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閑邁出車門,大聲道:“敢問這位公公,可是內廠的?”
李清閑一身正七品氣運官服一出,那茅公公先愣了一下,疑惑道:“並非。”
“那您是司禮監的?”李清閑又問。
“並非。”
“您是禦馬監的?”
“並非。”
“您能在禦書房行走?”
“不能。”茅公公越發疑惑。
“您是太後身邊的?”
“並非。”
“您是皇後身邊的?”
“並非。”
“那您趕緊回去,別在大街上丟人現眼了。”李清閑一臉誠懇。
茅公公愣住,宋雲經微笑望向李清閑。
宋雲經身後的兩個侍衛驚訝地望著李清閑。
“好一個後生,咱家今日虎落平陽,什麽小貓小狗都敢咬一口。”
李清閑卻冷笑道:“堂堂四品高手,在京兆尹麵前撒潑耍賴罵街,也配叫虎?一癩皮狗罷了。你來咬我啊。”
那兩個侍衛恍然大悟,這個少年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茅公公不是仗著品級低在三品大員麵前撒潑麽,現在來個品級更低的,看誰能撒過誰。
茅公公麵色一沉,看了一眼宋雲經,又轉向李清閑,不耐煩嗬斥道:“哪兒來的貓狗,速速離開。”
李清閑笑了笑,從乾坤鐲取出夜衛的牌子,外加內廠行走的牌子,一左一右,掛在腰帶上。
茅公公眼皮猛地一跳。
“這位公公,天色晚了,回家吃飯吧。”李清閑道。
茅公公看了看在場之人,不知想起什麽,一咬牙,運使真元,朝李清閑一步竄出,抬起右手。
“咱家賞你的!”
宋雲經微微眯眼,右手抬起。
兩個侍衛暗叫不好,這茅公公打李清閑是假,逼宋雲經動手是真。
“誰給你的膽子!”
一聲嬌叱響起,馬車炸開,白衣少女懸浮半空,裙角飛揚,長發飄**。
一道藍黑色電光劃破夜空,斬斷茅公公手腕,澎湃的力量撞得他連連後退。
“誰敢傷朝廷命官,你傾城仙子?”茅公公痛叫一聲,左手捂著右手腕,正要發作,看清白衣身影,竟一動不動。
那日太後拉著此女的手坐在鳳椅上時,他便在遠處伺候王公大臣。
那對澹漠眾生的眸子,今日更加清冷。
“滾!”薑幼妃說著,青雷古劍回返,其上雷霆大作,滋滋作響,竟作勢再出擊。
茅公公想起此人曾斷魔門青雲,成就三品青雲狀元身,又殺入元王府,重創三品供奉,行事作風與宋雲經這等讀書人完全不同,看了一眼斷腕,狠狠瞪了李清閑一眼,撿起斷手,轉身離開。
薑幼妃緩緩落地,裙角與長發滑下。
李清閑笑道:“宋伯伯,這位就是我師姐薑幼妃。幼妃姐,這位是宋雲經宋伯伯,周叔的好友。”
“觸龍門的原作者?”薑幼妃道。
“宋某見過傾城仙子,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怪不得春風屢次誇獎你。那觸龍門乃是清閑所做,我可不敢居功。”宋雲經微笑點頭。
薑幼妃點點頭。
宋雲經接口道:“今日遭小人糾纏,得清閑與傾城仙子相助,寒舍就在臨街,不如讓我設宴款待感謝?”
李清閑用眼神給宋雲經點了一個讚,薑還是老的辣。
薑幼妃微微皺眉,正要拒絕,突然前麵傳來一人輕呼:“老爺,聽說有人攔你?”
就見一位端莊的中年婦人快步行來,兩手提著素色澹青花長裙,兩個丫鬟緊緊扶住手臂。
宋夫人眼角浮現些許魚尾紋,但仍然遮不住眉眼中的風情與美貌。
宋雲經急忙快走幾步迎上去,扶住夫人兩臂,笑著說了剛才的經曆。
“原來是清閑和傾城仙子幫助我家老爺。”宋夫人快步走過來,抓著薑幼妃的手臂道,“既然是清閑的師姐,又幫了我家老爺,若是任由你離開,滿神都的人都會罵我們宋家不會待客。幼妃,我就以長輩的身份托個大,今兒你看在清閑的麵子上,無論如何也要到我家坐坐。”
薑幼妃看著如此熱情的婦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望向李清閑。
李清閑笑道:“伯父伯母都是自己人,你先前不是還說,要順路來吃杯茶嗎?連送給伯母的花都是你挑的。”
李清閑一抬手,托起一盆蘭花與一盆茉莉花,茉莉花香飄散。
“這盆茉莉選的真真兒好。我更要謝你了,走,伯母今兒給你做拿手的魚羹湯。”說著,宋夫人不由分說,拉著薑幼妃便向前走。
“走吧,幼妃姐。”李清閑道。
薑幼妃心中一歎,臉上澹澹清清的,順著宋夫人向前走。
李清閑與宋雲經並肩跟在身後,道:“宋伯伯,宋哥兒呢?”
“估計又被朋友纏住,怕是晚一些才回來。未來幾日,他會很忙。”宋雲經望著前方。
“您好像不擔心?”
“擔心又怎麽樣?年輕人的路,年輕人自己走。”宋雲經微笑道。
“像您這麽灑脫的人可少見。”
“攻伐的事,定了?”
“刑部至今沒有回音,怕是沒有回旋的餘地。”李清閑道。
“遇事多想一想,想到最根底。”宋雲經道。
“好。”李清閑道。
四人進了宋宅,很普通的二進院子,素雅清靜,隻是花花草草多。
宋夫人急急忙忙張羅,然後拉著薑幼妃聊了一些家常,再離開準備飯菜。
三人坐在堂屋,喝茶閑聊。
“那茅公公畢竟曾是西廠的人,以後怕是會找你麻煩,你多加小心。”宋雲經放下茶杯道。
“您放心,我刻意看了一眼此人氣運,接近崩毀,必將麵臨大難。”
“氣運之說,雖有天數,但人命可改。”
“您說的對,我們命術師,本身就是以人之命,窺天之理。若是不信人命隻認天命,也就不會出現命術師了。”李清閑道。
宋雲經點點頭。
“不過,這事有點怪,就算您初入京城,根基不穩,他身為四品內官,怎麽也不至於如此氣急敗壞。他來找您,所謂何事?”李清閑問。
宋雲經歎道:“榮國府的舊事。刑部抓了榮國府的私生子,但不能羈押太久,終究還是要先送到神都府衙審問。茅公公找我,想落實罪名,讓那孩子永不翻身。”
“王不苦?”
“哦?你認得?”
“見過兩麵,人不錯。”
“我雖與榮國府無舊,但也不能胡亂判桉,所以並未答應,那茅公公自知難了,所以劍走偏鋒,誰知道,遇到你這個更偏的。”宋雲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