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半白一開始睡不著,後麵因為疲憊而有了困意,但他此時卻需要一直保持清醒,等待著司徒雪驚夢。

做戲做全套,陳半白希望司徒雪驚醒後第一時間看到他。

不想司徒雪睡得非常沉,一點驚夢的跡象都沒有。

最後,他卻一不小心睡著了。

他睡的不安穩,感受到那隻手被突然攥緊的時候,他立即驚醒。

一睜眼,陳半白就對上了幾雙神色各異的眼睛,頓時愣住了,好多人……

在他愣神的時候,耳邊司徒雪的聲音響起:“殿下不如先去書房?容我稍做梳洗。”

顏琅深深地看了眼陳半白,點了點頭:“我在書房等你。”

顏琅和隨侍一起離開了,李公公想留下來,司徒雪給了他一個眼神,“去伺候著,別怠慢了殿下。”

李公公不甘心的應道:“是。”

他依依不舍的走了,其他人也都很有眼色的跟著退了下去。

司徒雪身體舒展的靠在床頭,帶著幾分意外地道:“我昨晚沒有做那個噩夢。”

陳半白沒等司徒雪提醒,自己默默地下了床。

“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司徒雪對背對著自己整理衣衫的陳半白笑道:“多謝了。”

“你別怪罪我擅自進你房間就好。”陳半白整理好了衣服,回過頭看向司徒雪。

司徒雪今天的氣色看起來的確好了不少。

司徒雪突然道:“把手給我。”

“嗯?”陳半白下意識的伸出了昨晚牽住司徒雪的那隻手。

司徒雪握住了陳半白的手,這次在明亮的光線下,那手背的紅腫清晰了起來。

昨晚他隱約看到了陳半白手上的痕跡,不過那時光線很暗,他狀態也不好便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剛才他感受到那隻手因為他的力道而顫抖,他才有了懷疑。

這一看,觸目驚心。

這隻手被他無意識的握著,不斷的碰觸傷口,大概會非常難受。

再看陳半白猶帶疲倦的眉眼,也能看出來陳半白昨晚沒有睡好。

司徒雪鬆開了陳半白的手,掀開被子,下床,“你回去吧,晚上再過來。”

陳半白將手收回寬袖之中,“好。”

司徒雪望著陳半白身影消失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他揉了揉手指,掌心和指尖似乎還殘留那份觸感和溫度。

他心中有懷疑,但是偏又不能在陳半白身上找到任何破綻,而所有的細節也是越看越值得推敲……推敲出的都是陳半白的態度有多真誠。

算了,何必多想,總歸這人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回到自己房間,陳半白脫了衣服躺下,完全沒有在意李公公昨天讓他繼續學規矩的事情。

他知道司徒雪會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之後他應該再也不用這樣學規矩了。

閉上眼,陳半白想到了剛才見到的顏琅。

顏琅昨天下午分明才找過司徒雪,第二天居然又早早找了過來,如此密集的行程,陳半白猜測顏琅跟秦親王等人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身體出現了問題,需要找司徒雪緩解。

陳半白不由感歎,在月城,擁有這種血液的司徒雪簡直是擁有了男主必備的bug級別金手指。

如果他猜測是真的,那顏琅這個儲君也相當於被司徒雪控製在了手中。

真恐怖。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太陽西落,本來潔白的雲朵被染上橘紅色,粉撲撲的很可愛。

陳半白捧著一隻飯碗坐在石凳上,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久違的愜意。

李公公站在不遠處看著,恨得咬牙切齒。

他原本想教訓陳半白,然後在司徒雪麵前告上一狀,不想卻先等來了司徒雪的敲打。

什麽規矩,教訓,都因為司徒雪一句話給打斷了計劃。李公公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這狐狸精興風作浪,心裏憋屈的很。

做了一番心裏建設,李公公才木著一張臉來到了陳半白的麵前。

“你吃完了便跟咱家走吧。”

陳半白坐得穩如泰山動也沒動一下:“去哪兒?”

“主子找你!”

看李公公的模樣,知道的知道他隻是帶陳半白去見司徒雪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帶著陳半白去用私刑。

陳半白並未如李公公所預想的那樣恃寵而驕,他聞言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將碗筷放了便跟了上去,這讓李公公莫名更憋屈了。

他倒是希望陳半白猖狂些。

到了書房,顏琅自然是已經離開,但是此時又多了一個秦親王。

秦親王比岑王矮上一些,但是也有一米八幾的身高,整個人身形偏消瘦,長相俊朗氣質卻偏陰鬱,身上還帶著一股煞氣,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

這是一個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反派一樣的人物,隻是,陳半白一看到他便不免會想起司徒雪所描述的場景。

想著這人的另外一麵,那股壓迫感似乎也沒有那麽強烈了。

陳半白給兩人行禮,人還沒站直就聽到秦親王道:“你讓這人跟著我 ,到底是他照顧我還是我得照顧他?”

“我這次身體虧損的厲害,實在沒辦法出遠門。”司徒雪早上還透著幾分紅潤的麵色現在看起來卻又憔悴了起來,不過這次麵對秦親王時沒了上次的冷淡,看起來溫和了許多,語氣有幾分無奈:“半白在我能睡個好覺,若不是擔心你,我何苦把他借給你?你倒是還不領情。”

“他對外麵更熟悉,他跟著你我才放心。”

秦親王看起來很不高興:“若是你不能同我一起去,那我就自己去便是了。”

司徒雪語氣越發無奈:“顏穆,別鬧,你從未走出過月城,一個人怎麽能行?”

陳半白還沒明白司徒雪為什麽叫他過來,就聽見兩人在爭論著關於他的去留。

出月城?

單獨和秦親王一起?

陳半白安靜的在一旁站著,等著兩人討論的結果,沒有絲毫意外的,秦親王「妥協了」,不強求司徒雪和他一起,然後答應把人換成了陳半白。

司徒雪看向陳半白,手指微動,眼底藏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很快又消失不見,“半白,好好照顧王爺,等你回來,我重重賞你。”

秦親王走時是帶著陳半白的。

陳半白才來青宮沒幾天,現在又要繼續換地方。他的行李非常少,也就是兩套換洗的衣服,鞋襪,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就連忙跟上了秦親王。

出了宮,秦親王停下了步子,看著陳半白皺了一下眉。

他本是打算一個人,但是現在卻被司徒雪塞了一個人來。這人看起來弱得風能吹跑,他最終還是讓人上了馬車。

他不想被拖累進度。

被看拖油瓶的眼神看著,陳半白安靜的垂著頭,聽到了對方讓他上車的聲音後,他跟著登上了馬車。

馬車外麵看起來挺低調,並沒有奢華之感,但是馬車內卻布置的十分精致仔細,寬敞的小塌,蓬鬆柔軟的地墊,各種雕花暗閣,茶幾上的杯具透著瑩潤的光澤看起來精美又昂貴。

秦親王自然是獨占那小塌,陳半白則是在另外一個角落裏坐下。

兩人互不打擾,偶爾陳半白給秦親王斟茶倒水,就這樣,馬車一路駛出了帝都。

陳半白透過偶爾被風吹開的窗簾看向窗外,他不認路,到了高大的城門口,他才意識到秦親王此行是不打算做任何的修整,直接去目的地。

出了帝都大概兩公裏左右的路程,馬車停了下來,不是到了目的地,而是要換車。

為了效率,秦親王當然不會乘馬車去夏國,而出了城之後便可以無視帝都的一些規矩,適當的使用一些夏國的科技。

陳半白對坐車沒任何不適應,輕車熟路的找了個姿勢就打算繼續休息,但是顏穆則不同。

顏穆的眉頭都擰成了麻花,嘴角繃緊,仿佛如臨大敵。

汽車並不顛簸,非常平穩,司機的技術非常好,但是,這不影響顏穆暈車。

過了一會兒,陳半白終於發現了顏穆的不對勁。

“王爺暈車?”

顏穆還是第一次聽陳半白主動開口說話,聲音像薄荷茶,微涼,卻又讓人想再聽一遍,再感受一次那抹涼意。

顏穆勉強回應了一下陳半白:“嗯。”

陳半白道:“等出了月城,可以在藥店買暈車藥。”

話雖如此,但是路程其實距離出夏國至少還有五六個小時的車程。

“我會一點按摩手法,應該可以緩解一二,王爺要試試嗎?”

顏穆聽到陳半白這句話,才抬眼看向了陳半白,眼中帶著審視。

陳半白與他對視,直麵他的審視。

顏穆沒反對,陳半白就當他答應了,“王爺閉上眼睛。”

沉默了好幾個呼吸間,顏穆才妥協,閉上了眼睛。

當陳半白的手放在他的太陽穴時,顏穆像豹子一樣反應極快地抓住了陳半白的手,“你幹什麽?”

顏穆對陳半白不信任,當陳半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脆弱的穴位上時他防備到了極致。

“按摩。”陳半白的手被抓得生疼,他眉頭微蹙,“王爺若是不願意那便罷了。”

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最終顏穆鬆開了陳半白的手,重新閉上了眼睛。

顏穆這是暗示陳半白給他按,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聽到任何的動靜。

他重新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陳半白竟然一派慵懶的模樣靠在車門上,眼看著都快要睡著了。

顏穆不客氣的一把抓在了陳半白的肩膀上,將他身體掰了過來,凝視他:“給我按!”

陳半白眨了眨眼睛,像是驚訝於他的要求。

“快點。”顏穆的眼神看起來很凶狠。

過於主動的不值錢,別人不會當回事兒。陳半白故意假裝會錯意,等著顏穆主動的來找他。

目的達成了之後陳半白開始認真的給顏穆按摩。

他會一些按摩技術,沒多好,但是隻是舒緩的話完全夠用。

陳半白單腿跪在座椅上,麵對著顏穆的臉,手指不斷調整力道按壓揉捏著。

陳半白認真按摩的時候並沒有太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這讓很少與人這樣親近的顏穆覺得舒服的同時,又覺得別扭到渾身肌肉繃緊。

他想推開陳半白,又舍不得陳半白手指作用在他身上的力道。

他能感受到陳半白並不是故意湊過來,因為很多次肢體碰觸上陳半白便會下意識的拉開距離。

隻是這種若即若離,忽遠忽近,更要命。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人名一整章都寫錯了,是顏穆不是秦穆,寫新章寫著寫著才反應過來(現在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