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爾溫全身浸泡在一個滿是泡沫的木桶盆裏,他腦袋靠住的盆邊墊上了一塊毛巾。

那個白天給他送信的商人,他按照承諾放走了對方。

信是經過附魔的,也就是被施加了魔法。

在他記憶中,也就是卡爾克斯坦能夠做到了,或許他在溫格堡的徒弟菲力·格拉也可以。

這封信是德馬維三世寄來的,他就兩個意思。

一是讓鮑爾溫早點回到溫格堡。

二是希望鮑爾溫能在辛特拉王室麵前露露臉,參加辛特拉帕薇塔十五歲的生日宴會。

而鮑爾溫,此時就位於海岸孤涯之上的城堡內。

在這裏居住著辛特拉目前最高的掌權者——雌獅卡蘭瑟。

一個帶有傳奇色彩的女人。

她雄心勃勃,但不幸的是,她身為女兒身,並不被傳統的辛特拉貴族承認。

這群迂腐守舊的老家夥認為傳統與律法不可改變——辛特拉隻有國王,沒有女王。

她想要生個兒子繼承辛特拉的王位,然後生下帕薇塔公主後,她又流產了兩次,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因此,她的第一任丈夫,也就是倒黴蛋艾賓的羅格納,找了一個生育力強的王妃。

然而,他才納妃沒多久,天花肆虐,這個倒黴蛋嗝屁了。

民間有傳聞,艾賓的羅格納並不是死於天花,而是狠心的卡蘭瑟親手毒殺了自己第一任丈夫。

以免日後權力流失。

但這些跟鮑爾溫沒有什麽關係,他對其中的內幕也沒興趣。

他現在隻是作為溫格堡來的客人,參加宴會而已。

“先生,需要刮掉您的胡須嗎?”

侍者兼理發師詢問道。

鮑爾溫想了想。

葉奈法並不喜歡他留胡須,她更喜歡他將胡須剃光,一點也不留。

而普西拉則不喜歡他邋遢的頭發,建議他在頸後束成短馬尾。

巫師回味著口中肥皂的苦澀味,不由地想到了更多。

優雅愛美的女性喜歡在肥皂中添加鮮花或是蜂蜜,和前世的香皂一個道理。

葉奈法的香皂似乎也是特質的。

那味道令他沉迷。

好一會兒,鮑爾溫才說道:“胡須刮掉,一點別留。

一會兒,希望你能將我頸後的頭發束成短馬尾。”

“如您所願。”

侍者拿出匕首,抵到了巫師的下巴。

這應該是修麵的道具,可能相比於那些道具,這位侍者更喜歡匕首。

這把如門把般粗鈍的匕首,用力地刮著他下巴處的胡渣。

沒有血珠滲出,這把匕首甚至無法刺破他的皮膚。

侍者的神情就像是一個正在創造傑作的藝術家,到了最後,他還修飾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

鮑爾溫站起身。

侍者拿起準備好的一桶水,澆在他的身上。

巫師跨出浴盆,在幹淨的地麵上,留下濕漉漉的腳印。

“先生,浴巾。”

侍者遞過浴巾,不敢看巫師上體以下的部位。

“多寫。”

“先生,你先坐在這裏。”

侍者指了指一個鏡子前的椅子,說道。

巫師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隨後,這名身兼數職的侍者按照他的要求,為他做了一個發型。

在一切完成後,這名侍者打量著腰間係著浴巾的鮑爾溫。

大概三分鍾後,他提議道:“您的個子就算是擺在騎士你都算是高挑的,肌肉發達,四肢修長。

再加上您的臉部輪廓,您比較適合偏黑色調的禮服。

但不要修身的那種,袖口最好折到腕部,配合白色襯衫。

您覺得怎麽樣?”

“照你說的辦吧,你才是專業的。”

服侍鮑爾溫穿戴完畢後,侍者又說道:“先生,您的紋章呢?

你最好將它佩戴上。”

這一點,鮑爾溫隻能將一直沒有使用過的紋章拿了出來。

由於他們的家族一直都是亞甸的統治者,所以,家族的紋章同樣是黑底金紅色山條紋,與國徽僅僅隻有些許的差異。

“很好,先生,接下來我去帶您參加宴會。”

說著,他就走到了鮑爾溫前麵,為他帶路。

巫師點了點頭,也跟上了。

他沒有背武器,連同煉金製品在內的裝備,都被他扔進了存儲空間。

王公貴族們的宴會,自然是不允許攜帶武器的。

“我該如何稱呼你?”

“我?”

侍者有些驚訝,但還是告訴了鮑爾溫他的名字。

“你叫我索登就好。”

“那好,索登。

你知道這場宴會的目的是什麽嗎?”

“您難道不知道嗎?”

索登反問道。

鮑爾溫搖了搖頭,“我並不覺得這隻是一場生日宴會,完全沒有必要邀請這麽多人。”

是的。

從他出示證明進入城堡的途中,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家族的紋章。

這場宴會肯定不簡單。

與此同時,他也通過情報了解到。

辛特拉沒有叫做希裏的公主,隻有帕薇塔公主。

這樣說來,帕薇塔應該就是希裏的母親了。

他有些失望,希裏居然還沒有出生。

侍者有些驚訝,這位年輕人居然沒有人告訴他這場宴會的真實目的?

“您有所不知,帕薇塔公主要滿十五歲了,按照以往的情況,她的追求者的數量也會成倍增加。

而卡蘭瑟王後希望借此機會,為她挑選丈夫。

不過,卡蘭瑟王後其實希望她嫁給某個來自史凱利傑的求婚者。”

說著,他還隱蔽地觀察著鮑爾溫的臉色。

“你這樣直接說出來,好嗎?”

“來自亞甸的王子,這是王後的授意,她想看看你對這樣宴會有沒有興趣。”

“那你可以告訴她,我隻是來露露臉的。”

開什麽玩笑,希裏因為他不能順利出生,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由於巫師三並沒有相關劇情,所以他並不知道此時帕薇塔已經懷孕了。

)“我會如實轉告卡蘭瑟王後。”

鮑爾溫點了點頭,“你們已經打算與史凱利傑聯盟了?”

“是的。

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那麽頻繁地攻擊盟友。”

也是,史凱利傑海盜哪個國家都敢打劫。

要不是他們與亞甸達成了貿易合作,亞甸就得繼續承擔海盜造成的貿易損失。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

在辛特拉,女人沒有執政權。

所以,唯一的王室血脈,我們的公主,無論嫁給誰,那個人都會坐上王位。

而我們想要一個堅強又正派的人。

群島上肯定會有這麽一個人。

那些島民向來以頑強著稱。”

在那條環繞狹小雷霆的長廊中走到一半的時候,巫師突然說道:“索登,你應該不隻是一個侍者,或是理發師吧?”

索登笑了起來,“沒錯的,先生。

我可不是什麽侍從,理發也隻是我的愛好。”

“那你幫我理發會不會有點屈才了?”

“先生,我知道您想要問什麽。

您是此次邀請人員中最尊貴的人。

卡蘭瑟王後在投資,他希望得到亞甸的友誼,特別是你的友誼。”

鮑爾溫摸著光滑的下巴,眯著眼睛,“你們覺得我能當上亞甸的國王?”

“是的,從亞甸國王德馬維三世的態度不難猜出,他對您的看重。

而且,卡蘭瑟王後也見過您的哥哥史登尼斯。”

“這樣嗎?”

“就是這樣。”

鮑爾溫也仔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越是思考,他越是覺得自己與葉奈法的相遇不是一個巧合。

他的父王德馬維三世一直關注著他,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麽,葉奈法在來找他之前,被德馬維三世召見過嗎?

而這一次,德馬維希望他獲得辛特拉實際掌權者卡蘭瑟的支持。

目前,他與泰莫利亞國王弗爾泰斯特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還有瑞達尼亞的海德薇格王後。

更別說,卡爾克斯坦的徒弟,菲力·格拉一直是以“古雷特公爵家臣”的名義行事。

而在亞甸重視發明家的風氣下,菲力的名氣是很大的。

鮑爾溫和卡爾斯科特留下的圖紙由他去研發,對亞甸軍隊武器進行升級也是他在做。

收養孤兒,組建科學院,改善農民的生活質量,各種農具的改進……

德馬維三世果然還是偏愛的。

這樣算起來,鮑爾溫成為國王也不是沒有可能性。

在鮑爾溫思考期間,索登並沒有打擾,而是等鮑爾溫放下手後,他才繼續說道:“尊貴的客人,有一點需要您注意。”

“什麽?”

“城堡裏頭正在發生一些不好的事,令人心驚膽跳的事情。”

他四處張望了一番。

“說起來,我這幾年的經曆可不隻是心驚單挑。”

巫師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更不會出現害怕的神情。

“好吧,您似乎在四處旅遊。

如果您遇到它了,希望你能解決掉那頭怪物。”

出沒在城堡的怪物?

這可不多見。

畢竟這不是一座荒廢、無人居住的城堡。

“那頭怪物長什麽樣?”

“嗯……

我隻是聽過被嚇到的人他們是這樣描述的。

他們說它個頭很小,弓著背,渾身是刺,就跟一隻刺蝟似的。

到了晚上,它在城堡裏四下觸摸,把裸連弄得叮當作響,偶爾還能聽到他在某個房間悲歎或呻吟。”

“這麽說,你沒見過它咯?”

“是的。”

索登咽了一口唾沫,“有哪個正常人想要見到一頭怪物?”

“你說得也是。

所以,我不是什麽正常人。”

索登笑了笑,“尊貴的客人,您可真會開玩笑。”

鮑爾溫也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跟在索登身後。

有的沒的聊了一路。

……

而在另一邊,同樣打扮了一番的傑洛特,正在和總管哈克索說著什麽。

他將小傑克留在了房間內,自己來完成來自卡蘭瑟王後的委托。

畢竟,他需要錢。

買煉金材料,買裝備都需要錢。

要想湊齊青草試煉所用需要的條件,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首先場地最好是獵魔人的大本營。

其次,人員包括,引導的獵魔人導師,負責進行法術穩定的術士,具有變種知識的大師級煉金術士,監督員,記錄員。

要保證成功率,最好將以上人員都湊齊。

最後便是青草煎藥,它由“母親之淚”、“野黑麥汁”和“茅草枝葉”三種藥劑組成。

它們的原材原材料包括叉尾龍脊髓液、飛獅怪毒腺、白化吸血女妖的舌頭、歐薯蕷、長夜車前、曼陀羅根及若幹輔助煉金材料。

為了在短時間湊齊這些,肯定需要花費不少金錢。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隨著傑克年齡的增大,成功的概率在減小。

“接落葉,你有在聽嗎?”

“在聽。

總管大人。”

獵魔人皺起了眉頭。

他們剛才說到了城堡中出現的怪物。

“你的說法根本不通。

我們要去的是生日宴會,哦,或許是訂婚宴會。

那麽,我在那兒到底能做什麽了?

等你說的那個駝背刺蝟跳出來,然後我們聽著他呻吟或是悲歎?

他應該是有智慧的。

所以,他怎麽可能手無寸鐵地跳出來?

他的打扮一定在人群中很顯眼。”

“隨你怎麽想,我又怎麽知道?”

總管小聲抱怨著。

“我已經違背了命令,告訴了你內幕,你本來不會知道這些的。

可是,你卻認為我在胡說八道?

很有趣,不是嗎,獵魔人。”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總管大人,我隻是……”“你的想法並不重要。

你隻要知道,你按要求完成委托,就能夠得到一筆豐厚報酬就行。

是的,按照要求!”

獵魔人沒有反駁,繼續聽著總管哈克索說著:“獵魔人,如果王後要你脫光衣服,把屁股染成藍色,然後像隻吊燈一樣倒掉在門廳天花板……

你也得毫不猶豫地去做,否則,你可能碰到很多令你不不快的事情。

你明白嗎?

不按照要求去做,惹怒了卡蘭瑟王後,你可能拿不到一分一毫的報酬。”

這就是現實啊。

沒有幾個城市願意對獵魔人表現出足夠的包容。

這就是獵魔人的現狀啊。

他已經麻木,習慣性地對現實妥協。

“明白了,走吧。

哈克索。”

“明白就好,獵魔人。

實際上,我們是歡迎你們的到來的。”

獵魔人依然是那張死人臉,哈克索從中什麽也看不出來。

怎麽會有人類擁有這樣一張臉?

它真的散發著溫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