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錚腳步一頓。

“抱歉,突然這樣跟你說,但是我還是不能違背自己的意願答應這件事。我聽說你也是不太願意的。既然這樣,就不要勉強了。”

“對於成親這件事,我一直覺得要兩個人互相喜歡,對對方有足夠多的了解才行。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如果沒有遇到或做到,那我寧願一個人。現在我對你完全沒有那方麵的感覺,就要突然生活在一起,甚至是一輩子。對於你這個人,我了解的不多。我實在做不到。也許你會覺得我的想法很奇怪,但這就是我的想法。”

成玉看著顏錚一字一句道。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顏錚在心裏默念道,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慢慢蔓延開來。

記得以前娘還在的時候,爹每天打獵回家,娘在這時遞上一杯熱水,嘴裏說著不要再去打獵的話,爹每次嘴上都答著再打兩次,然後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兩次。

直到娘去世。

爹再沒有去打獵,隻是一個人經常望著娘的簪子出神。

顏錚想,或許爹娘就是成玉說的喜歡的樣子。

他想說他能做到,轉頭撞進一雙清澈的眼睛,說出口的卻是“好,我答應你。”語氣有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地落寞。

“哥!你在哪裏?爹快不行了。”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漸漸傳來。

“我在這裏。”顏錚聽出了是自家小妹的聲音。

顏歡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顏錚,眼睛驀然一亮,“哥,快!爹剛剛摔了一跤,站不起來,小雨在家看著,你快回去看看。我現在去請鄭大夫過來。”

“我去請鄭大夫,你先回去。”顏錚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顏歡見此隻好快步往家跑去。

顏婉娘和成子騫這會不在,成玉準備先坐下休息,餘光瞥到那一堆米麵裏好像多了一包東西。走近一看,好像是藥。自己買的香料不是這個味道,難道是顏錚的,之前上車時看他手裏拿了一包,應該就是這個。想到剛剛顏歡說顏錚爹摔倒了他猜想這藥可能是給顏錚爹抓的。成玉立馬帶上藥往顏錚家走去。

顏錚的家在山上,村裏大部分人家都住在山腳。成玉爬了半天終於看到一個木頭圍成的兩米高的柵欄,門半虛掩著,隱隱聽到有人的說話聲。

“顏歡在嗎?你大哥買的藥落在我那裏了,我給你們送來了。”成玉站在門口道。

門被拉開一點,一個頭發有點淩亂的孩子冒出頭來,看了看成玉,轉頭看向院子,“二姐,找你的。”

不一會門打開,顏歡跑過來,成玉將藥遞給她,顏歡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後又進去了。順便把扒拉在門上的顏雨給拉走。

成玉看著忙碌的人,準備離開。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成玉哥,等一下,喝點水再走吧。”

成玉停下回頭正對上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手裏捧著一個粗瓷碗裝著清水。成玉隻好接過碗一飲而盡,“好了,謝謝你的水,我先回去了,你們先忙吧。”

望著成玉漸漸遠去的背影,顏歡心情複雜。這個人就是要成為自己嫂子了嗎,看著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如果成玉知道顏歡這時的想法,一定哭笑不得,他隻是想起家裏門沒關,想趕緊回去。

成玉走了一會,顏錚帶著鄭大夫回了家。看到躺著**休息的顏大,幫他簡單包紮了頭,把了把脈,搖了搖頭,“顏錚啊,你爹也就這幾日了。你們準備後事吧。”

顏錚眸子暗了暗,轉頭看了一眼顏大因為生病消瘦的臉頰,雙手不自覺握緊。

“大哥,準備後事是什麽意思?”看著他們都不說話,五歲的顏雨眨著一雙大眼睛疑惑道。

“沒什麽小雨,鄭大夫說爹爹吃了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顏錚抱起小弟,碰了碰他的額頭。

“真的嗎?就像娘一樣,不會睡很久很久吧,娘要睡到什麽時候啊,我好想娘啊。”顏雨窩在顏錚懷裏委屈的小聲道。

顏錚娘生完顏雨後身體一直不好,在顏雨三歲那年冬天,一場風寒沒熬過來去了。當時顏雨還小,顏錚他們對顏雨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而顏錚爹前幾個月感染了風寒,打獵時又摔傷了,這幾個月來一直靠著顏錚打獵換錢抓藥。今天顏錚爹想喝水,自己掙紮著起來,結果一下子磕到了頭,顏歡洗衣服回來才發現,和小弟顏雨費了老半天力氣才把他們爹放到**。

“大哥,藥熬好了。是剛剛成玉阿哥送來的。”顏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

是了,之前回村的時候他幫成玉搬了米麵,走得著急,忘了拿藥。沒想到成玉還特意給他送了過來。

鄭大夫看了一眼碗裏的藥,“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好好陪陪你們爹最後幾天吧。”

顏錚拿出幾個銅板。

“不收了不收了,我也沒有做什麽。你們留著給你們爹辦一個體麵的後事吧。”鄭大夫擺擺手帶上藥箱走了。

顏錚接過藥,坐到顏大床頭,用木勺舀了一勺,吹涼後喂給顏大。

喂了幾口顏大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珠沒有焦距,看著麵前的三個孩子,“阿錚,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們要好好的過下去。”

“你已經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小歡和小雨還小,你平時去山上打獵,家裏也沒人照看,我實在放心不下……咳……之前和你說親的那個成玉怎麽樣了……咳咳”一下子咳出了一口血。

顏錚臉色一變,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他們答應了,三天後就能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