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

趙海龍疼得想罵人。

舒服個屁啊!

但薑漁是禦醫,禦醫也都是有官銜的,雖然品階不高,但也不是他一個五品縣令能夠任打任罵的。

最重要的是,給他診治還是楚遇開的口。

他要是說不舒服,這不就是不領楚遇的情嗎?

所以趙海龍明明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無比違心的說了句:“下官感激楚王殿下,感激薑禦醫,下官舒服,很舒服.......禦醫果然是神醫也。”

“那就好。”

薑漁笑眯眯的,“這飛針我還是第一次試驗,沒想到效果還不錯呢!”

趙海龍整個人都僵住了。

什麽?

第一次試驗?

敢情他這是做了人家的試驗品?

幸虧紮的挺準,這要是紮偏了,豈不是要把他活活弄死?

趙海龍渾身一震,敢怒不敢言,隻能委婉道:“下官好多了,薑禦醫可以把針都收走了......”

薑漁咦了一聲,“趙大人不是身體抱恙嗎?這飛針之法可要連續紮上三日,不可間斷,方可見效呀!”

“不了不了,下官感覺神清氣爽,眉目清明,已然無恙,無恙......”趙海龍訕訕的。

“那好吧。”

薑漁這才上前,將所有的銀針一一取了下來。

重新坐回座位上時,薑漁扭頭一看,發現身後站著的羅七雖然依舊麵無表情,可是那眼裏,卻有一抹強行壓下去的笑意。

就連楚遇也是如此,顯然是沒有想到,薑漁真的陰起人來,也是這麽的毫不手軟。

想到剛剛她那飛針一晃,明顯就是胡亂紮的。

偏偏還堵的那趙縣令啞口無言,甚至還不得不道謝,並且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這下便是他想要裝病也不能了。

就這麽吃了個啞巴虧,還敢怒不敢言。

楚遇眼裏頗有幾分讚賞之意。

他這是挖到了個寶啊。

薑漁可沒管那麽多,總之楚遇想要她這麽做,她就做了。反正舉手之勞的事情,自然不在話下。

同時也算是為鎮遠縣的百姓們出一口氣,一舉兩得。

趙海龍自然也知道薑漁是故意的,但不得不說,這也是他自己裝病在先,怪不得別人。

於是吃了個虧的趙海龍隻能強硬的轉移話題,說道:“楚王殿下遠道而來,下官在寒舍備了薄酒為殿下接風洗塵,還望楚王殿下賞臉才是。”

“那是自然。”楚遇笑了笑,“之後幾日便要在趙大人府上叨擾,還望趙大人莫嫌棄。”

“哪裏的話,殿下言重了,您能來,下官府上便是蓬蓽生輝,榮幸至極啊!”

趙海龍一邊打著官腔,一邊率先一步領著楚遇往前走。

薑漁和羅七自然在後邊跟著。

等從正堂到了飯廳之後,薑漁的眉頭便是高高一挑:剛剛那趙縣令說什麽寒舍備了薄酒,但實際上,這哪裏是寒舍,這又哪裏是薄酒!

上好的神仙醉,據說在京城一壇都要五十兩紋銀!尋常人家可吃不起,還有滿滿一桌子的珍饈玉食,像什麽鮑 魚,獅子頭,翡翠湯,琳琅滿目,滿滿一大桌,樣樣都是名菜!

鎮遠縣百姓飽受饑荒的困境中,以草根樹皮充饑,以富人家剩下倒進水溝裏的餿飯為食,但在這位區區縣令府邸中,這麽一大桌子,顯得極為諷刺!

就連一向沉穩的羅七,此刻都忍不住皺了皺眉,臉上有幾分掛不住的冷意。

薑漁倒是想得長遠,沒有太大的反應。

而且這種場合,她隻是隨行人員,沾了楚遇的光才能一同入席,所以她並沒有資格開口說半句話。

她不會說,楚遇同樣也不會說。

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這縣令趙海龍如此之舉,不過是想要試探試探楚遇的反應。

甚至有心想要拉攏楚遇。

楚遇身為王爺,且以現在的朝廷風向而言,他還是有很大的一個機會可以榮登大寶。

所以楚遇自身也需要背後有人支持他。

財路,或許就是其中或不可缺的一條。

而論財,鎮遠縣上到縣令,下到四大富商,誰人不是一方首富?

而這趙海龍絲毫不避諱這些,明明白白的顯露自己的財力,就是想要試試楚遇的態度。

看看這位王爺究竟是鐵麵無私不為所動,用監察禦史的身份來威脅震懾他呢?還是順勢而為,一同加入他的陣營。

不得不說,趙海龍這個算盤打的足夠精明。

就算楚遇選擇的是前者,大公無私,他也可以以一句‘傾家**產隻為殿下滿意’這樣的說辭來解釋麵前的一大桌佳肴。

就是不知道,楚遇的反應?

趙海龍笑嗬嗬的,顯得極為熱情,但包括他以及管家還有其他幾個奴仆在內,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當然了,楚遇也確實沒有辜負他的期待,隻是微微訝異了一下,便又笑了起來,“沒想到來到這鎮遠,也能嚐到這般美味佳肴,趙大人果然知我心啊。”

一句知我心,讓趙海龍輕輕呼出一口氣,那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裏。

“哈哈哈殿下說笑了,還請入席。”

楚遇自然是坐在上座,在他坐下後,他對著薑漁招招手,示意她坐他身邊,薑漁沒有推辭。

羅七是貼身侍衛,就算是楚遇的親信,也沒有入席的道理,所以他隻能站在楚遇的身後,一動不動,就像是座山一般,守衛著楚遇的安危。

當然,因為薑漁身份的特殊,薑漁也被羅七劃分在了需要守護的人當中。

這麽偌大的一個桌子,好酒好菜,卻隻有三個人落座,楚遇笑笑,對這下方的趙海龍歎了句:“這酒菜雖然,卻空落了點啊。”

“那不如......”

趙海龍嘿嘿一笑,繼續道:“不如下官為殿下引薦幾個人?他們在這鎮遠也頗有威望,乃是這鎮遠的四大商賈,都是說得上名號的人物,請他們一同前來,與殿下同席,想必他們也會覺得很榮幸的。”

他的話說完,楚遇卻和薑漁對視了一眼。

兩人眼中,都閃過一道了然的光芒。

這重點,終於來了。

不論是薑漁還是楚遇,都不意外。

因為這也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