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頭皮發麻,急促地呼吸著,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她下意識地抖著手去摸門把手,用力拉動。
此時浮現腦海的唯一念頭,便是逃!
可是車門早已上鎖。
“慕小姐。”褚四看向她,那道猙獰的刀疤使他看上去猶如修羅一般可怖,“哢噠”一聲,他替慕天晴開了車鎖,然後問,“您,這是打算下車麽?”
車門應聲打開,慕天晴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褚四的話,在她聽來無疑是在威脅。
此時逃跑,暴露情緒,之前的努力就全白廢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她和墨少欽才是同類。
可她隻想要墨少欽的協助,想讓他將她視作平等的戰略夥伴,而非一隻玩寵,一隻被戲耍於鼓掌間的可憐蟲。
想到這裏,慕天晴又默默關上了車門,深呼吸,調整好情緒,然後微微一笑,“謝謝你家墨爺替我出手,來日方長,今後請多關照。”
“OK,慕小姐的意思,我會如實轉達。”
褚四露出古怪的笑容,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踩下油門,驅車駛離醫院,他們走後不久,街道交通便陷入癱瘓。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呼嘯聲……
拉斯維加大酒店。
墨少欽給慕天晴安排的新住處依舊是按照最高規格訂購的七星級總統套房。
褚四離開後,留下了一名保鏢看守。
慕天晴算是懂了,明為放她離開,實則是換個地方監視她。
看樣子,墨少欽還沒有打消對她的猜忌。
半小時後,王淺堔才姍姍來遲,“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剛才幾乎調動了慕家在新羅的所有勢力,可結果都不盡人意,沒想到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天晴早已悄無聲息地脫困逃了出來。
慕天晴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四兩撥千斤地說道,“別大驚小怪,不過是遇到了貴人相助。”
“貴人?”
“嗯。”
墨少欽可不正是她的貴人麽?
雖然他暴戾恣睢,嗜殺成性,雖然他不是好人。
可他幫了自己是不爭的事實。
“那需要我備一份謝禮嗎?”
“暫時不用,那位貴人性情古怪,還是別去打擾得好。”慕天晴暫時不想讓人知道墨少欽,叫來王淺堔,隻是想報個平安而已。
她起身走到王淺堔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表哥,這兩天多虧有你,謝謝了,你也耽誤了不少工作,白天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也別去細查,回去工作吧。”
“行。”
王淺堔點頭,沉聲道,“我留下幾個人手給你備用,有什麽需要隨時聯絡我。”
慕天晴笑著應允,“放心吧表哥,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王淺堔離開後,慕天晴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斂,她疲憊地一頭紮進被窩,回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她的大腦神經就不受控製地繃緊。
沒有退路可言。
為今之計,還是先想辦法回國吧……
三天後。
新羅皇家草坪,幾個貴族正握著球杆打高爾夫。
不遠處,墨少欽坐在遮陽傘下喝茶,白球鞋白褲子,淺藍色的休閑上衣,他美如名畫一般的容顏配上這身幹淨的穿搭,遠遠望去,更是賞心悅目,就如同希臘神話中被宙斯看上的美少年迦倪墨得斯。
身後,一望無際的草坪上,緩緩駛來一輛高爾夫球車。
美如神祗的男人幽幽抬眸,那本該神聖的俊顏頃刻染上了一抹邪氣。
“爺,慕小姐這幾天一直乖乖待在酒店休息,哪兒也沒去。”
褚四從車上下來,恭恭敬敬向墨少欽匯報。
男人掀唇一笑,勾人攝魂的眉眼間,透出幾分興致,“是麽?倒是乖覺。”
墨少欽端起青花瓷茶盞,用杯蓋掩去茶沫。
他還以為,在酒店餐廳裏,她所有的鎮定隻是偽裝。
十年彈指一揮,他脫胎換骨了,她亦早已不是當初那隻會哭鼻子的小女孩……
墨少欽眯了眯眼睛,深如幽潭的眼眸裏,有一瞬悵然失神。
就在這時,褚四兜裏的手機鈴聲炸響。
“褚哥,慕小姐出門了!她去找權勁了!”
電話外擴音聲音不算大,但奈何某人耳力驚人。
墨少欽溫閑的目光,頃刻就陰冷了下來。
褚四敏銳地察覺到自家主子的變化,他立刻對著電話語氣嚴肅道,“說清楚,慕小姐去找權勁做什麽去了?”
“慕小姐說,她的護照和證件都在權勁手裏,她得要回來,才能買機票回國。”那頭的小弟聽見褚四凶狠的語氣,嚇得顫了顫,“褚哥,我要跟過去嗎?”
“廢你娘的屁話!你不去,我留你在那兒繡花呢?”
“是是是!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褚四罵罵咧咧地說,“個蠢出生天的王八子!墨爺您放心,我馬上帶人過去支援。”
墨少欽一手撘在藤椅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著椅背。
他不說話,褚四也不敢再吱聲。
半晌,他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拿起倒在一旁的漆木拐杖起身,不鹹不淡地開口,“出發吧。”
曼城另一個角落。
佛廟內,香火旺盛,僧人誦經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自從幾天前的一場火災之後,洛依依就持續高燒不止,看了很多家醫院,都不見效,心急如焚的權勁也不免開始迷信起來,帶著洛依依來寺廟求佛擋災。
金碧輝煌的佛堂內,權勁和洛依依跪在蒲團前,正接受僧人的洗禮。
外麵忽然傳來一眾沙彌的呐喊聲:
“這位小姐,您不能進去!大師在做法!”
慕天晴帶了幾十個保鏢過來,她站在佛堂外,朝左右使了個眼色,保鏢替她一腳踹開了佛堂門。
權勁摟著懷裏滾燙的洛依依,眉頭擰緊,怒火中燒,“慕天晴,你在幹什麽?”
“怎麽,權總這會兒不歡迎我了?三天前,您不是還主動來找我,求我跟您回去麽?”
慕天晴微微一笑。
一旁的洛依依,整個臉都青了,心裏的不甘和嫉妒灼得她生疼,姣好的一張臉蛋竟扭曲得有些猙獰。
她立刻抓緊了權勁的衣襟,氣若遊絲地抬起含淚的眼眸,“勁哥,這是真的嗎?你果然……對她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