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就是代表楚遇一切順利。
沒受傷,一切安好。
果然是羅七的風格,能用兩個字表達意思的,就絕對不用四個字,能用四個字表達意思的,絕對不多說一個字兒。
言簡意賅。
薑漁忍不住扶額歎息。
論麵癱和話癆,兩者誰更討人喜歡些?
薑漁摸著下巴想了想,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分外想念羅九。
因為羅九就是個話癆,像匯報楚遇近況什麽的,薑漁相信,隻要她不打斷,羅九能說一整天……
從楚遇穿了多大碼的鞋,到他褻 衣的顏色,再到今天都和誰說了話碰了麵,吃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是羅七呢?
屈指可數的幾個字兒就把她給打發了。
薑漁默默的歎息了一聲。
不過話說回來,隻要知道楚遇一切安好,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薑漁的肚子越來越大,預計再有兩個多月就要生產了。
對此她倒是沒有太多擔心,反倒把蘇婉他們給擔心的不得了,薑漁少吃一點,要擔心她餓著。
多做一點事情,要擔心她累著。
常常把薑漁整的哭笑不得。
不過這些也是甜蜜的負擔。
至少濟世堂有家的感覺,而這些夥伴們,都是家人。
很快的,到了中元節的這一天。
中元節被稱之為鬼節,民間稱之為七月半,是傳統的祭祖節。
通常人們在這個時候都會選擇放河燈,燒紙錢,或者就是選擇這個時候招亡魂。
蘇婉膽小的一麵在這裏就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從早上起,她就非要和喬一喬二或者是薑漁黏在一起不可,總之就是十步之內必須看到人,否則這姑娘就會哇哇叫。
當然了,她原本想要粘的更緊的人,原本是沈輕舟,隻可惜沈輕舟從來不讓任何人碰他的衣袖,蘇婉嚐試幾次失敗,也隻能蔫蔫放棄。
喬一倒是還會安慰她幾句。
喬二比較皮實,不怕打,還賊活潑。
於是好幾次在蘇婉和他排排坐時,這貨冷不丁裝出一副眼珠子瞪大被鬼附身的樣子,衝著蘇婉幽怨道:“還、我、命、來!”
“……”
蘇婉通常被嚇的頭皮發麻,然後猛地退後幾步躲到薑漁背後去。
偏偏這一招還屢試不爽,所以薑漁不得不出麵主持一個公道,敲了喬二幾次,讓他老實一點,不要老是捏著這點欺負蘇婉。
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時刻,就像薑漁,她給人開膛破肚不怕,給人剖腹生子不怕,唯獨就怕蛇,怕蜈蚣……
每次光是想想,那渾身的寒毛都能炸起來。
嘖。
然而今天的濟世堂不知道什麽原因,一整天了,也沒有人過來看病抓藥,這倒也是好事。
應了那句:但願世上人無病,哪愁架上藥蒙塵。
所以下午的時候,薑漁就大手一揮,放了個小架。
喬一喬二是孤兒,所以趁著這個節日,他們兄弟倆出了門,去買紙錢等等,給他們早早已故的爹娘燒一燒。
家中驀然少了兩個小話癆,一時間倒也安靜空**了許多。
薑漁原本是不怕的,但幾次三番被蘇婉一驚一乍給搞的哭笑不得。
於是她索性帶著蘇婉出了門。
沈輕舟也被薑漁一同拉著出去了。
濟世堂原本就開在西街,而西街又是京城這一條巷子裏出了名的賣喪葬品的鋪子最多,像什麽紙錢元寶還有棺材那些,平時不覺得什麽,今日看,倒是有幾分莫名的滲人。
尤其還有一些招魂的白幡隨風飄**……
蘇婉當即反悔想要回濟世堂。
然而一想到濟世堂裏隻有她一個人,於是她又隻能放棄,便特別慫的跟在薑漁身後,雙手緊緊的挽著薑漁的胳膊,索性閉上眼睛任由薑漁帶著她走。
沈輕舟幾次看不下去了,特別無奈的說道:“不至於吧?這又沒什麽好怕的。”
老話說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平生也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的人,自然半夜也不怕鬼敲門。
何況沈輕舟一向是不信這些東西的。
聽到這話,蘇婉的手明顯一緊。
沈輕舟的話雖然很輕,語氣也不重,可是聽在蘇婉耳朵裏,就是覺得刺了一下。
這是變相的在說她矯情嗎?
蘇婉心中發苦,麵上卻若無其事的鬆開薑漁。
薑漁有些無奈,反手將蘇婉輕輕牽住。
“沒關係,正好你可以扶著我。”
與其說是扶著她,還不如說這是薑漁給蘇婉的安慰方式。
薑漁可不介意這一點。
再說了,本來就是她將蘇婉帶出來的,小姑娘害怕,她們感情好,並排走走怎麽了?
“師兄,話說你要不要去放河燈?”
薑漁轉移了話題。
曾經在犀牛縣的時候薑漁就了解過,沈輕舟是有叔伯那些親人一手帶大的,所以年幼時,爹娘也故去了。
正是因為如此,沈輕舟才會收留喬一喬二,也是因為同病相憐吧……
薑漁問完,沈輕舟微微搖了搖頭:“不必了。”
河燈放得再多,有些人也是永遠都不會回來的。
薑漁便帶著蘇婉一同前去了。
主要是這個時辰,夕陽西下,很多周圍的百姓們都在河邊燒紙錢,放河燈,人多,蘇婉也就不怎麽怕了。
薑漁和沈輕舟的想法差不多,並沒有前去放河燈,倒是蘇婉一個人蹲在河邊不知道在想什麽,放完河燈後,盯著水麵看了很久很久。
薑漁和沈輕舟就退到一邊靜靜等著她。
沒有上前打擾,也沒有出言催促。
河水邊,蘇婉蹲在那裏,背影看過去有些柔弱,也有幾分孤苦無依的淒涼孤寂。
薑漁輕聲說道:“師兄,你對蘇婉是什麽樣的態度?”
這段時間,包括薑漁和喬氏兩個小藥童在內的幾人,都有意無意的想要撮合沈輕舟和蘇婉。
奈何郎情妾意,蘇婉表露心跡,喜歡沈輕舟已經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沈輕舟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風輕雲淡到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誰也看不出來,他對蘇婉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薑漁想,如果真的沒有希望,那她就該早早的勸蘇婉放棄,不然越陷越深,傷得越深的人,也是她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