻絕對不能說的，人口密集，各種情緒很容易就彌漫開來。所以軍中防微杜漸，凡是牢騷抱怨傳播負麵情緒的，輕著就是打軍棍，重的時候比如要立威，要殺雞儆猴的時候，那就直接斬了。

在古代帶兵極難，講究極多，遠不是現在人拍腦袋想想的那麽簡單。

三騎都是上好的軍馬，這時候小跑著，過縣城而不入，往更遠的地方而去。

這時候起風了，一下子烏雲彌合。樹搖風動，年輕的就忍不住罵了一句：“賊老天！”

這種情況下。就不能趕路了，隻能在路邊找了一個廟宇休息。還沒有進去，就聽到啪啪作響，黃豆大的雨點就落下來，砸在人身上隱隱作痛。

等三人進了這廟中，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這個世界道法現世，有著鬼神，幾個人進廟就先要拜神。卻見廟中不算破敗，但是已經沒有廟祝主持了。一個金身神像就立在香案上，三人一看都吃了一驚：“居然是歸山君的廟宇！”連忙跪下祭拜。

這裏已經是歸山的地界了。歸山是天下名山。歸山君就是本地山神。這天下名山的山神，卻不像是那些無名野山的山神那般不足輕重的。是朝廷都列入正祀的神靈。

他們拜了幾拜，就見著那原本是泥塑木胎的神像忽然亮了起來，發出的光澤是金色的，卻又隱隱帶著些淡淡綠色。

三個騎兵都是一驚。知道這是歸山君顯靈了，剛剛站起來，立時又跪了下去。神像發出光芒來，浩大威壓，帶著一些如山一般的聳立的威勢。然後有著一把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告訴你們的統帥，勤王京城，攻打莫吉人是天意天運，為諸天神靈所佑。讓他不要擔憂缺糧，大軍行處。自然有各地神靈支應！”

然後，神光消去。一切異象消失，這些騎兵才回過神來，這時候再看，外麵早就已經風平浪靜，雨停雨住。三人麵麵相覷。都作聲不得。

還是為首的騎兵老成持重，就道：“這是歸山君通知我們，所使的法術。我們快快回去通知！”

說著三人等不得衣服幹了，就又上馬回去。一路沉默，奔出了十餘裏，年輕的終於忍不住了，道：“勤王，莫吉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消息封鎖再嚴密，總會有些猜測。原本的軍中隱隱約約的有些流言傳出，隻是軍法森嚴，沒有人敢公開談論。這時候被鬼神所證實了，這年青人就有些心慌了！

為首的頓時變了臉色：“你想死不成？這種話也能亂說的？”

那年輕人臉色一白，他自然知道厲害。若是軍中將領知道了他們三個人已經清楚內情，為了不讓事情傳揚開，少不得就要打殺他們。

看年輕人知道害怕，為首的把語氣放緩，慢慢道：“何況歸山君不是也說了，和莫吉人打仗是順應天地，連鬼神都會幫助。你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提起這個，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精神一振。

其他兩人更是連連點頭，信心百倍。凡人無知，總以為神靈大能，無所不能，有著神靈相助，這仗無論如何也是勝了。

正說著，年輕人回頭望了一眼，就驚呆了，叫道：“快看，快看！”

隻見來路的那個歸山廟處，有著一大團的黑雲壓了下來。裏麵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無數的青麵獠牙的山鬼之類，叮叮亂響。

山神廟外原本是一座樹林，這時候被這黑雲籠罩住了，不大工夫。就見著一顆顆的大樹被伐到在地，轉眼間就成了一片平地。被砍伐的大樹飛快的變成座椅之類的器具，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神靈手段當真厲害，這就是準備接待大軍的吧！”

當下這三人也不再耽擱，飛快的打馬回去報信。大軍離著還有幾十裏遠，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到了。

傅說接到通報的時候，太陽已經有些西斜了。大軍行進著，士氣卻有些低迷。一路瘟疫之後，民不聊生這等景象，瞞不過人。

大軍一路行來，過城而不入，但是離的遠也能看見城中那種死氣和破敗來。不說別的，哪裏見過一個好端端的城池之中，有著鴉群驚飛的蔽日連天的？

傅說雖然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也暗暗著急。他是知道這一路情況的，所以專門征集了許多馬騾。哪怕是嶽山秋用的手段有些激烈，說白了就是有些巧取豪奪的意思，卻也管不得了。這路上，實在逼不得已，就隻好宰殺馬騾吃了。隻是這也堅持不了幾天！

現在聽到報信，心中一動，暗自卻道看來神庭也是有些著緊了。

表麵上他卻不懂聲色，隻是淡淡的說著：“給他們記上一功，下去吧！”

三個騎兵都鬆了口氣，正要退出，就聽著傅說忽然又道：“慢著！”

三人都是一陣的心驚肉跳，傅說淡淡的道：“你們遇到的事情，可以……”說了一半，又揮揮手，示意這三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