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財露白,引賊來
晉商票號,在大清朝所屬的縣一級行政區域內,幾乎都能找的到。而這家開在漠河的晉商票號,同樣也是漠河城最大的票號,接受存取銀兩的業務。
這年頭,攜帶現銀做生意,無疑很容易招賊惦記。可攜帶銀票行商,則顯得相對方便,也不那麽引人注意。那麽票號,也順應這種潮流而誕生。
眼前這家票號裏麵,就坐著不少前來存取銀兩的客人。對於劉興華跟葛依乎的進門,票號裏等待的客商,也就稍稍瞄了一眼,並沒有人過來攀交一番。
而票號裏的夥計,則很熱情上前道:“兩位客官,請問有什麽能效勞的?兩位是存銀還是取銀?現在店裏人稍多,可能需要客客稍待片刻。”
打開門做生意,笑臉迎人自然是最重要。那怕這家票號,在漠河名氣很大。可對於進店的客人,這些夥計都表現的非常客氣,並沒因為兩人衣著而小瞧人。
沒等劉興華開口,葛依乎就笑著道:“我們過來取銀子!”
聽到是來取銀的,夥計也將兩人領到一個位子前,給兩人端來茶水。又客氣了兩句,才去招待下一位進店辦業務的客人。
等坐在劉興華前麵的客人,辦理完了自己的業務,在夥計的恭送下離開。夥計也領著劉興華,來到票號櫃台前辦理取銀手續。
看著劉興華遞來的銀票,櫃台裏的帳房,瞄了他們一眼,稍顯多嘴的問了一句道:“這位客官,這三百兩銀子,全部提走嗎?”
劉興華不明白,對方為何多此一問,卻也點頭道:“不錯,全取了!”
帳房見劉興華執意全取,也沒多說什麽,很快替其辦理了兌取手續。沒多久,裏麵取銀的夥計,就端著兩大盤五兩一錠的銀子,遞給待在櫃台外的劉興華手裏。
這個時候,劉興華才明白,為何帳房先前會多此一問。原因很簡單,三百兩銀子,換成五兩一錠的銀子,也有六十錠三十斤,提在手裏確實很顯眼。
先前他也看到,有人進來取銀子時,都是帶著上鎖的箱子來。象他們這樣,空著手取三百兩銀子,確實有點太紮銀。那怕票號,遞了個黑布包,同樣非常顯眼。
銀子放在票號裏,沒人敢打它的主意。可銀子要是被取出來被人盯上,等出了城,那麽後果就不難預料。這也是為何,那位票號帳房會多嘴問一句的原因。
隻可惜,他們是開票號的,隻要負責兌換存儲銀兩即可。至於客人取走銀子,在外麵遇到什麽事,那不屬於他們票號管轄範圍。總之,他們是隻認票據,不認人。
剛走出票號沒多久,劉興華就感覺被人盯上了,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卻又沒發現什麽行跡可疑之人。
至於負責拎包的葛依乎,則滿臉緊張,眼神一直盯著手中的包裹。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包裏裝著三百兩銀子一樣。
想到這年頭,劫匪滿地走,劉興華不由握了握插在腰間的手槍。搞不好,到這個時代第一次實戰,就將不期而至。
雖然他不想殺人,可也清楚,這年頭你不殺人,就隻有被人殺!
拍了拍葛依乎,讓他稍稍挺直腰杆走路。劉興華覺得,還是有必要先在城裏轉轉。至少要確認,他的感覺是不是對的。隻有確認跟蹤者,才能提早做準備。
想到先前在街上看到的酒鋪,劉興華很快道:“葛老弟,這城裏什麽酒最好?這過年,沒酒喝應該不盡興吧?要不我們去買幾壇酒,等下一起帶回去?”
聽到劉興華要買酒,葛依乎立刻喜上眉頭。象他們這樣的獵戶,酒是種很奢侈的東西。如果要喝好酒,那價格更是他們所承擔不起的。
清楚村裏男人,其實都好喝一口。可這年頭,糧食貴且不說,這糧食釀的酒就更加貴。一般他們實在嘴饞,也隻有打到獵進城賣了錢,到酒館小飲兩杯過過癮。
象劉興華這樣,一說買酒就買幾壇,葛依乎還真沒經曆過。想到手裏有了三百兩銀子,確實不差幾壇好酒錢。立刻就說出,他自認漠河最好的酒。
‘劉大哥,這漠河的好酒,當屬單家釀的高粱酒三十裏紅。隻是那酒有點貴,尋常人也隻有去酒館小喝幾杯。要不,我們去看看?’
單家?高粱酒?三十裏紅?
這幾個字眼,讓劉興華聽的有些迷糊的問道:“這個單家,是不是有個二少奶奶,這二少奶奶是不是叫九兒啊?”
其實不怪劉興華會這樣問,關鍵是穿越前,他沒事看了一部電視劇。裏麵演的內容,就有單家,高粱酒跟三十裏紅。這似乎有點太湊巧了!
對那位演單家二少奶奶的女星,劉興華還是很欣賞。尤其最後,為救男人跟兒子,毅然跟小鬼子共存亡的大氣,更令劉興華深感佩服。
而這時,葛依乎卻一臉莫名的道:“劉大哥,你說什麽呢?單家據我所知,好象就一個兒子,小毛孩一個,現在估計還滿大街瞎跑呢?那來的二少奶奶啊?”
知道自己又犯了穿越綜合症,劉興華趕緊道:“沒事,我也就瞎問一句。走,就去買你說的三十裏紅。我也想嚐嚐,這三十裏紅到底啥嗞味,讓你這樣念念不忘!”
被酒給吸引了全部注意的葛依乎,也沒再想劉興華之前的話。趕緊提著銀子,加快步伐往前走。而這時,劉興華卻不斷隱蔽回頭,打量著他身後周邊的情況。
很快,兩個看上去,年紀應該比他大不少的中年人。吊在他們身後不遠,看上去象是在買東西,實則眼神全落到他們身上。
這種簡單的反偵察,對參加過特種兵集訓的劉興華而言,自然是很簡單的事。從這兩人的身形步伐判斷,劉興華很快得出結論,等下出城怕是有麻煩了。
好在有儲存空間,身上也帶了一支手槍。如果對方真的隻有兩人,劉興華有信心,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雖然他沒殺過人,卻也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生命的忽視。
身處這樣的亂世,人命如草芥的道理,劉興華還是知道的。參加三次特種兵集訓,他也看過三次武警槍斃死刑犯的惡心場麵。
除了第一次,看的他惡心直犯吐。最後兩次,他都表現的很坦然。這說明,他並不害怕見血殺人。畢竟,槍的最大用處,本身就是用來殺人的。
這年頭,搶劫被殺,或者反被殺,都不是什麽稀罕事。身處這種偏僻小縣,官府才沒心情,管你平頭百姓的生死。隻要不搶他們,誰會真心追捕這些亡命劫匪呢?
不時關注兩個跟蹤者的舉動,劉興華還裝作若無其事,陪著酒坊的老板,討論每壇酒的價格。親自嚐了一口,這種高粱所釀的酒,味道幸辣卻爽口,很適合這種天氣喝。
十斤一壇的三十裏紅三年釀,每壇要價三兩銀子。這個價格,確實不是平頭百姓所能消費起的。可對劉興華而言,一口氣就要了十壇。
對這樣的大主顧,單家酒坊的掌櫃,自然顯得非常高興。這年頭,生意不好做。那怕他們的三十裏紅,是漠河最出名的高粱酒,可銷量並不大。
眼看要過年了,他們的生意卻也不見好轉。現在突然有人,一下買走十壇三年陳,掌櫃自然喜出望外。甚至還免費,贈送一壇兩斤裝的五年陳釀。
看著十壇酒,葛依乎無疑是最興奮的一個。酒坊夥計,幫忙打包裝箱時。很快將同來趕驢的老季找來,一起將綁好的酒壇放到犁耙之上。
等到酒壇裝好綁緊,劉興華也很爽快,將六錠五兩重的雪花銀,交到咧著嘴笑的酒坊掌櫃手中。在他的笑臉相送下,三人很快離開了酒坊。
在城裏又陸續買了些東西,覺得犁耙再也裝不下東西,劉興華才心滿意足決定離開。而清楚這些東西,村裏人都能共享時,同來的車夫老季也是滿心歡喜。
可剛出城沒多久,劉興華就道:“老季叔,葛老弟,等下路上留心點。剛才在城裏,我們應該被人盯上了,這趟回村路上怕是有風險。等下你們一切聽我安排,可行?”
被人盯上了!
這話一出,趕驢的老季立刻緊張的道:“劉老弟,你確定沒看錯?真有人盯上我們了?”
劉興華點頭道:“不會錯,這點眼力勁我還是有的。剛才我跟葛老弟取銀子出來,就被有心人給盯上了。對方肯定是衝銀子來的,也怪我經驗不足,沒想到財不能露白啊!”
一旁葛依乎也非常緊張道:“劉大哥,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我們這次出門,槍都忘帶了。等下真碰上劫匪,我們怎麽辦啊?”
在葛依乎看來,赤手空拳跟有武器的劫匪拚,無疑是找死的行為。這年頭,劫匪殺人越貨,是很常見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