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謝,陸忠海爽朗寬厚的笑了,露出一排大白牙,看起來平易近人,一點兒也不像陸家其他人給她的感覺,那麽冷漠刻薄。
拿著油紙包的肉,薑漁放進了小籃子裏,然後挎著籃子,一步步朝著自己家走去。
在走遠了好大一截後,她回過頭,卻驚訝的發現,公公陸忠海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目送她平安走遠。
見薑漁回頭,陸忠海還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走,免得耽誤到天黑去。
那爽朗又忠厚老實的笑容,實在是讓人心生好感。
薑漁感激的一笑,然後回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隻是這時的薑漁並不知道,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寬厚的公公,但卻......也是最後一次。
.........
回到家後,薑漁把在陸家見到公公陸忠海的事情和陸大牛說了。
陸大牛半點兒不意外,隻一邊喂雞,一邊解釋道:“養父人確實很好,我十歲那年就是被他撿回來的,那時候,也是他不顧馬香蘭的勸阻,執意花了三兩銀子帶我瞧大夫,才撿回了我的命。”
薑漁點點頭,嗯了一聲。
陸大牛見她有興趣聽,便又繼續道:“那時候我上山打獵,在陸家,也就是養父會關心關心我。除此之外,也是他教會我怎麽打獵,怎麽設陷阱,怎麽做誘餌。”
“隻不過再後來,他一直在鎮上打零工賺銀錢養家,回來的次數就少之又少。所以很多時候,都見不到他一麵罷了。”
聽著陸大牛說完,薑漁點點頭,隨後又問道:“哎,種地難道不可以賺銀錢嗎?為什麽......非要去鎮上啊?”
薑漁主要是想到,婆婆馬香蘭做出來的那些事兒。
背著自己在外養家賺錢的相公,和另外一個男人苟且在一起,這事兒光想想,便讓人脊背發寒。
若是公公陸忠海沒有去鎮上打零工,而一直在身邊種田養家,馬香蘭是不是就沒有機會出軌了?
想到這,薑漁又搖了搖頭。
這種事情的發生,根本怪不了受傷害的那個人。
公公陸忠海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錯隻在馬香蘭一個人身上,所以這種如果和假設,根本就不能成立。
陸大牛也跟著搖了搖頭,然後笑道——
“傻瓜,在鎮上哪怕是打零工,也比種莊稼更來錢。種莊稼一年四季從清晨到傍晚,若是老天爺賞臉給口飯吃,收成好一點,就能養活一家老小。若是遇到下雹子,旱災,或者是凍災,那真的是顆粒無收。”
薑漁這才恍然大悟。
是了,像這裏所在的地勢和氣候,六月的天都會猛地下一場大雹子,也著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除此外還有無法避免的旱災、凍災。
這些對於種莊稼的人來說,真的是毀滅性的打擊。
難怪。
難怪她的父兄也選擇去鎮上打零工,就是因為這樣,才能夠養家糊口。
薑漁歎息一口氣,越發感慨世道艱辛,人人活著都不易啊。
陸大牛揉揉她的腦袋,笑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明天我們還要去集市,現在快睡吧。”
“嗯。”
薑漁點了點頭,然後拖掉布鞋爬上了床,並且一咕嚕就鑽進了床裏側,將外側的位置空出來給了陸大牛。
說來,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讓她早就習慣和陸大牛同床共枕,且從一開始的不自在,變成現在隻有一小點兒的害羞罷了。
除此之外,尷尬什麽的,早就不翼而飛了。
畢竟......親都親過那麽多次了,還有什麽好尷尬的呀。
見小姑娘這麽熟撚且自覺,陸大牛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後他吹滅了油燈,便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起初,在分家之前,因為房子破,他們連張像樣的床鋪都沒有,所以一直都是薑漁睡小床,陸大牛自己打地鋪。
但是......似乎分家之後,他的生活正在朝著另外一個階段過渡而去。
比如......從睡地鋪,變成了兩個人一起睡大床。從各睡各的,變成了,他會抱著她睡。
這種感覺,實在是難言的美妙。
翻個身,薑漁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她的睡眠質量通常很好,在沒什麽心事的情況下,幾乎很快就睡著了,這個好習慣,曾經還被她同宿舍的好友調侃,說她是沒心沒肺。
但薑漁卻覺得挺好的,因為她少有失眠的時刻。
今夜,月朗星疏,月光如銀色的水痕,輕輕灑灑的順著每一個縫隙透了進來。
陸大牛睜開緊閉的眼睛,看著懷中姑娘白白淨淨又纖細誘人的頸脖,終是歎了一口氣,然後無奈的想著:小姑娘似乎太過於單純了些,純潔得如同一張白紙。
即使和他同床共枕,似乎也沒有任何的防備。
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躺在她身邊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的相公......
哎。
陸大牛無奈的再次閉上了眼睛,隻是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等哪天有合適的機會,他一定要好好的教教這傻乎乎的小姑娘,她要是再這麽沒心沒肺,他可就克製不住了。
.........
翌日清早,滿懷著上集市的興奮勁兒,薑漁睡得好起得早,哼著歌熬粥,還勤快的喂了豬,喂了小雞仔。
除此外還熬製了一碗湯藥,待他喝下後,又給陸大牛再次處理了一下傷口,這才開開心心的準備去集市。
期間,陸大牛終於表示了他的疑惑,問道:“小漁,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又是上藥又是熬藥......”
他疑惑的,是薑漁無師自通就會的醫術。
但也僅僅隻是疑惑,並不是懷疑。
對此,薑漁早就想好了應付的絕招,當即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本醫書,然後麵不改色的回答:“我都從上麵學的呀!”
陸大牛莞爾,笑道:“我家小漁真聰慧。”
薑漁臉紅了。
然後拉著他出門,準備往村口走去。
因為帶著虎皮,虎皮的味道很腥,再加上陸大牛背上有傷不適合擠牛車,兩人便再次包了一輛馬車,然後舒舒服服的朝著犀牛鎮鎮上而去。
還是同之前一樣,去了那家製衣店。
店主和陸大牛顯然已經做了很久的買賣,便也沒有坑他們,隻在檢查了虎皮的完整程度後,開了一個還算合適的價格。
一百一十兩銀。
這比陸大牛想象中的,還多了十兩銀。
自然欣然同意。
但在給錢的時候,店主又多付了十兩,表示以後還有這種好的成色的皮毛,一定要帶來他們店,陸大牛自然同意,在收了現銀後,他帶著薑漁去買蓋房子所要的材料。
因為要建的是木屋,所有的木材料都可以通過山上砍樹而來,所以橫梁那些通通不用買。
除此外需要的,就是工匠師父,其他建屋所要的材料,工匠師父會包辦著買,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給銀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