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成玉回過頭看了一眼剛剛意圖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隻見那人一身華服被荊棘劃破了幾道口子,臉上有幾點血汙卻隱約看得出五官俊朗,昏迷中眉頭也緊緊皺著。

成玉本想直接走人,但數秒過後,成玉歎了口氣,敗給了自己那可恨的同情心,接受了二十幾年社會主義教育的他沒辦法放任一個生死不明的人不管。正當他思考該怎麽辦時,一個火紅的毛團子湊到他跟前,原來之前那靈狐跟著一起下來了。火狐看向他放靈芝的地方,再看了看地上的人,淺褐色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成玉頓時明白了,這小東西是想讓他用靈芝救人是吧。心想還沒看出來這隻小狐狸居然還是一隻熱心的小東西,“看在你剛剛送了我那麽多靈芝的份上,我就救他一命,不過我的靈芝也不夠了,你得用你的靈芝救人才行。”

火狐眨眨眼,明白了成玉的意思,回洞裏又叼了兩把靈芝出來,放在成玉跟前,用眼神催促著成玉快點救人。成玉感歎著這麽大的靈芝得值不少錢,心裏一邊肉疼的時候,一邊把靈芝喂給了地上那個受傷的人。見那人肩上的傷口最深,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能給他包紮的物品,突然想起自己戴了顏朵兒的麵紗,成玉一把把臉上的麵紗扯下,幫人把肩上的傷口包紮好,許是靈芝的效果,他傷口上的血漸漸止住了。

就在這時,一把冰涼的短劍無聲地架在了成玉的脖子上,冷漠的聲音傳來,“你是誰?你對我家主子做了什麽?快說,不然小心你的性命。”

成玉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冷聲道“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剛剛我好心救了你們主子,不感激先不說,居然還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質問我,這就是你們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清風遲疑了片刻,將短劍收回,越過成玉到蕭睿身邊,見自家主子似乎因受傷昏過去了,並沒有什麽大礙,而且肩上的傷口也包紮了起來,清風頓時明白了,是眼前這個人救了自家主人,也知道自己剛剛誤會了。立馬拱手道歉,“多謝小夫郎救命之恩,剛剛是在下誤會了,在下一時救主心切,請勿見怪。”

半個時辰前,蕭睿帶著侍衛路過此地,卻被人伏擊。在一眾侍衛的掩護下,蕭睿好不容易逃出,卻受傷昏迷過去。等清風找來,正好看到成玉幫忙包紮的一幕。

“好說好說,既然這樣,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既然我救了你家主子,你們不能隻說一句謝謝吧?”成玉忽略那句小夫郎,想著眼前的人穿著非富即貴,而且還能養得起武功高強的侍衛,定然家業不菲,正好向他們索取一點點小小的報酬,那也不為過。

“這不知道夫郎要什麽酬謝…?”清風嘴角抽了抽,聽說鄉下人實在,沒想到這也夠實在的。張口就向自己索要報酬,要是平時清風定然是眼也不眨地丟下銀子就走,可是眼下,清風為難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空無一物!大抵是剛剛打鬥時不小心丟了錢袋。

“小夫郎,咱們打個商量,眼下我家主子昏迷不醒,在下身上的錢袋也丟了。你將你的地址告訴我們,不如等我家主子醒來,再將報酬送來,你看如何?”清風道。

見成玉狐疑地打量他,似乎在思考這話的可信度。清風又道,“如若你不信,便去縣城裏的鳳來客棧,就說找我清風,到時我自當親手將報酬送上。”

成玉思索了一下,“那我若是去客棧找你,你不承認該如何?總得有個憑證。”

清風解下自己腰上的腰牌,“這是我的腰牌,到時你拿上這個腰牌,來客棧找我。”

“好。”

見人答應,清風將蕭睿背在身上,一瘸一拐的下山。

成玉見兩人離開,再去看那火狐的方向,已經不見了蹤影,興許怕人見到,一開始清風出現的時候就躲了起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成玉找到了幾把野山菌,還有一些野菜,雖然得到了幾株靈芝,但是靈芝可當不了飯吃,家裏的米缸已經見底,再不想辦法就真得餓死了。

突然他在幾株野草叢裏看到了幾片熟悉的葉子,成玉用鐮刀挖開一看,居然是土豆!!成玉把周圍像土豆葉子的都挖開,果然都是土豆,挖了半背簍土豆,天也快黑了,成玉把靈芝用樹葉包好藏在背簍下麵,上麵放上土豆和野山菌。

成玉回到家後,天已經黑了。顏婉娘正在廚房生火準備做飯,成子騫在院子裏玩。

成玉把背簍背到廚房,顏婉娘見成玉背簍裏圓圓的土豆好奇問道“阿玉,這是什麽呀?能吃嗎?”

成玉疑惑,難道這個時代還沒有土豆,道“娘,這是土豆,長在土裏的,味道可好了。”

“這真能吃啊,可是,這個怎麽吃呢?”顏婉如道。

成玉把顏婉娘推離廚房,道“娘,您就去休息吧,今天的晚飯我來做!”

“好好,阿玉心疼娘要親手做晚飯,那娘就等著了。”顏婉娘欣慰地笑著離開,打算去房間繼續繡會兒繡活。

成玉看著帶回來野山菌和土豆,成玉有了主意。成玉的家就在x大學裏的家屬樓,中午下了課就自己回家做飯,久而久之,廚藝越來越出色,可惜,他爸媽卻很少吃到他做的飯。

成玉拿出一根百年靈芝切下一塊,把它放粟米粥裏一起熬上,再拿出三個土豆洗幹淨,去皮切成土豆塊,鍋裏燒開水,將土豆放鍋中焯水,兩三分鍾後撈出,蒜切好備用,並將野山菌用溫水泡著。下鍋燒油,放入瀝幹水分的土豆塊,小火煎炸至表麵金黃撈出。成玉找遍了廚房也沒有看到辣椒,不過看到罐子裏裝著的淡粉色粉末,好像是茱萸粉。趁著鍋中的油還熱著,試著放了一些,然後放土豆,攪拌均勻後出鍋。再撒點野菜做裝飾,一盤茱萸土豆就做好了,可惜沒有辣椒,辣椒可是靈魂調料,成玉暗暗念叨,明天一定要去縣城把靈芝賣了換錢。順便去藥店看看有沒有別的調料,現在的調料太單一了。

成玉把泡好的野山菌撈出,切了幾根青蔥,做了一盤青蔥野山菌。

靈芝粥也差不多快好了,成玉叫了顏婉娘和成子騫過來吃飯,成子騫聞到了香味,“哇,玉哥哥,你做了什麽好吃的呀,真香!”

成玉道“這是茱萸土豆,這是青蔥野山菌,趕緊吃吧,小饞貓!”成玉笑著刮了刮成子騫的鼻子,把盛好的靈芝粥放到倆人麵前。

“真好吃!玉哥哥,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了!比肉還好吃!”成子騫天真的眼裏寫滿了滿足。

顏婉娘臉上神色頓時暗淡了幾分,“阿玉,都是娘不好,沒能讓你和騫兒吃上肉。”

“娘,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沒有肉也吃的特別香,您看,騫兒都吃了好多呢!”成玉把菜往顏婉娘碗裏夾,“快吃吧,嚐嚐我的手藝。”

“哎!娘嚐嚐,味道真不錯!”顏婉娘驚訝道,“這個味道娘從來沒吃過,你說的這個土豆,還真特別。”

“娘,這個土豆,您是第一次吃嗎?”成玉眼中亮光一閃,好像有了主意。

“嗯,是第一次吃,味道很特別,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顏婉娘點頭。

成玉心下有了主意,他可以把土豆做成吃食拿去街上賣,現代裏那些美食街上最常見的就是狼牙土豆,成本低,味道也好。

吃過晚飯,成玉幫忙收拾好廚房。他走到顏婉娘的房間,屋裏點著為了省油隻有豆大的油燈,見顏婉如還在做著繡活,成玉道,“娘,這麽晚就別做繡活了,小心眼睛。”

顏婉娘歎氣“娘也知道,晚上做對眼睛不好,可是繡品還有兩天就要交貨了,還有一部分沒有做完,到時沒辦法交貨呀,之前做繡活的銀錢還沒結,這次銀錢再不結騫兒的束脩可能沒辦法湊齊,家裏也快沒有糧食了。”

想起自己房間裏還有還有一塊沒有完成的繡品,成玉拉著顏婉娘的手道“娘,我不打算再做繡活了,您也可以不用再做了。”

“可是…”

成玉便把今天去山上采到靈芝的事告訴了顏婉娘,隻是略去了救了蕭睿的事。

“這麽說,那火狐是有靈性的,你救了它,它主動送了你靈芝。謝天謝地,肯定是你爹在天之靈保佑咱們母子。那靈芝要怎麽處理?”顏婉娘道。

成玉道,“明天我決定到縣城裏的藥店去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價格我就把靈芝賣掉,然後買一些糧食回來。”

“好,那明天你早點去村長那兒,明天也是趕集,估計去的人也多。”

“娘,我知道了,您別再繡了,白天再繡吧。”成玉關切道。

“沒事,就這一點了,馬上就好,你快去睡吧。你房間裏的那塊繡品既然你不想繡了,明天拿來給我吧。”顏婉娘道。

成玉答應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簡陋的屋子心裏歎了口氣,終於體會到錢的重要性。

而且目前的身體也太弱了,成玉想著小時候姥爺教過自己的太極拳,於是在房間裏打起了簡化的太極拳來。

打完一套拳後,出了一身細汗。這時隻聽門口傳來“咕咕”的叫聲,成玉以為是雞,後麵又傳來兩聲“咕咕”的聲音,但是今天白天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家裏養雞,成玉聽了半天心道跟白天見過的火狐的聲音有點像。他輕輕拉開門,隻見一身火紅的毛團子在自己房間門口,房門突然被打開火狐嚇了一跳,抬頭警惕地看著來人。見到是熟悉的人火狐一下子熱情地撲到了成玉的懷裏,用頭蹭著成玉。

成玉低頭看著這個不速之客,也不好直接趕它走。他往顏婉娘房間的方向看過去,似乎已經歇下。趕忙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見進了房間火狐還掛在自己身上,成玉道,“趕緊下來吧,小家夥!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小狐狸“咕咕”地叫著,把自己尾巴給成玉看,剛剛天黑沒發現,小狐狸的尾巴居然受傷了,這時還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

這小狐狸不會是賴上他了吧。

成玉幫小狐狸用藥酒消了毒,再撕了一塊靈芝喂給小狐狸,過了片刻,小狐狸似乎好點了。對著成玉隻搖尾巴,雖然狐狸的尾巴搖起來有些可笑,但也不妨礙小狐狸激動的心情。

“小家夥,好了,趕緊走吧!下次可要注意別踩到陷阱了。”成玉衝火狐揮揮手,示意它趕緊離開。火狐是少有的狐狸,要是被人發現了,說不定會有麻煩。

小狐狸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成玉,轉身躍進深深的黑夜中。

夜色已深,成玉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夜晚,一夜無眠。直到天快亮時,成玉才睡了一會兒。

直到顏婉娘過來叫成玉,成玉才起來。去把昨天帶回來的靈芝拿出來一株百年以上,兩株數十年的,小心地用布包好,放在身上。臨出門前,顏婉娘提醒成玉把遮麵的粗布帶上,盡管心裏不太願意,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成玉無奈隻得戴上。

待他趕到村長家時,已經有了三四個人等候,看樣子也要一起去趕集。趕車的是村長家的大兒子顏大海,三十來歲,平時話不多。過了會又來了幾個人,見人滿了,顏大海揮舞著鞭子吆喝著進城了。

因為成玉的爹是外來戶,跟村裏的人不是很熟絡,之前的原身沉默寡言,一路上幾乎沒幾個人跟成玉說話,隻有幾雙滴溜溜的眼睛在悄悄打量著。沒人搭理成玉也落得清淨,他安靜的想著自己的事情。到時進了城要先找個人問一下,縣城裏最大的藥店在哪裏。

驢車晃晃悠悠走了兩個時辰才到,到了縣城門口,顏大海停下驢車,“還是老規矩,大家未時末在這裏集合,要是下午不走的現在說一聲。”

成玉等到大家都進城了,走到顏大海旁邊,“大海叔,請問您知道縣城裏最大的藥店在哪裏?”

“縣城裏最大的藥店是保真堂,進城直走看到一座橋後,過橋往前走一百米就到了。還有一家濟世堂在保真堂斜對麵,比保真堂要小一些。”顏大海指了路便靠在驢車上休息。

成玉道了謝後便進城。

城門上題著縣令爺親手書寫的“永安”二字,顏家村所屬正是永安縣。城門口有士兵把守,街道較為平坦,鋪的青石板,可容納兩輛馬車同時行進。街道兩旁有各種各樣的攤販,跟古裝劇裏的基本差不多,也算是熱鬧。而街上也有不少人或薄紗遮麵,或棉布粗布遮麵,大抵也是跟成玉一樣的夫郎。成玉走了一段路,看見一座拱形橋。穿過橋,又向前走了百步,終於到保真堂的大門口。

從門口望去隻見保真堂裏人頭攢動,成玉走了進去,見大堂人滿為患幾乎站不下腳,站了一會沒有一個人過來。

“你好,我找你們掌櫃有事,麻煩通報一聲。”成玉看到對麵過來一個藥童,對他道。

小藥童聽到聲音停下,用眼珠上下打量了一番成玉,眼珠往旁一瞥,“喏,我們掌櫃的不在,你改日再來吧!讓讓,別耽誤我煎藥。”

“那就打擾了。”成玉笑著離開。

離開不遠後那小藥童跟旁邊的人嘀咕,這年頭什麽人都還想見我們掌櫃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成玉低頭看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的粗布葛衣,上麵還有兩個補丁。果然人靠衣服馬靠鞍這個道理恒古不變。

他向著斜對麵的濟世堂走去。見屋裏冷冷清清,櫃台隻有一個藥童在打瞌睡。

成玉走過去,“你好,麻煩找一下你們掌櫃。”

芍藥正打瞌睡被吵醒,正要發作後看清了來人,立馬來了精神,“小夫郎你是看病還是抓藥?您先請坐,我立馬叫我們掌櫃的出來。”說著向旁邊的院子一喊“掌櫃的,來客人啦!”

趁著這會,成玉打量了一下這裏,看起來比保真堂小了一點,陳設也很講究。可就是沒有病人。聽到後院出來了人。成玉收起心中的疑惑。

“來了來了,這位夫郎,來抓藥還是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