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陽光明媚的下午,筆直的楊樹下,幾片零落的葉子將自己的投影故意畫在了樹下淺眠之人的臉上。
而這時,一道陰影覆蓋了上來,抹去了葉子的痕跡。
“邵青!!!”帶著七分努力三分忍耐的聲音貫穿了靠在樹下的玄衣人之耳。
“唉,裴嘯啊,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啊。”邵青睜開一隻眼,一臉委屈地看著自己的火爆軍事,“我就差那麽一點了啊!”
“差一點什麽!”
“區區差那麽一點點就把單司承那廝剝光了啊!”邵青越想越覺得鬱悶,但同時也感覺到了幾分寒氣。
“邵、大、將、軍!”裴嘯咬牙切齒猙獰著臉色,“有時間在這裏做春夢,看來你不需要他的情報了。”
“要要要。”邵青一個打挺躍了起來,一把撈上裴嘯的肩,“我的好嘯兒,告訴我吧!”
“先把房裏那堆東西解決了,我滿意了再說。”裴嘯一把拍開邵青的胳膊,重重踩著泥土離去。
同是將軍,怎麽單司承就如此輕鬆!
果然是自己馭下無方嗎?
邵青好笑地搖了搖頭。
窗外的勁風吹起了一卷狂沙,落入黃土中,隱沒了自己的顏色。
“你是說,單司承並沒有到達承運?”邵青甩了甩有些酸澀的右手,換了左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
“是。”裴嘯一臉認真的據實回答,“而且淮柳也沒有他們的蹤跡。”
“喔?”邵青微微一笑,“看來我又失算了呢。”
說話的語氣並沒有帶上遺憾,卻是平添了幾分趣味。
“如何,繼續沿路調查,還是收回兵力?”裴嘯抬了抬下巴,等著邵青的回答。
“自然是收回兵力了。”邵青的一句話讓裴嘯瞬間啞然,“既然都跟丟了,繼續找是浪費資源啊,還不如輪班換著陪我打麻將。”
裴嘯嘴角一抽,心裏念叨著:他這是故意氣你,忽視他不著邊際的話。
“那就這樣放著單司承不管嗎?”
“單司承是一定要管的。”邵青看著外麵的飛沙走石,桀然一笑,“先放他幾日,備好後路吧。”
“什麽後路?”
“從這裏到京師往返需要兩個月,加急需要半個月。”邵青無奈地歎了口氣,“區區還是很喜歡這裏的,可惜隻能待半個月了。”
“此言何意?!”裴嘯眼皮跳了一跳。
“哎,區區早就說過,單司承最喜歡玩兒的,就是以牙還牙了。”邵青微微一笑,一瞬間的玩味一閃而過,並沒有讓裴嘯發現,“不過,我喜歡。”
而裴嘯,久久定格在“以牙還牙”之上。
“你說,單司承要用離間計?”裴嘯不解地問道,“可是他手上無兵無卒,又無外援,何來的離間計。”
“有外物就可以了。”邵青手中拈著一塊不知何時弄到的一等翠玉佩,放在唇邊輕輕一吻,“而且很多人都很喜歡拉我下水。”
一旁的裴嘯這次並沒有因為邵青這意味不明的動作而抓狂,看著那種幾近透明的淡綠色澤,他覺得特別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來。
“什麽外物?”裴嘯一瞬間閃過一些思緒,卻沒抓住。
“溫潤如斯,聞著都讓人銷魂啊。”邵青邪惡地一笑。
“你這東西哪來的?”裴嘯皺了皺眉,看著邵青英俊的側臉被戲謔的表情糟蹋了個夠。
“這等上好美玉,自然不是用錢能夠買來的。”邵青得意地一笑,正當裴嘯想問是誰送的時候,邵青接著解釋,“區區隨手順來的。”
“……”裴嘯覺得自己果然不應該對邵青的人品抱有希望,“這是將軍該做的事嗎!!!”
“哎呀哎呀,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嘛。”邵青依然厚顏無恥地開脫。
“你!”裴嘯手抖了兩下,最終隻把心中怒氣化作甩袖的力氣,憤然出了將軍營帳。
該死的邵青,合該被單司承整死,結果如何,當事人都不擔心,我管他作甚!
邵青靠著椅背,將玉佩對著窗外的光,出神地望著那沁透的色澤。
玉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即便充滿了雜質,卻無法掩蓋它的風華,如同單離守一般。
邵青忽然有點懂了,為什麽一個“信”字可以讓單司承死,讓單離守生。
他也是人。
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有一顆脆弱無比的心,無論多麽輕微的刮動,都會痛得無法呼吸,何況是被劈了一道痕。
邵青叼著單離守的玉佩,仰頭看著頭頂上的梁柱。
如果有一天,他也會失去值得相信的人,那麽這個天下,確實小得無法容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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