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謝淮景這才冷靜下來。

他在內心不斷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因為急而失去了理智。

越到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

謝淮景報了地名後,飛機就開始起飛了。

餘特助到現在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見謝淮景情緒穩定下來,他壯著膽子試探性問:“謝總,到底出什麽事了這麽急。”

謝淮景伸手揉了揉眉心,麵上難掩傷心之色:“蘇鬱她們所乘坐的航班墜機了。”

“什麽?”餘特助有些震驚:“確定嗎?”

謝淮景強忍著內心的情緒,淡然道:“我已經聯係過京城機場的工作人員了,是真的。”

餘特助聞言,忙安慰:“謝總您先別難過,蘇醫生和孩子們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餘特助也很難過,因為謝知言也在飛機上麵。

他知道,隻要蘇鬱她們在那趟航班上。

飛機在墜機的過程中,還沒墜落但地麵上,飛機散發的火焰足已讓她們瞬間灰飛煙滅,屍骨無存,就算他們現在飛到墜機的地點,別說找蘇鬱她們的屍首了,可能連骨灰都湊不齊。

但餘特助不敢跟謝淮景說。

怕說了後他不肯接受現實,更會失去理智。還不如讓他自己去現場,一探究竟。

謝淮景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飛機上一路渾渾噩噩的,當到達墜機地點時,他還是被餘特助攙扶著下飛機。

墜機的地點距離他們下飛機還有一段距離。

因為飛機下墜過程中帶著火焰,導致森林也跟著著火。

消防人員已經到達了現場,正在對飛機進行滅火。

謝淮景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時之間失了理智,發了瘋就要衝進森林,被餘特助拉住。

“謝總,您理智點,你就這樣孑然一身,貿然衝進去會被燒死的。”

“蘇鬱和我的孩子們還在裏麵!”謝淮景怒吼著,想要掙脫開餘特助的束縛,一旁的警察看到,上來壓製住謝淮景。

“同誌,我們知道這是一件令人悲痛的場麵,我們也不希望這種事發生。但現在消防人員正在滅火,隻有把火滅了才能上前查看情況,還請您理智點,不要妨礙消防人員工作。”

此刻的謝淮景就跟丟了魂的人一樣,眼神呆滯。

都怪他。

如果他當初堅持要開私人飛機送母子三人回雲城,就不會出事了。

“啊——”

謝淮景發出一聲怒吼。

緊接著,“撲通”一聲,謝淮景無力的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謝淮景從小到大,不管遇到多麽困難的事,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

在知道蘇鬱她們所乘坐的航班出事時,他還在強行壓製著心中的情緒,不斷在心裏祈禱希望他們沒事。

直到現在,看到這熊熊燃燒的大火包圍著飛機,謝淮景再也忍不住了。

就這樣的火勢而言,蘇鬱和孩子們的屍首都帶不回去,可能連骨灰都分不清誰是誰的。

明明他才認清自己的心。

才學會怎麽去好好愛一個人。

才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一家四口......

明明美好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幾乎觸手可及了。

可老天不長眼,偏偏要讓他妻兒分離。

他謝淮景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壞事,何必呢!

謝淮景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跪了多久。

膝蓋擱著地麵上的碎石,時間長了,膝蓋褲子被石頭磨破,血流不止。

餘特助看不下去了,忙把謝淮景攙扶到直升飛機內休息。

他就像一個木偶一般,任由餘特助擺弄。

暮色已經模糊起來,堆滿著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下來,沒了色彩。

這場大火,消防員用了三個多小時才將火勢全部撲滅。

事故現場已經可以進入了。

餘特助攙扶著謝淮景走到事故地點,看到現場,在場的眾人心情都難以言喻。

不難看出來,飛機墜機時是頭部朝下,幾乎三分之一都砸進地麵。機身和機尾已經被燃燒殆盡,半截機翼已經飛到山下,還是被消防人員找到的。

警察和消防人員們在尋找黑匣子,隻有找到黑匣子才能知道飛機發生了什麽事。

而謝淮景則在漫無目的尋找。

他多麽希望能找蘇鬱她們的屍首。

這樣,就算蘇鬱她們是真的出事了,他也可以把他們的屍首帶回故鄉,不至於流落他鄉。

謝淮景用手不停的扒開飛機殘骸,甚至徒手刨地。

別說蘇鬱她們的屍首,就連飛機上任何一名乘客的屍首都沒看見。

不出一會,謝淮景的手指已經鮮血淋漓,手掌和手背因為扒飛機殘骸的原因被劃到,手上遍布著縱橫交錯的傷痕。

餘特助看不下去了,勸道:“謝總,別找了,墜機時飛機散發出的高溫能立馬讓人灰飛煙滅,隻能說最慶幸的就是她們在死前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

飛機墜機的過程中,會在飛機從高空墜落地麵的一瞬間隨著機體一起解體,或是因猛烈撞擊所產生的爆炸起火而碎裂、燃燒,這一瞬間的痛苦可以達到頂峰,但很快就會因失去生命體征而感受不到任何知覺。

“我不要!”謝淮景顫抖著雙唇:“蘇鬱那麽膽小,連打雷都害怕的人,在飛機出事前她一定很害怕。”

謝淮景忽然站起身來,兩手抓著餘特助的肩膀:“還有蘇小念和謝知言,他們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啊,還沒見識到世界上更多美麗的地方,為什麽要讓他們年紀輕輕就離開這裏!”

說完,謝淮景鬆開餘特助,低聲呢喃著:“都怪我,如果當初我堅持要開直升飛機送她們回雲城就不會出事了。”

餘特助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想安慰的話咽在喉間。

現在的謝淮景已經失去理智,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不!”謝淮景定定看著餘特助:“如果在蘇鬱提出要回雲城的那天,我堅決不讓她回去,強製要她留在我身邊。就算她恨我,那我也認了,隻要她不離開我身邊,讓我幹什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