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這樣,這全都是人命啊!
活生生的人命,老人孩子青年少女,數以百計的人命啊!
這麽一場天災還是人禍,一口氣就要奪去這麽多人的性命?
薑漁心酸難忍。
這一刻,或許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沈輕舟會不顧一切的衝進這個村子裏,他要找瘟疫的源頭,還要想方設法的解決這場瘟疫。
隻是以他一人之力,實在是渺小啊。
說不準,會把他自己都搭進去。
薑漁心中酸澀,這一刻,她也下定了決心,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而無動於衷!
和衙役道了謝後,她便往回跑,馬不停蹄的趕回犀牛鎮上的濟世堂。
看著她的背影,衙役搖了搖頭:真是個奇怪的人。
回到濟世堂之後,薑漁在抓藥的格子上翻來翻去的找藥材,這動靜把打瞌睡的兩個藥童都驚醒了。
“師叔,你這是作甚?”其中一個藥童揉揉眼睛,一臉茫然。
薑漁在找藥材。
找製作抱龍丸,還有四逆湯的藥材!
她準備找好藥材後,一遍遍的開始嚐試製作方法,然後送去給西村的瘟疫病人試藥!
反正這藥材沒病的人喝了也無礙,權當強身健體了。
有病的人喝了,如果有效可以治病,無效的話......頂多就拉拉肚子,難受兩天吧!
反正她不會把藥放太重,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既然下好了決心,那就這麽幹!
薑漁頭也沒回的問,“所有的藥材都在這裏了嗎?麝香還有沒有?天南星就這麽點嗎?”
藥童被她問得一愣一愣,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藥材都在這裏,隻有這些了,原本要去買的,但西村發生了瘟疫,就耽擱了。”
薑漁點點頭,對兩個藥童道,“大喬,把鋪子關了,今天明天都不問診,小喬,你去把鎮上所有的醫館都跑一遍,把我寫下的這些藥材通通買回來,記住,是全部要買。”
說完之後,薑漁便帶著眼下她裝好的藥材,往煉藥的地方走。
大小喬兩兄弟愣住了,沒忍住跟在後麵追問,“師叔,為什麽呀?師父臨走前交代過,不能關鋪子的呀?”
之前是不能關鋪子,但今時不同往日,隻怕走之前,沈輕舟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如此地步。
薑漁沒那麽多的時間解釋,隻道:“走之前,我師兄讓你們聽我的話,你們就是這麽聽的嗎?既然你們喊我一聲師叔,那便去做,你們師父那裏,等他回來我會和他解釋。”
她都這麽說了,大小喬兄弟倆也就沒什麽好反駁的,當即咬咬牙,照做去了。
醫館關門之後,薑漁便窩在煉藥的小屋子裏一整天都沒有出來。隻有不斷傳出來的藥香,讓人時不時捂著鼻子走開。
期間,也有人敲響醫館的門想要治病,但薑漁全讓喬氏兄弟倆打發了。
她現在實在是無暇顧及其他病人。
畢竟沒有了濟世堂,他們還可以去其他醫館尋醫問藥,但若是西村的村民沒有了她和沈輕舟,隻怕滿村子的人,一個都沒辦法救回來......
廢寢忘食,從白天忙到了晚上,薑漁試了不下五六種藥,試成份試藥效,在終於試出一種還算滿意的後,她才伸個懶腰喘口氣。
瘟疫的蔓延速度很快,如果不抓緊時間,隻怕那一把火逃也逃不掉。
治療瘟疫的原則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不治已病治未病”。
瘟疫是元氣抵禦病毒的表現,及時增強患者抵禦瘟疫的正氣,才能有效地控製瘟疫的蔓延。
但是,如果預防和治療不及時,即使再健康的人,其充足的元氣也有被細菌或病毒消磨殆盡的時候。
薑漁現在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感染了哪一種瘟疫病毒,無法對症下藥,隻能先配出四逆湯來,給他們所有人服用。
四逆湯有個民間說法,說是可以治百病。
雖然有些誇張了,但隻要藥用好了,可以治療的疾病確實有很多。
其中‘逆’是使陽氣舒展而達四肢,故名四逆湯。
也是回陽救逆的代表方劑。
製附子9克,幹薑9克,炙甘草12克,薑漁按量取,共分成了三十多小袋,找了個藥箱裝進去,又把她研究了一晚上研究出來的十顆抱龍丸裝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她鬆了口氣,正準備從裏頭出去,哪知外麵卻傳來了踹門的聲音。
夜色中,一人拎著燈籠,強闖進了濟世堂,嚇得大小喬兩個藥童一哆嗦,以為遇上了半夜打劫的。
“你你......你是何人?”
來人身形高大偉岸,一張被燈籠的火光微微照映一半的臉,有些堅毅俊朗,也有幾分隱隱怒容。
隻聽他冷聲喝道:“我媳婦兒呢?把人交出來!”
來人正是陸大牛!
大小喬兄弟倆一臉懵逼,大晚上的,這是遇到神經病了?跑到他們醫館來找媳婦兒?
“你來錯地方了!”大喬皺眉趕人,“快走吧,我們醫館打烊了。”
陸大牛自然不可能走。
今天早上,薑漁就說來一趟鎮上,說是去一趟濟世堂,回絕那位沈大夫昨天聘用她的好意,結果,她到了現在都沒有回家。
心急之下,陸大牛隻能提著燈籠頂著夜色,跑來尋找薑漁。
薑漁從來不可能夜不歸宿,他擔心她遇到了什麽危險,或者被歹人綁架。
很有可能,就是被囚困在濟世堂!
而眼下,這兩個藥童口口聲聲說不知道薑漁的下落,但陸大牛一個字都不信,他要去找她!
於是冷著臉的陸大牛不顧藥童的阻攔,直接往內堂裏麵衝。
藥童立刻阻攔,於是三人在拉拉扯扯之下,鬧出的動靜吵鬧刺耳。
薑漁已經聽到了陸大牛的聲音,立刻從裏頭衝出來, 喊道:“大牛哥!”
這一言出,陸大牛一愣,隨即鬆開了被他卡住脖子的藥童,驚喜的朝著薑漁快步奔過去。
“沒事吧?”他一邊問,一邊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見她身上沒傷,也沒有被虐待過的樣子,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見他出現在這裏,薑漁真是又感動又愧疚。
今天一下午忙那藥材的事情,便忘記了陸大牛還在家裏等她,沒想到心急之下,他竟然一路從家裏趕來尋她。
那麽幾十裏的山路,因為時間晚了沒有牛車,他都是靠雙腳給走來的啊!
一想到這,薑漁鼻尖驀然就一酸。
她是個極其容易感動的人,或許是因為上輩子得到的關懷和在乎太少,所以就變得慢慢感性。
薑漁上前,撲進陸大牛的懷裏,吸吸鼻子,道:“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你和爹娘哥哥嫂嫂待我好了。”
陸大牛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搖頭歎道:“傻丫頭,我是你的相公,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薑漁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她便把今日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的和陸大牛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