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秋笑了笑,早就幹涸的眼裏,隻覺得辣痛辣痛的,仿佛這些年早已不流的淚,這個時候卻想要可悲可笑的溢出來。無數的日夜黑暗裏,任回憶,撕扯著自己那顆早已殘破不堪的心。

這世間的苦何其多。哪怕已經沒有了眼淚,哪怕這世上已經再沒有了會為你流眼淚的那個人。

可心的臉色煞白,卻沒有說話,男人握著她的手也一直沒有鬆開。

慶秋看了看男人,心底是安慰的,那男人眼角眉梢的珍惜,她想,那是她和慶貞這輩子都沒有得到過的,慶貞的女兒得到了。挺好。嗯。

那一年,慶貞回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淚。哪怕在被繼父強暴的時候,她也是睜大眼死死盯著自己躲著的那個角落裏,她知道她躲在那裏,而可笑的她,卻沒有去救她。她太害怕了。已經忘了,那是她的妹妹啊。

她是應該恨自己的。之後她用了手段讓那個畜生死在了一個*的身上。便遠走。好幾年之後,當自己千辛萬苦的找到慶貞的時候,她隻是用冷冷的眼神,陌生人的眼神淡淡道:“無所謂了,我沒恨過你,卻也對你沒有感情。”她本不是涼薄之人,那些話她想,活該是她應得的。可她還是給了她住址和電話。那個電話自此在沒換過。她原本以為她永遠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世事難料,她也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有補償的機會。到頭卻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人心難測悲歡合。

山上的日子,慶貞似乎待她沒有那麽冷漠了。她會說自己這幾年的生活。說喬沐顏和那個叫周一禾的男人。

她說自己是個下賤的女人,親手毀了她這輩子最想珍惜最愛的人的幸福。她說因為愛至骨髓,反而受不了看她和別的男人幸福。更何況那隻是她自己為是的幸福。那個男人並不是真心愛她。不然,為什麽她隻是施了點手段去勾引他,他便就範。男人啊,就是貪心,有了床前的白月光,還想要銘心的那顆朱砂痣。

慶秋記得,當時阿貞睜大了眸子,輕輕的在笑,笑裏全是淒惶絕望,如她的畫一般。她說:“可是沐沐不理解我啊,她說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她又冷笑道:“她心裏隻有那個周一禾,可是那個周一禾是個好東西麽?如果是,怎麽會背著沐沐和我上床,還讓我懷了他的種。這就是他對沐沐的愛?可笑!”一邊說著她唇邊嘲諷的笑意漸深,而後卻全是悲傷絕望。

人大概總歸會有著一份難以言說的緣分,她想,慶貞與喬沐顏大概就是這樣緣分。哪怕阿貞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哪怕阿貞說她的沐沐一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她。

阿貞曾笑著對自己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找你麽?我這輩子大概是上帝對我太過“仁慈”了,居然還為我剩下了一個親人,父母死得早不說,繼父卻絕對是個畜生、卻也還剩下了一個姐姐。”

她笑意愈大:“你不知道吧,沐沐是個心腸軟的,將來我要是死了,你打這個電話,如果還能打通,便讓她過來帶走我的骨灰。隨她安置。估摸著她是舍不得將我挫骨揚灰的,到了她那,我總歸也就有個歸宿了。”

慶秋聽得膽顫心驚,她這是在交代後事?仿佛看出她的恐懼,慶貞笑笑:“你別害怕,這會我還真沒想過死。怎麽說我現在的畫還能值幾個錢,我得給我家沐沐多存點家當、。將來她好歹看著我的心意……總歸還能念著我從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