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從西門進入衙門,許然亭命人打掃了一個房間供他休息。據說隻要修煉得法,高明的道士一如神仙,能不食五穀,舒墨便是如此,可以不用吃也不用睡。但是有了這間屋子以後,他知道往後可以回哪裏,也可以用睡覺的方式打發無聊的時間。

還沒有走近,院子裏忽然響起雞飛狗跳聲。

一片雞毛飛到舒墨的肩膀上,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隻雞迎麵撲來,舒墨大驚,閃身避過,許然亭隨後出來,直直把他撞倒在地,趴在他身上還在撕扯著嗓子大喊:“給本府捉住它!”

然後一群衙役婢女舉刀拿劍地從兩人身上“噔噔噔”踩過,紛紛去捉那隻雞,舒墨被踩得差點吐出三口老血。感覺到許然亭還趴在自己身上,他連忙推開:“大人,這是在幹什麽?”

許然亭也被踩得夠嗆,上氣不接下氣:“獵……獵妖!”

說話間又是一地雞毛,滿院子的人都在追著一隻公雞跑。等許然亭稍微緩過神,舒墨也了解了一個大概,原來這隻雞不打算接受被人養肥清水下鍋的命運,於是從原本的雞窩跑了出來,一路流浪至此,又餓得沒有辦法了,跑進衙門偷東西吃。聽得舒墨有些心酸。

他呼出一團霧氣,把那隻雞抓了過來。

許然亭立刻擼起袖子拍了拍雞屁股:“讓你跑?!本府這就收了你!”

那隻妖拚命喊饒命,許然亭狂拍它的屁股撒氣,示意舒墨用袖口將它煉化了。舒墨不敢怠慢,實在怕許然亭拍著拍著嘴饞,直接把它連毛燉了切片蘸醬吃。

“咯咯咯!咯咯咯!”雞叫著叫著變成了一個毛發火紅的少年,發了瘋似的大吼,“老子乃堂堂鳳凰,要不是離開妖界後餓脫了形,至於被爾等區區凡夫俗子追打嗎?!”

落地鳳凰不如雞。許然亭乍一聽,連忙讓人去把那些掉落的羽毛撿起來,以後做成個工藝品就賺大了。但他表麵上還端著架子:“我管你是誰,敢來本府的衙門撒野,本府就讓你有來無回!”

他一擺手,裝腔作勢地把舞台留給舒墨:“舒道長,收了它!”

少年驀地後退一步:“且慢。”

舒墨甩了甩袖子,笑:“這位兄台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

少年看著那陰陰的笑容,忍不住又後退一步,頓了頓:“我有重要情報,如果你們放我一條生路,讓我回妖界,我就告訴你們。”

“哦?”舒墨瞟向許然亭,那廝正在不亦樂乎地撿鳳凰羽毛。

舒墨扶額:“什麽重要情報?”

“想要知道情報,”少年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的石頭上,蹺起二郎腿,“先讓小爺我美餐一頓,然後給我一身好衣服穿,送我到花橋邊,我就告訴你……”

少年的腦袋冷不防地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許然亭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罵道:“你這個得寸進尺賊眉鼠眼的小人,現在你的生死可握在本府手上,還跟我討價還價!”

舒墨“撲哧”一笑。

少年表示很委屈,低低地強調一遍:“我說完了,一定要把我送回妖界。”

許然亭見他還不老實,又要打,舒墨搖搖頭:“大人,先聽他說。”

許然亭隻得屏退左右,少年這才開口:“我本是妖界尊貴的鳳凰一族的凰子……”說了大約五百萬字的冒險經曆以後,舒墨終於聽明白情報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如今朝中分為兩大派,一派以太子趙愉為首,擁戴趙愉登基稱帝,一派以二皇子趙愷為首,支持趙愷發動兵變奪取皇位。現在兩派鉤心鬥角勢同水火,趙愷也到了不得不逼宮的地步了。但是他的計劃定在何時,聯絡的究竟是哪些人馬,實力究竟如何還是一個未知數。

“許大人,您可是太子一派的人,我有趙愷逼宮的確切消息,不知道這個消息可否讓你把我送回妖界?”

許然亭聽後臉色微變,瞬間又恢複神色。又看他一副賊精的樣子,怎麽瞧也不像是鳳凰,不會是一個圈套吧?但趙愷怎麽可能荒誕到讓一隻鳳凰溜進知府衙門撒謊?

“你是怎麽知道的?具體日子又是哪一天?”

“說來倒是很巧,我初到人間就朝帝王家飛去,沒想到中途摔到了一戶農家……”少年又說了大概五百萬字的落難史後,舒墨終於理清了故事的來龍去脈。小鳳凰落入的農戶正是二皇子趙愷軍中的一員。那人因為自知難以生還,少不得溜回家中和妻子兒子惜別,談話間就把那秘密抖了出來。

“恐怕那人回去以後也活不成了,趙愷如此縝密的一個人,不可能容許自己犯那麽大的錯誤。”許然亭難得正經,想了想,“獵妖不是本府的本職工作,是留是放舒墨道長自行處理,但是,本府隻有一個要求,從今往後,不許你再出現在臨安。”

“打死我我也不回來!”那少年提高嗓門,十分不屑,“飛斷了腿都沒看到一棵梧桐,老子這亮閃閃的羽毛都落沒了!”

說起羽毛,許然亭眉毛抖了三抖,這玩意兒得好好收著,過些時日拿到古玩市場去賣,當真是無價之寶,這下子一個月給他八百兩俸祿都不算什麽了。

舒墨薄唇微勾,將那鳳凰抓到跟前,取出隨身帶著的木管,在空中畫了一道門:“進去吧,進去就到花橋了。”

少年忙不迭走了進去,舒墨提醒道:“進去是個台階,你不要著急……”隻聽裏麵傳來“哎喲”一聲慘叫,門消失了。

舒墨問許然亭:“大人,你說他說的話是否可信,你是否打算上報此事?”

許然亭的表情難以捉摸,他的模樣讓舒墨有種錯覺,其實他還沒有看透許然亭。

許然亭把玩著手中的鳳凰羽毛,漫不經心地道:“此事不勞道長操心,隻是如今臨安的妖少了許多,道長功不可沒。等本府賣了這鳳凰羽,我們可以二八分賬,那二的利潤可不小,權當本府對道長的一番心意吧。”

“……”舒墨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大人高興就好。”

冬天轉眼便來了,舒墨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起床。他像是突然害了病,高熱,一病不起。迷迷糊糊間,他聽到有人進進出出的聲音。

“快快快,給本府換盆水。”

“冷成這樣你想凍死本府嗎?”

“燙燙燙——我讓你打溫水,溫水,聽到沒?!”

“……”

有人把溫熱的毛巾蓋在他的臉上、額上,將他捂得十分嚴實。舒墨蹙著眉頭,身體仿佛被人扔進了火堆裏,火焰最燙的部分燎著他的五髒六腑,可是他發不出聲音。

“你這臭道士,怎麽突然就病了也不打個招呼,張大夫你過來給他看看……”許然亭給舒墨擦了一會兒汗,忽然覺得那不是自己應該幹的活,連忙把臨安城最有名的大夫請了過來。

這熱病的確突然,在許然亭的認知裏,像舒墨這樣的,必然沒有凡人生老病死的痛苦,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張大夫又是拔火罐又是針灸大法好一通折騰,舒墨還是雙眼緊閉渾身發燙。

眼見張大夫就要沒轍了,許然亭忍不住一抬腳,將張大夫踹出了衙門:“走你。”

許然亭回過頭,想明白了一件事,舒墨一定是被什麽妖報複了,進而,他推斷出自己將成為下一個被害者。這讓他變得非常焦慮,比看到舒墨生病受苦更為焦慮。

次日早朝,許然亭一如往常穿衣戴帽,從宣德門進入皇城。巍巍皇城十分寬敞,行在路上的同僚十分之多。大家猶如早上剛剛出市的魚,一條條溜進金鑾殿內。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原來是天星閣的少監,百八十來歲的一個老頭,此刻紅光滿麵:“老夫昨日夜觀星象,發現有妖人將禍亂我國。尤其是大人府上,妖氣最為濃重。”

“笑話!”許然亭連忙拉開丈許距離,厲聲反駁,“本府奉旨獵妖,怎麽可能允許妖孽住在府上?”

“大人何故如此慌張,您的獵妖功績,聖上心知肚明,老夫也看在眼裏。”一番話倒是讓許然亭舒坦不少,卻見那少監陸無塵又湊近他,神秘兮兮道,“怕隻怕大人有眼不識妖孽,屆時被妖孽吸了元氣,得不償失啊。”

“胡說什麽!”許然亭肝又顫了起來,他不知道這少監怪裏怪氣的在暗指誰,陸無塵忽然朗聲大笑,大搖大擺走了。許然亭畏畏縮縮跟在後頭,生怕待會兒上朝時那陸無塵亂說話。

聖上偏信岐黃之術,也篤信占星之術,因此白雲觀和天星閣的人是比百官更為瀟灑,更具備話語權的存在。奇怪的是,陸無塵什麽也沒說,那怪異的笑聲卻讓許然亭很驚慌。好不容易下了朝,許然亭肩上又多了一副擔子。

太傅蘭懷英突然一夜間老了十幾歲,聖上命令許然亭在半個月內破案,萬不能耽誤蘭懷英的婚事。沒錯,這位少年天才至今未婚,隻因他生得傾國傾城,無論娶了誰都會引來一場浩劫。無奈年歲漸長,隻得定下終身大事。

“蘭懷英……蘭懷英……”許然亭想得腦仁疼。

此事極為機密,如今蘭懷英足不出戶,就是為了避免傷臨安城大街小巷的女子的心。許然亭素日裏也鮮少見蘭懷英,此男被特許戴麵紗上朝,怕同僚看見他的臉生出什麽奇怪的念想。

到底有多美……許然亭記得,蘭懷英的麵紗不小心被風吹走那一日,臨安的路竟然堵了一天,人人都想看看這位美男的臉,以至於他被困在茶館裏出入不得,最後還是借雜耍班子的熱氣球飛走的。

許然亭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衙門。舒墨還是病懨懨的,躺在廂房中哼哼。許然亭想起天星閣少監的話,又想到最近的怪案子,心中無比煩悶。

婢女端來了一碗藥,推開舒墨廂房的門,片刻後,隻聽“啪”的一聲,碗碎了一地,婢女尖叫著跑出來:“妖!妖啊!”

許然亭一個激靈,伸出一隻腳,那婢女跑得慌亂,一下子被絆倒,摔倒在地。許然亭抽回腳:“哎呀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婢女慌亂跪下:“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奴婢隻是因為方才看到……看到一條……”

許然亭擺手示意她不必說下去:“此事務必保密,否則——”許然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頓了頓,“下去吧,記得擦點這個。”

許然亭從荷包中取出一些外傷藥,那婢女飛也似的跑了。許然亭施施然起身,來到廂房門口,猶豫再三,才露出一個腦袋窺看裏麵的情形。

下一刻,許然亭發出了比方才那婢女還要慘烈的尖叫聲:“啊——妖——”

他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舒墨感覺身體好了一些,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中,他乘著九頭嬰遨遊天地,足下雲氣翻騰,山河萬裏。九頭嬰將他帶到了冰潭之中,熄滅了他周身騰騰的火焰。

冷靜下來,舒墨意識到自己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人便是以同鄉之名邀請他談心飲酒的溫夫人,她把一條燃著黑焰的混元鎖打入了他的身體,封印了他將近三分之二的法力。這條混元鎖可是天上仙人為了阻止人妖兩界來往特地留在封印處的寶器,沒想到現在會在溫婉兒手上,念及此,他似乎明白了溫婉兒的身份。

隻是,她為何要依附於祁王?

舒墨睜開眼睛,忽然發現床邊有一條九頭嬰,而門檻處,許然亭正躺在地上。舒墨和九頭嬰對視一眼,大袖一揮,將它收入袖中。

“大人。”許然亭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臉。

許然亭吸了吸鼻子,嘴巴也扭了扭,但沒法讓那雙拍自己臉的手停下來。他打了一個噴嚏,罵罵咧咧坐了起來:“誰敢拍本府的臉?”

舒墨笑著看他。此刻許然亭就坐在舒墨的病**,屋子裏浮動著舒墨身上特有的香味和中藥味。

“舒道長?”許然亭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啊!疼疼疼……”然後驚喜地抬起頭看向舒墨,“你好了?”

“不然呢?”舒墨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許然亭拍拍心口:“終於好了。”頓了頓,他忽然驚恐地環顧四周,“妖,這裏有妖!好大一條蛇!九個頭!九個頭的大蛇,身體比水桶還粗!”

許然亭原來還以為舒墨是妖,沒想到差點嚇破那侍女膽子的是條九頭怪蛇,雖然他自己也被嚇暈了,但心底莫名鬆快。

“大人莫慌。”舒墨笑道,“那妖已經被我降服了。”

許然亭仍擺出狐疑的樣子,左右打量,果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鬆了一口氣。半晌,他似乎想起什麽,急道:“舒道長怎麽突然就好了?”

張大夫頗費了一番工夫,但當時這廝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舒墨摸摸鼻子:“說來也奇怪,的確是突然就好了。”

許然亭猛地把腦袋湊過來,左觀右瞧:“真的好了?”

他的頭發不時蹭著舒墨的下巴,拂來若有若無的香味,舒墨別過臉:“大人這是做什麽?”

許然亭摸了摸舒墨的錦衣,綿軟的手還不罷休,甚至捧著舒墨的臉端詳,正經道:“本府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好了,說不定那妖物還藏在道長身上,待本府找出來,一刀結果了它。”

舒墨伸出一根手指將許然亭的臉推遠了一點,理了理自己的長衫,不自然地道:“方才大人都被怪蛇嚇暈了,若是那大蛇……”說著,他臉埋下來,眼瞼之處有陰影覆蓋著,“‘嗖’一下竄出來……”

“啊——”許然亭一個激靈,後退半分,“別、別說了!”

舒墨輕輕一笑,表情愉悅。

許然亭自覺失態,也不知道為什麽舒墨要耍他,但是仍舊不肯相信舒墨會自己突然好了,疑惑問道:“道長真的沒有問題?”

“沒有。”舒墨一臉淡然,想了想,又道,“但是此次高熱定是有人害我,看來這份差事很不安全啊。那這一百兩賞銀是不是不夠……”

許然亭忽然把耳朵湊過去:“道長,今天風有點大,本府這耳朵有點不靈了,您方才說什麽?”

“我提議賞銀……”

“哎呀,本府這腿腳也有些酸疼,渾身不舒服,”許然亭一下子把身子收回來,邊揉腿捏肩,邊絮絮叨叨,“實在不好意思,本府得去休息一下,待會兒還有點公務要處理,道長請自便,今日便不用……”

話沒說完,就不見了蹤影。舒墨的表情僵了片刻,猛地笑出聲來。其實這許然亭看起來咋咋呼呼,心思卻活絡,一副雞賊的樣子,待在這裏也是頂有趣的。至於溫婉兒那邊,舒墨並不著急,他想看看這位溫夫人究竟在下一盤什麽樣的棋。

舒墨病好後沒幾天,許然亭就哭著求著他快些去太傅府上看看。

太傅蘭懷英戴著麵紗,伸出來的手上有幾點老年斑,皮膚也不似三十歲一般光滑。舒墨查看完畢,眉頭再次深鎖。

此人也是自然衰老之兆。

沉默的時候,蘭懷英淡淡開口:“我常常聽聞,天上的仙人若是下凡,在人間一日相當於普通人過了十年,短短十日便走完普通人的一生。我今日這副模樣,是不是和那下凡的仙人很像?”

比起劉氏,蘭懷英似乎對此事並不介意。雖然看不到麵容,不過他的聲音似乎令人格外愉悅。越是這樣,舒墨越想窺看他麵紗下的容顏。想了想,舒墨問他:“大人這幾日還在不停衰老嗎?”

“倒也沒有,隻是一夜之間突然老了。”

“可曾看到過什麽奇怪的東西?”

“嗯,看到了,我看到了。”蘭懷英閉上眼,“很多黑影,好像是……”

舒墨眉心一跳,此番話和王妃劉氏的說辭一樣:“大人能看出黑影的輪廓?”

“嗯,”蘭懷英努力回憶血色中的暗影,還有那一雙充滿怨憤的,宛如死魚眼一般的眸子,“是一隻鳥,脖子細長,尾巴短翹。”

一旁的許然亭霍地起身,大義凜然地道:“原來是鳥妖!本府這就去獵妖!”

他剛邁步便被舒墨抓住衣領一把提起,兩條短腿還在空中踏步:“你攔著本府幹什麽?”

舒墨對蘭懷英道:“麻煩大人把那隻鳥的輪廓畫在紙上,我好推測一二。”

蘭懷英見狀,咳了咳:“好。”

他招呼下人備筆墨紙硯,舒墨把許然亭放下來:“大人都不知道是什麽妖,獵什麽呢?”

“管他呢!本府先獵了再說。”許然亭義憤填膺,“這隻鳥妖畏首畏尾,本府就不信不能把它逼出來!”

舒墨揉了揉眉心,對蘭懷英道:“大人勿怪,許大人這兒有點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蘭懷英笑出聲:“嗯。”

許然亭氣得想打人,可跳了半天也打不到舒墨的頭,隻好作罷。

蘭懷英把那隻鳥的輪廓畫了出來,許然亭神秘兮兮地問:“舒道長,看到這幅圖,你是否已經猜出來是什麽妖了?”

舒墨細細看了會兒,紙上畫的鳥有兩個相疊的頭,脖子細長,兩條腿,短尾,巨翅。他點點頭,在許然亭就要笑起來的那一刻淡淡道:“猜不出。”

許然亭的笑僵在臉上。

舒墨朝蘭懷英行了一禮:“大人,容我回去想一想。”

蘭懷英頷首:“去吧,無礙。”

太傅雖然美貌,但是脾氣比想象中溫和,許然亭不禁感慨:“腹有詩書氣自華。”舒墨笑了笑:“大人,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太傅府,舒墨看著那隻二頭鳥,眉頭又一次擰在一起。許然亭搶過畫紙:“這到底是什麽鳥,道長真的不知嗎?”

舒墨搖搖頭:“不知。”

他心中或有猜測,但是不確定的事情,他不願意開口。

“現在已經有兩個人遭殃了,不知道下一個變老的人會是誰?”許然亭一臉愁容,光宗親自下令,讓他一個月破案,但是現在,除了得到一張沒什麽作用的圖,一點線索也沒有。

舒墨道:“大人有沒有發現,突然變老的人都有一個雅稱?”

“嗯?”許然亭歪著腦袋,想了想,三皇子趙惇的王妃劉氏,還有太傅蘭懷英,分別為臨安第一美人,臨安第一美男……

“他們都是赫赫有名的美人?”

“大人倒不笨。”舒墨收起畫卷,“臨安內是否還有令人垂涎的美人?”

許然亭一個激靈:“此人必然是鳥妖的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