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邵和許安樂火急火燎地來到鑒定中心的時候,許絲雨正坐在前台的沙發上,胳膊被紗布裹了裏三層外三層,人似乎還有些沒有回過神兒來。
“怎麽回事兒!小雨?小雨沒事兒吧,我送你去醫院!”
許安樂看著那兒圍了一堆人,走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自覺讓開。
許絲雨搖搖頭,她迎上許安樂焦急的目光,本來還堅強的小姑娘,喊了一聲“哥”之後,到底是沒忍住,瞬間哭了出來:
“哥……我去車庫開車的時候遇上壞人了……”
兄妹到底是兄妹,就算現在許絲雨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麵的警察了,但麵對哥哥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露出自己最柔軟的一麵。
許安樂坐在旁邊摟著妹妹,看著她的腿傷得厲害,心疼極了:
“怎麽回事兒?怎麽會在這兒被人襲擊呢?”
邢邵下意識想到了之前在家附近蹲點的那個人,他走過去蹲在許絲雨麵前:
“是不是那個帶著帽子的奇怪男人?”
許絲雨也點了頭:
“哥,就是那個人,我今天剛下樓去車庫取車準備回家,他不知道從哪兒衝上來,直接給我推倒了,手裏還拿著刀,不過我到底也是練過的,糾纏了一番他發現打不過我,就跑了。”
“調監控,快,給老陳也說一聲。”
許安樂讓下屬去查監控,然後扶著許絲雨下樓打算還是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
邢邵在公司裏安慰了大家兩句,臨走之前給賴絨道了謝:
“多謝你今天的電話,要不然小許受傷了我們都不知道。”
“應該的,希望許警官早日康複。”
等看著邢邵越走越遠,賴絨看著他要進電梯的時候,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招呼了一聲:
“邢部長。”
“怎麽了?”
邢邵轉身時,賴絨給他手裏塞了一個優盤:
“這是什麽?”
“今天要拷貝培訓資料,您的助手從您電腦裏拷貝的。”
“這個不需要給我,我有。”
“您還是看看吧,”賴絨卻執意要將這個優盤塞給他,“有的時候,人會忘記自己到底都幹過什麽事情。您放心,這份優盤我沒有給其他人看過。”
賴絨神秘兮兮,弄得邢邵也有點兒不自信了。
他自認為是一個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的人,那部電腦上應該不會有……
等等!
邢嵐的東西!
當“邢嵐”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裏的時候,邢邵的身體猛地一僵,拿著優盤的手都頓住了。
再抬頭時,迎上賴絨帶著淺笑的眸子,邢邵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
“謝謝。”
來到樓下,許安樂開著許絲雨的車走了,把自己的車子留給了邢邵,而邢邵回到家,第一件事兒就是打開賴絨的優盤。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電腦裏能有什麽東西是不能見人的。
就算是邢嵐的資料,邢邵也堅信他沒有在電腦裏進行過備份,因為他就怕出現這種問題。
隻是,當他打開優盤的時候,他愣住了。
優盤裏,除了正常的培訓資料,還有一份自己毫無印象的word的文件。
是日記。
邢邵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辦公電腦上寫日記。
他小學的時候都沒有寫過日記,怎麽現在上了歲數,還開始寫這個東西了?
而且,從邢嵐去世之後就開始寫的。
其中一些文字,邢邵還有印象,但還有一些,他壓根兒就沒有記憶。
裏麵寫了包括他出現幻覺、服用藥物的記錄。
就連邢邵自己都覺得新奇。
“我為什麽會記錄這種東西?”
他盯著屏幕上的文字,自己在鍵盤上敲擊的畫麵也逐漸浮現出來,一種現實和往昔的割裂感覺讓男人胸口悶悶的,他討厭這種自己被自己蒙在鼓裏的感覺。
看得沉迷,他從桌子上拿了個大豆放在嘴裏,“嘎嘣”一咬,整個下巴都在隱隱作痛。
而疼痛,讓他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因為許絲雨受傷,晚上許安樂也沒有回來,他讓邢邵早上來醫院的時候帶些早餐,邢邵買了包子和豆漿,等到了才發現老陳也在,他就把自己的那份給了老陳。
“你吃吧,小邢,我不餓。”
老陳推脫著,但邢邵也沒有接:
“我在家裏吃過了來的,現在她怎麽樣了?”
“人是沒事兒,就是襲擊的人現在還沒有找到,監控沒有拍攝到他的正臉,雖然有了一段軌跡,但很快也從監控中消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襲擊其他人。”
老陳從煙盒裏抽了一根細支出來,但想到這裏是醫院,又放了回去。
許安樂一夜未眠,就連下巴上的胡子都長出來了不少,邢邵將包子遞過去,但許安樂還是眼尖地看到了他風衣下露出的紗布:
“你的胳膊怎麽了?”
“出來碰到了流浪貓,想擼兩把,結果被抓了。”
邢邵收回手,將袖口向下拽了拽。
“要不要去打針?”
“不用了。”
邢邵最後一個問候的是許絲雨,當看到小姑娘的眼眶還紅著時,心裏就不是滋味兒:
“抱歉。”
他張口的第一句就是道歉。
許絲雨搖了搖頭:
“和你有什麽關係,等我抓住了那個混蛋,肯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邢邵苦笑著低下頭,吞咽口水的時候感覺整個口腔酸澀難忍——
如果不是他在公交車上遇到了那個小偷,或許許絲雨也不會受傷吧!
如果不是他,邢嵐也不會死。
或許,他才是那個該死的人才對。
當這種念頭浮上來的時候,邢邵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捂著胸口,快步朝病房外走去。
“邢邵?”
許安樂喊了他一句,而後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