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指導
原載於1930年3月的《新文藝》第二卷,創作時期正是詩人投入早期革命理想實踐的時候。戴望舒作為有誌青年,曾在上海參加過“左聯”,這首詩正是表達了詩人“水流的集體”的向往。但是詩人也正是在革命的過程中認識到革命除了浪漫之外,也有血腥和殘酷。所以在經曆過“四·一二”事件之後,詩人對於革命從熱情參與,到逐漸脫離,並執著於“忠實於自己的藝術”,將精力投放在純粹的寫詩之上。
寂寞的黃昏象征著外部的社會環境,但是流水發出的“嘹亮的言語”,讓人精神振奮。
在寂寞的黃昏裏,
我聽見流水嘹亮的言語:
“穿過暗黑的,暗黑的林,”
流到那邊去!
到升出赤色的太陽的海去!
“你,被踐踏的草和被棄的花,”
一同去,跟著我們的流一同去。
“衝過橫在路頭的頑強的石,”
濺起來,濺起浪花來,
從它上麵衝過去!
“瀉過草地,瀉過綠色的草地,”
沒有躊躇或是休止,
把握住你的意誌。
“我們是各處的水流的集體,”
從山間,從鄉村,
從城市的溝渠……
我們是力的力。
“決了提防,破了閘!”
阻攔我們嗎?
“你會看見你的毀滅……”
在一個寂寂的黃昏裏,
我看見一切的流水,
在同一個方向中,
奔流到太陽的家鄉去。
詩歌鑒賞
詩人假想著流水的奔騰,它們的力量可以裹挾所有,衝過石頭,瀉過草地,擁有巨大的破壞力。
“水流的集體”象征著革命的力量,詩人對於這種力量充滿了好感與崇拜,他認為這是“力的力”。
詩人使用了“赤色”“太陽”等意象來表達自己對於革命的美好祝願,這是詩人很少使用的色彩明亮的詞匯。
在20世紀的20~30年代,中國政局風雨如晦,軍閥割據,戰亂頻仍,外國列強環視在側,無一不想取得在華的最大利益。那個時候,但凡是有點血性的青年都對革命抱有美好的理想和熱望。所以,戴望舒才積極地參與了學生運動。但是在“四·一二”事件之後,他和好友杜衡、施蟄存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施蟄存後來回憶說:“我們自從‘四·一二’事變以後,知道革命不是浪漫主義的行動。我們三個(包括戴望舒、杜衡和筆者)都是獨子,多少還有些封建主義家庭顧慮。再說,在文藝活動方麵,也還想保留一些自由主義,不願被政治約束。”可以看出,在詩人經曆了現實生活的打擊之後,他才能帶著知識分子的迷茫寫出對“丁香姑娘”的感情。這不僅是對革命理想和美好事物的追求,也是詩人真實生活的寫照。
這首詩則表達的是詩人對於“水流的集體”的向往,對於“在同一個方向中奔流到太陽的家鄉去”的革命浪漫的假想。可以說詩人是真誠的,在這首詩中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對於摧枯拉朽的革命力量的崇拜,對於頑強的生命力給予了最熱情的謳歌。但是,這僅是詩人對於光明的向往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詩人還是更喜歡“純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