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發生了瘟疫。

而沈輕舟......想也沒想的趕去了西村。

薑漁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有些驚愕。

瘟疫的傳染速度太快了,而且防不勝防,尤其在這種醫療極為落後的時代,沒有消毒水,沒有隔離藥,沈輕舟貿貿然趕去,他就不怕被傳染嗎?

想到這,薑漁對沈輕舟的佩服,又上了一個層次。

因為她這幾日來的有些頻繁,藥童似乎也知道薑漁和沈輕舟之間的關係不一般,於是說完這一切後,藥童又主動問道:“姑娘可是我家師父的師妹?”

薑漁沒猶豫,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我師父如今不在醫館,他吩咐過,姑娘來了後,請姑娘坐鎮醫館。”

濟世堂從開了到現在,從未有一天因為任何事情而關門,即使沈輕舟被人請去上門看病,也不會將鋪子給關了。

因為他怕,在有人需要救命的藥時,濟世堂因為關門,而白白耽誤病人的病情。

即使是晚上,也還是有藥童睡在醫館裏頭,以便有人來敲門買藥時,方便病人抓藥。

藥童說完,薑漁茫然的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她問:“我?你沒聽錯?”

就算沈輕舟誤打誤撞把她認作師妹,但好歹還不熟啊,他就這麽放心的讓她坐鎮醫館,不怕她白白砸了濟世堂的名聲?

藥童點點頭,答的堅定:“是的,師父就是這麽吩咐我的。”

說來,藥童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畢竟麵前的姑娘,看起來瘦瘦小小,年紀也不大,並不像是醫術高明的人啊。

而且......她是自己師父的師妹,那他理應喊她一聲師叔。

藥童遲疑了片刻,還是老老實實的喊了一聲:“師叔好。”

“......”

薑漁頗有幾分哭笑不得。

看得出來,這藥童對沈輕舟真的很敬重愛戴,才會拋開其他的顧忌,喊她一聲師叔。

這其中,也有沈輕舟對她全權交付的信任。

如此,薑漁又怎能拒絕的了?

她當即點點頭,也不再猶豫,朝著醫館內堂裏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坐鎮醫館,你一切如常。”

“是。”

接著,藥童便走回了抓藥的台子後麵,另外一個藥童則安排需要前去問診的病人依次進到內堂。

因為以往都是沈輕舟把脈問診,如今突然換成了一個姑娘,而且還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姑娘,便惹來了許多人的不滿。

“沈大夫呢?我要沈大夫給我瞧,找一個小丫頭來,是糊弄我們大家的麽?”

此言一出,邊上等著看病的人便紛紛響應:“就是啊,讓沈大夫出來給我們瞧!”

藥童立刻出言安撫,正要說沈輕舟去西村治瘟疫去了,哪知這一句話剛剛起個頭,就被薑漁打斷:“諸位,如果對我不信任的,大可以去前麵那家醫館問診。”

一句話,直接趕人。

這些前來看病的大爺大嬸,甚至還有帶孩子治病的,都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眼看著場麵越加混亂,藥童有幾分急了,走到薑漁身邊悄悄說道:“師叔,你為什麽不說實話啊,我師父是做好事去了,這要是說出來,他們也不會這麽大的反應,而且......”

藥童跺跺腳,埋怨道:“而且你這麽說,不是趕他們走,砸我們自己的招牌嗎?”

最後一句薑漁可以理解,因此她沒有說什麽,但對於前麵那句,解釋沈輕舟的去向,她不讚同。

“你師父去了哪裏,萬萬不可說,這裏的人我會安撫,你隻要記得我的話就行。”

薑漁說完,也沒解釋,便往前走了兩步,從內堂出去,看著麵前烏泱泱鬧起來的一幫人,她迎著眾人視線,臉色平靜的說道——

“大家都是信任我師兄而來,而我師兄也是信任我,才會讓我問診。大家對我有質疑很正常,但諸位都沒有來試試,又怎麽知道我不行?”

她說完,重新走回內堂坐下,一邊撥弄眼前的紙筆,一邊搖頭歎:“言盡於此。”

她並不想為自己解釋那麽多,很多東西就是這樣,強求不來。

就好比越求著他們讓她給看病,別人反而把她當成是騙子。

人群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然後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其中一個漢子拿了個主意:“她說的對,試試又無妨,若是她真不行,我們大不了去底下那家醫館便是!”

“對對,我娃兒的病可耽誤不得,讓我先去試試吧!”

說完,那個抱孩子的婦人便走進了內堂。

孩子的年紀很小,四歲左右的樣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薑漁,一個勁兒的往自己母親懷裏縮。

怕生。

薑漁笑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有些輕微的低燒,原本想要看看孩子喉嚨,但小娃娃怎麽著都不配合,薑漁無奈,隻能作罷。

“可有流涕?是否咳嗽?”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婦人連問了幾個問題。

興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於從容淡然,所以原本對她還有些防備提防的婦人,心中稍鬆,回道:“都有。”

“行,那拿這個方子去抓藥吧,按份量每天早晚各一次。”

薑漁低頭寫了一陣,便將手裏的薄紙遞給了婦人。

“大夫,我家娃娃什麽病啊?”

“感冒,肺熱,上火,應該是前段時間飲食不當造成的。”

這種問題,換在現代看,其實再小不過了。但是換到古代,就變得極為令人擔心害怕,生怕是什麽大病。

婦人抱著孩子,拿著方子半信半疑的去抓藥。

不過薑漁眼尖的看見,她並沒有在濟世堂抓藥,而是跑去了外麵,想來,還是因為對她不信任,所以跑去底下那家醫館,再去瞧看一番。

薑漁沒說什麽,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若是人人都像那婦人一樣,她還給人看什麽病,活活累死自己嗎?

無奈的搖搖頭,正準備讓藥童喊下一個時,哪知其中一個老人家看著薑漁,突然問道:“這個小女娃很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唉,被您這麽一說,確實有些眼熟啊!”邊上也有人跟著點點頭。

薑漁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有個中年男子突然一拍腦袋,喊道:“哎呀,她不就是那個,那個大鬧縣衙,還給縣太爺的婦人開堂取子的神醫嗎!”

“呀,真的是她!”

“神醫姑娘坐鎮,我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啊,真是的,沈大夫的為人我們又不是不清楚,他怎麽可能找一些三教九流來騙我們呢!”

這一番話說完,在場的所有人態度猛地大轉彎,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來瞧看。

“......”薑漁頗有幾分無奈。

雖說一口一個神醫,容易遭人捧殺。但是真要什麽名聲都沒有,別人又把她當成騙子。

也是很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