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薄父和大哥，薄母也噤聲了，她站在原地好一會才幽幽的吐出一口氣。
“這世上……像你爸和你大哥這樣的人能有多少？況且也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這份幸運。”
要知道好男人是不流於市場的，人啊，有時候就是要學會認命。
“再說了秦少爺不是沒有優點，他長得帥啊，又有錢！離婚了，哪個男人能每個月給你十萬零花錢？”
十萬多嗎？
他給外麵的女人買項鏈可以花好幾百萬，三位數一朵的玫瑰直接紮成瀑布……還有那條她想買卻一直不敢買的裙子，秦硯初也是轉手就送給了他的小情人。
這些母親都不知道罷了。
薄母不準她離婚的原因也很簡單——薄家需要錢！
“棠棠，你聽我的不要離婚。”
“你大嫂現在住院沒法上班工作，我年齡也大了，陽陽又還小……每個月需要看病、吃藥，還有你大哥在裏麵……哪樣不花錢？”
“就當時為了我們，你乖一點別和秦少鬧。他想出玩就讓他玩去，你隻要懷個孩子，坐穩自己原配太太的位置就好。”
為了每個月十萬的零花錢，薄母私自的選擇再一次犧牲女兒。
薄棠的心空了一塊，再也感受不到痛處，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是什麽感覺？
短短一個月內她體驗了兩次！
她以為母親會理解自己的痛苦，支持她離婚。
沒想到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隻要家裏有需要，她永遠都是被犧牲的那個！
薄棠從小就不愛哭，三年前得知父親跳樓自殺，大哥坐牢的那一夜，她以為自己的淚水早就流幹了。
可現在聽母親的這番話，鼻頭一酸，淚水不爭氣的緩緩落下。
“這婚，我是必須要離的，不管您答應不答應！”
薄棠抬起頭，淚流滿麵。
她伸出兩根手指對母親保證：
“至於你擔心我離婚後沒錢貼補家用，我可以發誓，我以後也會每個月按時打錢回來。”
饒是如此，薄母還是不肯點頭，語氣反而越發犀利起來。
“薄你能棠不能懂事點，為大局著想？”
“離婚後你什麽都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又從來沒有上過班，去哪裏賺這麽多錢？”
秦少肯無條件的給錢，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非要鬧得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才肯罷休嗎？
這是笨蛋才會選擇的辦法！
薄棠“嗬嗬”的冷笑兩聲，輕啟紅唇，清澈的眼眸裏滿是受傷的道：“三年前你為了八千萬勸我嫁給秦硯初已經賣過我一次，現在你還要繼續賣女兒嗎？”
到底什麽時候她才能無拘無束的做自己？
伴隨著話音落下的是薄母清脆的巴掌聲，她的手還停在半空中，掌心紅了一片。
薄母怒視著薄棠，仿佛站在眼前的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仇敵一般冷漠。
“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這麽多年是誰把你養大？是誰給你了上學的機會？”
“家裏落了難，讓你付出一點點你就說我是在賣女兒，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多麽大的侮辱？”
“我真是看錯你了，薄棠你骨子裏就是一個自私、沒有責任感的人。要不是你爸死了，你大哥也不在家，你以為我需要靠你的臉色生活？”
“我答應秦家的婚事那也是為了你好，不然你以為你那裏有機會嫁入豪門，渾身名牌。”
薄棠非但不感激，還說她是在賣女兒，真是氣得薄母差點高血壓都犯了。
氣上頭，她不管不顧地指著門口的位置對薄棠道：“你滾！別站在這裏礙我的眼。”
“從今以後你離不離婚與我無關，每個月隻要按時把錢打到我賬上就行了，省得你又怪我幫你做決定。”
薄棠捂著紅腫的臉，抬眸看向母親，後者故意側身避開她的視線。
明明是最親的母女關係，偏偏是傷害彼此最深的那個人，薄棠低頭的瞬間晶瑩的淚珠猝不及防的滴落在手背上。
濕漉漉的，還有些溫熱。
“我走了，媽咪……你自己保重，另外嫂子和小陽就辛苦你了。”
“錢，我會去想辦法。”
薄母不為所動，直到聽到她承諾說回打錢過來時才有所鬆動，吐了一口氣。
“知道了，真囉嗦。”
許是她們倆吵架的聲音有些大，嚇到了陽陽，小家夥緊緊拽著她的裙擺不讓她離開。
他沒有說話，一雙和薄棠很像的眼睛仿佛盛滿了星空，安靜的看著你時，就算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融化。
更何況陽陽是她唯一的親侄子，長得又可愛，薄棠對他根本沒有抵抗力。
她蹲下身，溫柔的摸了摸陽陽的小腦袋，“別怕，姑姑和奶奶沒有吵架，我們隻是在商量事情。”
也不知道陽陽是真聽懂了還是假裝聽懂的點點頭，下一秒他丟掉手裏的玩具，另外一隻手拉過薄母的手。
意思是讓她們倆握手言和。
薄棠眼前一亮，激動十足的看著陽陽可愛小臉，聲音有些顫抖：“寶貝，你……”
“你別想多了，陽陽應該是在電視機上看到貓和老鼠也是這樣握手，有樣學樣罷了。”
實際上他根本不懂這個舉動代表什麽。
薄母瞥了一眼陽陽，隻覺得痛心又惋惜，“這孩子長得很像你爸，可惜是個傻子，唉。”
“傻子”這兩個字陽陽到是聽懂了，他小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受傷的表情。
薄棠看見了，心疼到無法自拔，她一把陽陽抱入懷裏安慰他：“別聽你奶奶的，我們家陽陽不僅長得可愛，還很聰明，都會看電視了呢。”
“陽陽你隻要記住，你永遠是爸爸媽媽心中永遠是最珍貴的寶貝，在姑姑心裏也是。”
她很早以前就想過了，如果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孩子的話就認真撫養陽陽，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
陽陽衝她笑了笑，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彎彎的像掛在夜空中的月牙。
薄棠常常在想：要是爸爸沒有跳樓、要是大哥沒有出事、要是陽陽和正常小朋友陽陽健康成長……
可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要是”，她隻能告訴自己要堅強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