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吐血,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而且皇長孫突然一下出現這種狀況,離薑漁先前醫治的時間不超過一炷香!

萬一皇長孫真有什麽三長兩短的,那麽充當其衝,薑漁就是頭一個要被問罪的!

鳳棲宮人人自危,一個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動靜這麽大,宮中皇後怎會不知?

薑漁心尖顫了一下,不敢想象這個後果。

同時她心中又有疑慮:昨日裏紮針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怎麽好端端的,今日就出事了呢?

而且前不久她把脈的時候,發現皇長孫的脈象比先前要平穩的多,如果不出預料的話,這兩日應該可以出痘,而不是吐血才對!

薑漁眉頭皺得緊緊的。

前後就用了個早膳離開了這麽片刻的功夫,那位皇長孫就出了事,對此,她真是百口莫辯!

而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力去挽救!

薑漁反應過來,當即提起裙子就往寢殿內衝,然而還沒衝進去,就被宮女玉翠給攔住了。

她手指著薑漁,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恐又怒,吼道——

“你這個庸醫,都是因為你,長孫殿下才會吐血的!”

一句話,就已經把這個罪責推到了薑漁頭上。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薑漁皺了皺眉,隻見其他太醫已經在她之前進了寢殿,正圍在皇長孫身邊把脈查看,薑漁放心了些,但對於玉翠給她按的罪名,她並不答應。

“你一個宮女,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禦醫,憑你張口就來區區兩句話,就知道長孫殿下的病情了?”

這個玉翠,一開始就和薑漁不對付。

先前是傲慢無禮,盛氣淩人,到後來被薑漁懟過幾回後,就越發難纏,甚至惡毒到恨不得她不入皇後的眼,恨不得她因為犯錯而被皇後處死。

多大仇多大怨,至於要如此對她?

薑漁實在是想不通。

而且看這玉翠如此血口噴人,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有些驚慌驚恐,薑漁不由地想到,是不是她做了些什麽,才導致皇長孫吐血的?

玉翠冷笑一聲,“就算我不是大夫,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剛剛就是你給皇長孫紮針喂食,所以皇長孫吐血,這和你逃不開幹係,你還想抵賴嗎?”

薑漁反而笑了,她緊緊盯著玉翠的眼睛,上前一步逼問道:“哦?是嗎?可是剛剛我施針那會兒,寢殿裏沒有其他人,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先前施針那會兒,因為她和那位周院判不太合得來,起了小小的爭執,後來是高禦醫解圍,把除了太醫院以外的人全都叫出去了。

那麽......問題來了。這個玉翠不在場,又怎麽知道前不久她就給皇長孫喂了食,還施了針呢?

她不想用惡意去揣度別人,但這裏麵要是真的有其他內情,想想就叫人發寒呐。

被薑漁這一句話問的,玉翠臉色有幾分蒼白。

她目光閃躲,不敢直視薑漁的眼睛。

恰恰這時,一身華服雍容華貴的皇後,身後跟著一長串宮女儀仗,踏著疾步而來,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麽回事?”

這一刻,玉翠像是見到了救醒,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伸手指著薑漁,哭訴道:“皇後娘娘,這個庸醫想要謀害長孫殿下啊!”

“什麽?”

皇後冷眼看向薑漁,一張保養得宜隱隱含著幾分怒氣的臉,破壞了那份動人的美豔。

“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長孫殿下現今又如何了?”

皇後問的是薑漁,但玉翠卻搶先一步,把前前後後所有的經過都說了一遍,有些地方更是添油加醋,好似薑漁之前施針的做法,壓根不是救人,而是為了害人。

尤其是她給皇長孫灌下的那碗湯藥,經過玉翠的嘴,也變成了砒霜毒藥。

玉翠說完,緊接著一臉哭訴道:“太醫們還在診治,但皇長孫吐了好多血,看起來......看起來就垂危呀!”

皇後原本還想斥責她多嘴搶話,但一聽到這最後一句,注意力完全被吸走,一個勁朝著寢殿內張望,看到禦醫們神色亂作一團後,皇後心中的怒火一層層上湧。

“薑漁!本宮信任你,這才召你入宮為皇長孫治療,和一群太醫們平起平坐,沒想到你竟包藏禍心,想要謀害皇孫?”

皇後塗著豆蔻的手微微一抬,幾分狠厲在她眼中流轉:“來啊!拖出去,杖斃!”

最後兩個字從皇後口中吐出,薑漁明顯能看到玉翠眼中隱隱的得意。

身後兩個宮人立刻上前,準備將薑漁拖下去。

然而這時,薑漁直接衝過去,擋住了皇後想要進去寢殿的步子,她跪下,仰著頭一字一句道——

“皇後娘娘,民婦有冤,若單單隻信宮女玉翠的一麵之詞,豈不是太過草率?而且其他的禦醫都可以為我佐證,民婦從未做過對皇長孫不利之事!”

話說完,兩個要拖薑漁下去的宮人已經走到了跟前。

薑漁袖中的手暗暗握緊。

如果皇後真的不肯聽信,那她這回,八成要死在這宮中!

不能,不能......

她絕不能出事,否則她的孩子該怎麽辦?

在她說完後,皇後微微眯了眯眼,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毫不起眼的螻蟻,她高高在上,隻輕描淡寫的丟下一句:“你救治長孫殿下不力,一樣有罪。”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兩個宮人再沒有任何猶豫,一左一右拖著薑漁的胳膊,就要將她架出去。

這一刻,薑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一直想要從這裏出去,卻忘記了,這本就是會吃人的地方!

薑漁開口,想要求饒辯解,一個字剛剛吐出,一邊的宮女突然一下跪倒,聲音弱弱的說道:“娘娘,奴婢方才看到玉翠進了寢殿,還給皇長孫灌了些東西。”

定睛一看,隻見這開口說話的宮女,正是檀木。

檀木地位低,平日裏少言少語,大多都是被人欺負的。

但在今日,她能站出來為薑漁說這麽一句話,想來也是鼓足了勇氣,且思慮了許久,最終選擇了站出來。

此時她跪在地上,戰戰兢兢,身子一直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