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半白並未回過頭,他依舊在注視著鏡中的女人,看著她一點一點的,從鏡子裏走了出來。

鏡中女人出來後迅速的來到了陳半白的麵前,女人的速度很快,快到可以看出的確不是人類扮演的工作人員。

此時兩人的臉距離差距不足十公分,近到陳半白可以清晰的看到女人眼珠子裏爬動的蟲子。

【哎呦臥槽,嚇我一跳!】

【主播快把鏡頭挪開點,有被惡心到】

隔著屏幕的人都被嚇到了,陳半白更是心跳漏了一拍,腳步停了下來。

而此時,顏穆對此卻似乎依舊無所覺,倒是因為陳半白停了下來,才回過頭看了一眼。

在他看過來的時候,鏡中女人突然就消失了,仿佛剛才所見都是陳半白的幻覺。

顏穆沒看到女鬼,也沒發現異常,“怎麽了?”

陳半白嗓子發幹,問顏穆:“王爺剛才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沒有。”顏穆頓了一下,加了一句:“就是這裏的陰氣格外的重,夏國的鬼屋都這樣嗎?”

又道:“在月城,隻有為了覺醒,或者是張開領域,才能布置出這樣的環境。”

陳半白搖了搖頭,問道:“如果有陰魂出現,王爺能察覺到嗎?”

顏穆毫不猶豫的肯定道:“不要懷疑一個馭鬼者對陰魂感知的敏銳度。”

陳半白:“……”你說真的?

顏穆說的篤定,陳半白也從司徒雪那裏知道顏穆的實力確實非常強。所以顏穆為什麽沒有感知到那鏡中的女鬼?

若是那鏡中女鬼比顏穆強上許多所以可以躲過顏穆的感知,那她為何又要特意躲著顏穆?

陳半白靈魂受損,精神力虧損很大,但是他的靈魂和精神力強度並沒有改變,他可以探查到其他靈魂的靈魂強度,但詭異的是,他特意探查了一下剛才那個鏡中的女人,卻發現什麽也沒有探查到——連對方的存在都沒有探查到。

這非常的詭異。

陳半白懷疑這家鬼屋有很大的問題。

他的懷疑並不能告訴顏穆,他隻好換一種辦法來勸說顏穆早點離開這裏。

顏穆正在信步往前邊走呢,他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他眉頭揚得高高的,這小奴隸膽子委實大了一點。

雖然這樣認為,顏穆卻沒有立刻將人一把掀開,隻是眼帶詢問的看著陳半白,“怎麽了?”

“王爺,我坦白,我其實膽子特別小,還有幽閉恐懼症。”陳半白皺著眉頭,臉色比苦瓜也好不到哪兒去,麵無血色地道:“我們能不能快點出去?我撐不住了。”

顏穆早就發現陳半白膽小了,人一旦害怕,肢體語言是很難控製的,不過他沒想到陳半白怕到這個程度。

“我可以護住你。”顏穆不是很能理解陳半白的恐懼,但是還是加快了步伐,也沒有甩開陳半白的手,“幽閉恐懼症是什麽?”

陳半白見顏穆加快了速度麵色微鬆,答道:“幽閉恐懼就是對封閉空間的恐懼和焦慮。”

顏穆隨意的掃視了一下四周,這家鬼屋倒也沒有很逼仄,和正常居住的房子差不多的空間大小。

“這裏算封閉的空間嗎?”

“不算,但是它還是引發了我的恐懼。”

顏穆聞言嗤笑了一聲,他認為陳半白隻是單純的怕鬼而已。

“再快一點。”陳半白忍不住催促了一聲,他心底裏隱隱有些不安,這份不安也在催促著他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顏穆不滿地看了陳半白一眼,剛想說什麽,一聲高亢的尖叫聲再次響起,聲音裏的恐懼濃度都快要凝成實質了。

這時,兩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種恐懼程度,對於一間鬼屋來說,有點超綱。

這次不用陳半白催促,顏穆也自覺的加快了腳步,而旁邊再有什麽異響他也沒有因為好奇而去查看。

兩人沿著道路筆直向前,越往前走,那嘈雜聲就越大。

一個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小跑來到兩人麵前,連忙解釋道:“你好,這邊出口出了一點小問題,我們正在處理,在處理好之前得麻煩兩位稍作休息,真的非常抱歉,事情解決之後我們會如數退還大家的門票費用,並且我們也給大家準備一份慰問小禮物。”

陳半白問:“出什麽問題了?”

工作人員一臉無奈地道:“牆體塌方,出口處被堵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跟管道爆炸有關係。”

這個事故讓工作人員都覺得很扯,太扯了,不是電路問題,也不是火災,居然是入口的地方給塌了。

這鬼屋明明在去年得到了大量資金支持翻新過,怎麽會這麽豆腐渣工程?

這次出現這種安全隱患也不知道鬼屋會不會被大力整改封停,如果這樣的話,那就代表著他要失業了。

工作人員將他們引到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放了二十幾張桌子椅子,最前方放了一個半人高的講桌,還有一塊大大的黑板,看起來像是學校裏的一間教室。

此時房間裏已經坐了十多個人,陳半白注意到有三個人正靠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一般,其他人各種姿勢坐著,臉上多帶著不同程度的擔憂和焦急。

陳半白和顏穆找了一個相鄰的位置坐下,而工作人員則離開了房間去等後麵的人。

據工作人員說,他們後麵還有一批在通知之前放進來的遊客。

門再次被關上,陳半白收回了看向那工作人員視線,垂眸深思。

這個工作人員看起來沒有什麽明顯的問題。

不過……

他們一路上走來似乎沒有遇到別的NPC工作人員,這一點很可疑。

這個房間裏聚集了十多個人卻意外的安靜,這也很可疑。

還有,剛才尖叫的人去哪兒了?在隻有一個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的情況下,他們是怎麽被嚇成那樣的?

他們也看到了那些東西嗎?

他原本還猜測,他能直接看到那些東西跟他靈魂受傷有關係。

不大不小的房間內有一股莫名壓抑的氣氛縈繞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等待著某個結果。

顏穆想起陳半白所說的幽閉恐懼症,瞥了一眼緊張的陳半白,握住了他的手。

顏穆冷聲道:“怕什麽?”

“我說了我能護得了你。”

陳半白反握住了顏穆的手,嗯了一聲,看著他,嘴角微揚:“謝謝,我相信王爺。”

顏穆冷哼了一聲,臉色卻鬆緩了許多。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那個工作人員沒有回來,有人按捺不住出去查探,房間內的人卻發現,又半個小時過去連出去的人也沒有再回來。

房間內好歹有燈,哪怕比較昏暗,但是好歹是有的,而門外頭卻是漆黑一片。

沒人敢貿然出去了,每個人都隱隱感受到了不安,危險即將降臨的感覺格外的清晰。

果然,有問題,之前察覺到的不對勁並不是陳半白的臆想而已。

陳半白和顏穆同時站了起來,然後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看向了彼此。

陳半白道:“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

顏穆點頭,“出去看看。”

他們倆朝門外走,其他原本蠢蠢欲動的人也跟了上去。

顏穆走在前頭,陳半白在後麵跟著,一邊和其他遊客交談。

“大哥你之前聽到了有人在尖叫嗎?”

“這事兒我知道!”另外一個人搶答道:“是個妹子,我當時跟她還有幾個朋友一起組隊進來,她跟她的朋友一起進了一個房間,我那會兒就在門口,然後聽到她突然尖叫,叫的特別嚇人,我以為發生什麽事了,就推門,沒推開。”

“後來是她朋友把她給抱出來的,她當時昏迷了,她朋友說被裏麵的機關嚇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機關能把人嚇成這樣,她到現在都還沒醒。”

被搶話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一個點,問:“那個門你沒推開,是因為有人在裏麵反鎖了?誰幹的?”

“操,對哦,誰幹的?”搶話的男青年懵了,“總不會是她們自己反鎖的吧,可是那房間裏也沒第三個活人……”

一起跟來的有五個人,四男一女,唯一的女孩兒很高挑,紮了一個高馬尾。她聽完兩人的話後咬牙道:“我的朋友跟這個情況是一樣的,她和另外一個人和我們不小心走散了,後來我們就聽到了她的尖叫聲,找過去的時候她也昏迷了,怎麽喊都喊不醒。”

“這個鬼屋太邪門了!”

誰說不是呢?太邪門了!此時幾人心中同時冒出了同樣的想法。

一次是巧合,但是昏迷的人多達三個,而且一路走來隻碰到一個工作人員,而對方到現在都沒再露麵。

女孩兒大膽猜測道:“我們不會是遇到恐怖分子了吧?他們打算把我們困在這裏搶劫我們?”

“不至於吧……”

“恐怖分子怎麽想的在鬼屋裏動手?”

“難道是鬼屋老板瘋了?”

“我怎麽懷疑剛才那個工作人員有問題呢?他也有作案時間,其他工作人員我懷疑早被他解決了。”

“我不好奇誰幹的,我就想知道他娘的想幹什麽?”

幾人把話題說開之後就爭論了起來,而他們似乎也為了衝淡空氣中那份令人不安的死寂,所以紛紛參與了話題之中。

陳半白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話,一邊分出了些許精神力開始探測四周。

他其實覺得,若是恐怖分子之類的反倒是好解決,但真相可能遠比他們預測的更加恐怖,想害人的也可能不是人。

走在最後的人發現前麵的隊伍突然不動彈了,嚇一跳,“怎麽回事?怎麽不走了?”

走在最前麵的顏穆聲音沉冷,“前麵沒路了。”

陳半白離的最近,借著微弱的燈光看清楚了前麵的情況。

隻見他們之前原本走過的,看見的的那些大路小路全都被封鎖了,一堵堵鐵護欄網與牆體嚴絲合縫,就像是它們本就生長在這裏。

此時,這一塊區域與密閉的監獄隻有一個區別,那就是,監獄有門有鎖,而這裏沒有門也沒有鎖。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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