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出軌了,這是他的手機,我之前見過他和小三的聊天的記錄,不過都被刪除了,現在我在準備離婚,需要這些東西,我相信你有辦法,邢邵。”

留著一頭波浪卷的女人麵容滄桑,穿著不合時宜的羊絨風衣。

她說著,將手機和一張銀行卡推到了對麵窩在沙發裏的男人麵前。

男人的短發有些長,蓋住了眉毛,黑色的發絲夾雜著灰白,看起來年紀不大,但臉上帶著不符合的狡黠:

“淩宜美,你應該知道,我算是你老公的表弟,明麵上還要叫你一聲嫂子,你不怕我把你找我這件事情告訴給他?

邢邵邊說邊起身,而後將銀行卡推了回去。

緊緊咬著唇,淩宜美去接銀行卡的手都在發抖。

邢邵的家空曠又安靜,落地窗外一道閃電讓昏黃的燈光黯然失色。

起身,他衝著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而且不是有關部門委托,我們物證中心也不會貿然進行手機數據的修複和提取,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分得清的,這是違法行為,請吧。”

“邢邵!”

他剛要拉開門,就聽見淩宜美疾言厲色地喊了一句,轉過頭時,就看到她緩緩解開了將身體緊緊包裹著的大衣。

狹長的眸子眯了眯,他的視線在女人的胴體上稍作停留,留在腦海裏的則是滿目瘡痍。

“邢……邢邵,求你……救救我,我……我如果再不離婚,可能會像那個小三兒一樣,也被他殺了!”

一愣,邢邵朝著女人的方向腳步怔愣地走了兩下,而後緩緩將她的衣服重新裹上:

“什麽意思?鬧出人命你為什麽不報警?”

“因為……”

“咚!咚!咚!”

淩宜美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邢邵指了指沙發讓她坐下,而後轉身去開門。

隻是,半個身子擋住了打開的門縫,在看到來人的時候,邢邵還是有些吃驚:

“二哥?”

淩宜美的老公,邢嵐來得正是時候。

斯斯文文,戴個眼鏡,身上穿著黑色的雨衣,外麵都被澆透了,清臒的男人渾身上下透著魚腥味兒。

邢嵐抹了一把眼鏡片上的水漬,而後推開邢邵自顧自地走進來:

“邢邵,見你嫂子了嗎?”

客廳裏,剛才淩宜美坐著的地方已經沒了蹤影,隻是臥室的門半掩著,

看著邢嵐一屁股坐下去,大半個沙發都濕透了,邢邵皺了皺眉頭,將外套脫下搭在還沒有轉正的門把手上,雲淡風輕地說:

“沒見,出什麽事兒了?”

歎了口氣,邢嵐點燃一根煙,給邢邵也給了一根:

“最近我老在單位加班,你嫂子就非要說我在外麵和同事有染,那個同事你也見過,就是過年的時候給我家送豬肉的方野,今天你嫂子像是神經病一樣冒著大雨就往外跑,電話也不接,我這不到處聯係不上,來你這兒看看。”

說著,邢嵐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粉色的小折疊手機:

“你不是在什麽物證鑒定中心工作嗎,我懷疑你嫂子精神病又加重了,你能不能幫忙看看她手機裏都有什麽東西?”

男人的手有些抖。

“咳咳!”

輕咳兩聲,邢邵在邢嵐對麵坐下,把玩著淩宜美的手機,他沉了口氣:

“二哥,你和嫂子之間有什麽誤會說開不就行了,為什麽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呢?”

“你嫂子她……”

邢嵐將眼鏡摘下來擦了擦,手在忍不住顫抖:

“她一直在吃這個藥,有的事情我也想和她好好說,但是……”

說著,邢嵐從雨衣下的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藥盒,邢邵接過手之後才看清楚上麵寫著什麽——

草酸艾司西酞普蘭片。

但,更讓邢邵在意的,是邢嵐伸手時,從黑色雨衣下露出的白色襯衫上沾染到的血跡。

幽深的眉眼斂了斂內心的波動,他起身晃動了一下手機:

“外賣到了,現在外賣不讓上樓,我去樓下去一下,哥你等等我。”

邢邵一邊往出走一邊回想著剛才和邢嵐說的每一句話,確定沒有什麽紕漏之後,緩緩關上門,然後立刻跑到樓梯間,正準備要報警,他收到了物證鑒定中心主任許安樂的電話,也就是所謂的“老板”。

“……”

他大爺的,正是性命攸關的時候,這個家夥怎麽這麽會挑時間打電話!

邢邵立刻掛斷,“110”剛要撥出去,主任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操!”

低聲咒罵了一句,疏散樓梯間的聲控燈亮了起來。

立刻接起來想要應付兩句掛了,但邢邵連一個“喂”都沒有說出口,主任就著急地叫他回來上班:

“邢邵,快來鑒定中心,剛才刑偵隊送來了一個緊急樣品需要鑒定,死者叫方野,目前發現了她的一隻手和一張照片,開源情報部已經開始調查照片拍攝的地點了,你快來一趟。”

方……野……

邢邵的手都抖了一下,忙不迭問道:

“許安樂,刑偵隊的老陳在嗎?在的話把電話給他!”

“怎麽了?”

“快!”

淩宜美的話像是漩渦一樣在邢邵的腦海中卷出了一片深海,邢邵給老陳說了自己的家庭地址之後讓他盡快趕過來:

“有人懷疑我哥邢嵐是殺害方野的凶手,事情有些複雜,你們先過來。”

放下電話,邢邵靠在牆上開始咬食指的指節,臉上還是波瀾不驚,但那雙眸子帶著陰鬱。

看了一眼表,淩晨一點三十四。

已經出來八分鍾了,淩宜美還在房間裏。

隨手,從樓道裏將鄰居放著的羽毛球拍當做防身武器,邢邵驗證指紋後先等門彈出來,半天聽不到門內的動靜之後,緩緩全部打開。

客廳裏,除了打開的窗戶將白色的紗窗像是女人的裙擺一樣撩起來,什麽都沒有。

咽了口唾沫,邢邵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喊了聲:

“二哥?”

“啪!”

突然,一隻手放在了邢邵的肩膀上。

眼珠一轉,他握著羽毛球拍的手緊了緊,沒有貿然出聲。

“小邢,怎麽回事?”

但身後的人一張口,邢邵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老陳,我嫂子懷疑我哥是殺害方野的凶手,具體事情比較複雜,現在兩個人都在我家裏,我建議先控製住。”

老陳會意地點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房間。

邢邵謹慎地打量著房間中的布置,眼睛先望向淩宜美藏身的臥室——

門還是關著的。

但衣服已經掉在了地上!

立刻給了老陳一個眼神,邢邵走在前麵,站在臥室的門邊,緩緩轉動門把手。

可伴隨著門被推開,幽暗的房間外閃過一道閃電,瞬間一片白。

他們看到的,隻是窗戶大開,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回事兒?”

安靜。

死一樣的安靜。

邢邵的呼吸一滯,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淅淅瀝瀝的水漬,旋即奔到窗戶邊向下張望。

兩具黑乎乎的屍體交疊在一起,擺成了一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