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澈，你明天有空嗎？”

麵前茶香嫋嫋，祁鬆石神色複雜，語氣也比平素低沉了很多。他猶豫了幾天，才決定給祁明澈打電話。

學校離祁家有段距離，每天來回並不方便，祁明澈便沒有住在莊園，而是住在附近的公寓。明天周末，他倒是沒什麽重要事情處理，但他察覺出祁鬆石話裏的不對勁，心裏警惕起來，“家裏出什麽事了嗎爸？”

“那倒是沒有。”祁鬆石靠在沙發上，幽幽開口，“小澈，你爺爺想見你。”

祁明澈瞬時臉色大變，“爺爺怎麽突然要見我？”

“爸，你和爺爺說了我和梔梔的事情嗎？”

“沒有。”祁鬆石也很疑惑，祁明澈已經好幾年沒有回老宅，父親怎麽突然打電話說要見他？

祁明澈鬆了一口氣，語氣冷漠起來，“爸，和爺爺說我沒空吧，學校事情繁雜，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祁鬆石料到他會這麽說，雖然不想勉強，但還是補充了一句，“小澈，躲過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你爺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總歸是要回去看看。”

“還是那句話，不管你選擇了哪條路，你終究是祁家的後代。”

“我知道了爸。”

掛了電話，祁明澈思緒有些遊離。他不是不願意回去，隻是不想再把過去塵封的回憶拉扯出來。無論祁淮是出於什麽考慮，他給他帶來的陰影是揮之不去的。

這幾年，他不是沒動過回老宅的念頭。隻是每每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經曆，他都把這個想法硬生生打了回去。

心裏沒來由煩躁，祁明澈看了一眼時間，給孟向南打了電話。

“梔梔，在忙什麽？”

孟向南看了一眼屏幕，“還在設計肖妍可的禮服，上次和段屹陽見麵，他指點了一番，受益匪淺。怎麽了明澈？”

“沒事。”

她察覺出他語氣的不對勁。祁明澈出國後，他們基本隻是電話視頻聯係，孟向南感覺自己比之前敏感了很多，很容易就捕捉到他的情緒。

“出什麽事了嗎明澈？”她小心試探。

“沒什麽，梔梔，我隻是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也想你。”她歎了一口氣，“明澈，你忙完和我說，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忙起來還好，隻要一閑下來，孟向南不由自主就想起祁明澈還在的日子。

兩個人雖說沒做什麽轟轟烈烈的事情，但每日陪伴在彼此身邊，她便已經覺得非常幸福了。

“好。”祁明澈並不想把焦慮的情緒傳遞給她，沒打算提要回老宅的事情，“那你忙吧梔梔，有事隨時聯係。”

“好，照顧好自己明澈。”

滿腔情緒無從發泄，他準備去咖啡廳放鬆一下心情。

“Large iced latte with low-fat milk，please.”

祁明澈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不似京城那般人來人往，倒讓他有些不適應起來。這次回倫敦他猛地發現，可能是因為自己已經好久沒在這邊生活過，很多事情一時都有些轉換不過來。

店裏人並不是很多，咖啡很快就被送來，他打開電腦，處理工作來。雖說出國前他手上的工作已基本完成，但馬上麵臨明年的合作談判，祁明澈喜歡把事情做在前麵。

他工作起來極為認真，並沒有注意到對麵悄然坐了人。

“明澈。”

宋若涵端著咖啡打量他很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熟悉的聲音傳來，祁明澈猛地抬起頭來。確認是她，二話不說合起電腦便要離開。

“你躲什麽？她都已經和我聊過了，你還這麽介意？”宋若涵悠然放下咖啡，神色自若，“明澈，你未免有點避嫌過頭了。”

孟向南什麽時候見過宋若涵？他腳步一停，轉頭狐疑看著她，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在奧斯陸？”

“看樣子她沒和你提過。”宋若涵隨意靠在沙發上，指了指對麵，“坐吧。”

“明澈，我們好歹從小一起長大，這麽多年的情誼，就因為你交了女朋友，就斷了，有些過分吧。”

“我不想讓她誤會。”祁明澈沉沉開口。

“這是你的想法吧？你有問過她的意見嗎？”宋若涵眼睛緊盯著他，“你對女生太不了解了。”

“你對她太沒有信心了，對自己也沒有。”

她表情極為坦然，“我承認，我是喜歡你，但不是偏要賴著你，你有女朋友，我自然就會退出，你在怕什麽？”

是啊，他在怕什麽？祁明澈的目光幽冷起來。或許是談錦承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太大了，他自動默認孟向南也會介意他和其他女生的關係。

但孟向南能和宋若涵見麵，說明她並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擔心。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這樣霸占欲極強。

“若涵，抱歉。”

“你沒必要和我道歉，每個人對感情的理解都不同。”宋若涵示意他往斜後方看去，一個金發男生熱情朝他們招手。

祁明澈眼裏的震驚溢於言表，她爽快一笑，“我男朋友，帥吧？”

“我們今天逛街累了剛好來咖啡廳休息，可不是故意跟著你，別誤會。”

祁明澈聽出她話裏打趣的意思，麵對如此坦然的她，他有些不知道怎麽回應。

“不說了，我們一會兒還要去看電影。”宋若涵拿起咖啡，朝他擺擺手，表情認真起來，“明澈，離開之前我不得不說一句，愛情是建立在兩個獨立個體之上的，過度的捆綁隻會適得其反。”

宋若涵早已離開咖啡廳，但她最後那句話卻始終在祁明澈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這個問題他上次和孟向南有矛盾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也在逐漸改變，不然他也不會選擇來倫敦讀博。

但直到宋若涵提起，他才發現，自己從心底依舊沒有改變那份強烈的霸占欲。

他害怕談錦承介入他們之間的感情，本質上是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她。

原來如此。

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縷縷金色將咖啡廳的氛圍襯得極為悠然靜謐。幾片樹葉悄然翻騰落地，清楚訴說著秋天已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