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當真將她手裏的抱龍丸接過，放在自己鼻尖細細的聞。
待聞了一陣後，他難掩心中詫異，驚叫道：“這些藥材，你放了多少份量？都是你製作的嗎？”
顯然，他聞出了裏麵的藥材成份。
薑漁莞爾一笑，淡淡回應，“是我配的，但實不相瞞，我的藥材和工具有限，這隻是沒有實驗的次品。”
是什麽就說什麽，尤其是這種救命治病的藥材，就更不能有欺瞞的性質。
否則一個不好，反而會吃出問題。
薑漁有自己的原則，這也是行醫的良心底線，所以是次品就說是次品，作不得假。
沈輕舟眉頭鬆了幾分，但臉上的表情仍然凝重。
“這配製的方法，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呃……”
這個問題，著實把薑漁給問的愣住了。
她能怎麽回？
畢竟這藥方，是現代醫學學來的，她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所以薑漁靈光一閃， 想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這是我師父傳授與我的。”
如果真要問她師父是誰，那她就說師父已經不在，隻留給她一本殘書，上麵記載了師父半生所學。
想來，是挑不出什麽毛病的。
薑漁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哪知下一刻，沈輕舟卻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追問，“那，你師父是誰？”
“……” 看著麵前有些莫名激動的男人，薑漁有些摸不著頭腦，同時也被追問的有些心慌，便道：“沈大夫，你到底是關心這抱龍丸，還是關心我師父是何許人也？”
隻見沈輕舟搖了搖頭，道：“姑娘多心，我隻是好奇罷了。因為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能夠有這方子的人，隻有我師父。”
哪料沈輕舟說完，忽而又道，“姑娘可是在一本殘缺醫書上所學？”
薑漁驚訝，點點頭。
她也不算是說謊，畢竟那本殘書上，也有關於抱龍丸的記載，隻不過那一頁恰好被原主薑漁墊了桌腳，所以破損廢了，成份詳細已經看不清了。
根據沈輕舟所言，寫那本醫書的人是他的師父，那麽他一身醫術也是那人所授？
沈輕舟搖頭笑，“如此說來，我們同一個師父，也就是師兄妹關係了。”
“......”薑漁有些尷尬，這隨口胡謅一句，就多了個師兄嗎？
硬著頭皮，她還是應了一聲。
“嗯。”
沈輕舟歎了口氣，從善如流的喊了她一聲師妹，又道：“師父留下的那本醫書，乃是他畢生心血，師父生性仁心博愛，門子徒弟三百千，隻不過由於後來遭奸人所迫，他逼不得已流亡之際，醫書也被惡人撕成了兩半。
其中一半我尋了回來，另外一半不知所蹤，原來是在師妹你的手上。”
薑漁聞言，頗有幾分尷尬。
她不敢說，這殘本醫書一直在桌子角下墊著，直到前段時間才被她拿了出來。
雖然有點兒離奇不可思議，但轉念一想，還是挺有緣分的。
薑漁也沒再顧忌那麽多，隻道，“沈大......師兄，那抱龍丸的方子，你那裏沒有？”
“沒有。”沈輕舟搖搖頭，“你手裏的那半本才有。”
“但是......我那殘本不全，寫著抱龍丸藥方的那頁模糊不清，我隻能默寫出來，還不一定準確。”
沈輕舟立刻拿了紙筆給她，歎道：“先寫寫，記得多少寫多少，師父當初教過我，我也可以想一想，每個藥效的成份是多少。”
“好。”
薑漁便趴在抓藥的台子上開始默寫。
恰好有人來問診，沈輕舟便給人號脈瞧病去了。
薑漁寫到一半，有個人拿了個方子前來抓藥，薑漁看藥童在施粥，沈輕舟又在忙，她便主動的幫忙抓藥。
反正每一昧藥方子都有寫，隻需要對應著按份量抓取就行。這對於薑漁來說得心應手，並不難。
將藥抓取包好後，薑漁遞給那人，那人問道：“多謝，多少錢？”
薑漁愣了一下，剛想去問問價格，哪知這個時候沈輕舟已經過來了，道：“三百文。”
那人依言給了三百文後，便拎著藥包離開了。
薑漁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在忙，就順手幫了幫忙。”
她怕沈輕舟責怪或者多想，便主動的開口解釋，哪知沈輕舟給她的回應，卻把薑漁給驚愕住了。
他道：“師妹，要不，你到醫館來幫我吧，遇到棘手的病人我們可以一起合作救人，銀錢方麵每個月我都給你十兩，如何？”
對於沈輕舟而來，既然眼前的姑娘是他同一個師父的徒弟，那他信她，也相信自己師父收徒弟的眼光不會差。
定然是有什麽過人之處，才可以得到師父親傳。
而且上一次他和薑漁一起救人，縫針的過程中兩人搭配默契，所以長此以往的合作，也是好事一樁。
對於缺錢的薑漁來說，每個月的十兩銀子著實不是比小數。更重要的是，她喜歡待在醫館裏看病救人，所以這個條件還是很吸引她的......
隻不過考慮到陸大牛，薑漁還是搖搖頭，道：“師兄，我考慮考慮行嗎？還想和家人商量一下。”
“自然。”沈輕舟很爽快的答應了，接著便從櫃裏取出了五兩銀子遞到薑漁手裏，“先拿去用著，不夠再來師兄這裏取。”
他說的不是借，也不是拿，而是“取”。
就好像他醫館裏的銀錢就是她的一樣，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人的意思啊！
薑漁心中頗有幾分無言的感動。
想了想，她看著這五兩銀子，道了聲：“多謝師兄，但我不能要。”
沈輕舟是真正做到了濟世救人，她也不能學得滿身銅臭，隻知道拿藥拿方子換銀錢，應該要有更大一點的心胸格局才行。
沈輕舟原本還想推辭，但薑漁說的很堅決，尤其在把方子寫完之後，她往桌上一拍，就急急忙忙跑出了醫館。
隻留下風中的一句：“天色不早，師兄我先走了，等到明日我再來試試看這方子對不對。”
說完，原地已經不見了她的蹤跡。
沈輕舟看著桌上的方子和三顆次品抱龍丸，輕笑著歎了一口氣。
這抱龍丸治療瘟疫，藥是好藥，但就希望永遠不要用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