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點頭,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雖然股份對我來說沒什麽用處,但秦晏舟說他手裏有證據,萬一他心裏存著壞,在外大肆宣揚,到時候外麵的人會怎麽看您?我不能讓您平白無故的擔這種罵名!”

她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程柏昌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架上,來回翻烤。

畢竟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答應吧,不舍的,不答應吧,理論上說不過去。

沈煙手裏原本就有他早年間給她的百分之三的股份,如果再加上這百分之三十,她一共持股百分之三十三,而程柏昌就隻剩下百分之三十五了。

雖然他還是集團最大的股東,擁有決策權,但沈煙僅僅跟他相差百分之二的差距,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程柏昌知道沈煙對他言聽計從,但她的衷心又能持續多久呢?

不是程柏昌不信她,隻不過虧心事做多了,他自己心裏沒底而已。

萬一哪天沈煙知道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見程柏昌抿著唇半晌沒說話,沈煙再次開口,故作輕鬆道,“舅舅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算了,秦晏舟那邊我會去跟他交涉,讓他不要在外亂說。”

程柏昌垂著視線喝了口茶,再次抬起頭,已經是一臉隨和的樣子,“這有什麽合不合適的,本來就是你的,早就該物歸原主了!我剛剛隻是在想怎麽跟那些股東們說這件事,他們畢竟都是集團的老人了,一群老古董,我怕到時候他們會有意為難你。”

沈煙緩緩勾唇,“他們固然難搞,但我在公司這麽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您不用擔心我應付不來。”

程柏昌笑的有些不自然,“好,等年後我就召開董事會,進行股權變更。”

沈煙乖順的笑了笑,“好,都聽您的安排。”

她不怕程柏昌故意拖延,用不了幾天,著急的就是他了!

年三十晚上要在程家吃團圓飯,所以白天沈煙專程去蘇莎家裏陪她過年。

兩人穿著舒適的家居服,窩在沙發上吃零食。

沈煙平時到哪兒都是成熟穩重的女強人形象,從來吃垃圾食品,但一到蘇莎這兒,就瞬間放飛,什麽辣條、薯片,來者不拒。

蘇莎從海城回來後,就一直待在燕京,還不知道沈煙跟秦晏舟之間發生了什麽。

聽到沈煙說今年不太方便讓她去程家過年,蘇莎愣了一瞬,隨口問,“出什麽事了?”

沈煙沒想瞞著蘇莎,因為她絕對可信。

她緩緩吸了口氣,“秦晏舟之所以一直調查程家,是因為懷疑程柏昌才是害死我媽媽的罪魁禍首,根據目前我們兩個掌握的信息來看,幾乎可以確定就是他!”

蘇莎手中的薯片啪的一聲掉在盤起的腿上,灑了一沙發。

她生怕自己聽錯了,遲疑著問,“你說誰?程...你舅舅?”

沈煙麵色沉寂的嗯了聲,已經沒了最初的痛心,隻剩下滿腔恨意。

蘇莎難以置信的程度不亞於幾天前的沈煙,心痛也不比她少。

她瞬間就紅了眼眶,甚至有些無措。

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沈煙該怎麽辦?

她那麽信任和依賴程柏昌,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這些年是在認賊作父,這換成誰都得被折磨瘋!

雖說沈煙這些年已經把自己修煉成了鋼鐵心,但說到底也是肉長的,也會失望、痛苦。

蘇莎不知道她這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又是怎麽做到現在這樣,提起來也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

他傾身跟沈煙擁抱在一起,話一出口就帶著哽咽,“阿煙,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我陪著你!”

沈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雲淡風輕道,“沒事了,我已經哭過了。”

幾天前秦晏舟也是這麽勸她的。

酣暢淋漓的大哭一場,確實能讓自己緊繃的情緒緩解不少,隻不過一直哭下去不是她的作風。

她早已經不是十八歲以前那個小哭包了,現在的她,隻會化悲痛為力量,一味地內耗自己並不可取,報仇雪恨才是最終目的!

她越是堅強,蘇莎就越是心疼,她怒聲道,“為什麽所有的苦難都朝著你一個人砸?老天可真不公平!”

蘇莎哭紅了眼,沈煙反過來安慰她,“沒關係,我還有你。”微微停頓,又微笑著補了句,“還有秦晏舟。”

蘇莎抽了張紙巾擦眼淚,“那你跟秦晏舟現在是什麽情況?”

沈煙眸色微沉,“我們約定好暫時分開,除了工作,其他什麽都不談。”

蘇莎眨了眨眼睛,“就不能偷著談?”

沈煙沉聲道,“隻要私下接觸就會有風險,你也知道,跟在我身邊的那些保鏢裏,有程柏昌的人。”

蘇莎蹙了蹙眉,“那江川呢?你跟他說了嗎?”

沈煙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沒有,這件事除了我和秦晏舟,就隻有你知道了。”

蘇莎遲疑著問,“你不信江川?”

沈煙視線微垂,聲音沉悶,“江川雖然跟在我身邊六年,也跟我出生入死過很多次,但他一開始畢竟是程柏昌安排給我的人,從前我像信任程柏昌一樣信任他,但現在...”

蘇莎了然的點了點頭,“確實該謹慎點,以防萬一嘛。”

她麵色凝重,突然歎了口氣,“阿煙,你其實也不該告訴我的。”

沈煙微微蹙眉,“你不一樣,如果我連你都不信,這世上就真的沒有可信的人了。”

蘇莎道,“我的意思是,我沒有你那麽強大的心態,我怕自己會在程柏昌麵前露餡。”

想想沈煙遭受的一切痛苦,蘇莎就恨不得衝去程家刀了他!

沈煙不以為意,“這就是為什麽我今年不讓你去程家過年的原因,你跟他能接觸的機會也不多,以後盡量躲著吧!”

程家現在已然是龍潭虎穴,她自己去闖就好,沒必要拉蘇莎下水。

蘇莎吸了下鼻子,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有時候覺得自己挺無能的,什麽都幫不了你。”

沈煙正色道,“誰說的?從小到大,如果不是有你一直陪著我,我早就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了。”

蘇莎聽著聽著又紅眼眶,想想沈煙從小到大受的罪,她一個旁觀者都受不了,更別說身心都遭受過毀滅性打擊的沈煙了!

一直在蘇莎家裏待到下午,沈煙才不急不忙的回到程家。

結果剛一進客廳,就被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嚇了一跳,“汪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