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一扇和古樸的小巷一樣,同樣充滿了滄桑和厚重感的老式木門。
暗淡龜裂的黑漆門板,斷續殘存的朱紅色邊線,以及略顯殘破,但韻致依舊的石雕飛簷和兩邊的青色雕柱,全都在蒼茫的暮色中,無聲的向此刻正打量著它們的方羽訴說著過去的榮耀和今日的沒落。
“媽媽快開門,我帶客人來了。”
很顯然,此時高聲叫門的柯小菊對自家門前的這些痕跡是熟視無睹的,在她的心裏,能在這個清冷的傍晚,意外的給家裏拉來一位看上去頗為和善的住客,顯然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所以,此時的她就連叫門,都比平時急切和響亮了許多。
“來了來了!”
隨著門裏傳來的一把好聽的女人聲音,門被人很快打開了。
“媽媽,就是這位方大哥要住宿,一天十塊,已經說好了。方大哥,這是我媽媽。”
門一開,還沒等開門的女人說話,像是忽然鬆了口氣小姑娘已經連珠炮似的嚷嚷了起來。
這是一個身段修長的年輕婦人,身穿素雅的青色碎花夾襖,頭上挽著發髻,腰上還係著做飯的圍裙,輪廓柔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唯一稍顯不足的,是她的臉色,稍有些蒼白。除此之外,這是個能讓人眼前猛然一亮的女人。
“這孩子,真沒禮貌。方先生是吧,請進……”
這女人臉上愛憐的笑容在視線落到方羽身上時,很明顯的有了稍稍的收斂,不過卻越發的讓她身上的某種東西變得誘人了起來。
那是一種普通人或許能感受到,卻無法清晰描述出來的東西。但是落在自門開後,就一直將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方羽而言,卻是一種再也清晰不過的恍然。
“內媚!”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的解釋可以說明這開門的婦人此刻帶給方羽的那種奇特感覺。
因為在見到她的瞬間,就以方羽心境的空靈和沉靜,都明顯感到了一絲絲的波動和吸引。
“沒想到這世間竟真的有這樣媚骨天生,而又深藏不露的女人存在,難怪會被人稱為狐狸精……”
方羽心裏暗自稱奇的同時,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容:“袔大嫂,打擾了,我叫方羽,是個過路的遊客。”
“歡迎,歡迎!方先生,快請進。”
盡管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還殘存著一絲淡淡的羞澀之意,可女人那略顯蒼白的姣好麵容上,還是很快浮起了更加柔美的笑意。
那是一種落落大方的從容和幾分發自骨子內的羞澀跟說不來味道的柔弱揉合到一起而帶給人的巨大**和憐惜。
而更奇妙的是,這隻是一種源自感覺裏的奇妙感受,和外在的長相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就容貌而言,麵前這女人頂多也隻能算是中上。但是這有意無意之間流露出來的魅惑和吸引……
心裏微微一歎的瞬間,方羽含笑踏上了大門的台階。
“小菊你帶方先生先去東廂客房梳洗,我去給方先生準備客飯。”
隨著大門在身後關上的聲響,那女人柔柔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好的,媽媽你去忙吧。我帶方大哥去東廂一號客房安頓。等下別忘了燒炕啊,我會把草給準備好的。方大哥,跟我來。”
進了自己的大門,柯小菊似乎變得活潑了一些,就連說話的速度和臉上的表情也生動了起來。
“知道了,快帶方先生過去吧,門後的前三個暖壺裏都有水,天冷,記得多拎一壺過去。”
在和女兒的對答中,身後關門的女人緊兩步跟上了即將繞過照壁的女兒和方羽,“方先生,你先跟小菊過去梳洗一下,我去給你準備客飯,很快就能弄好。”
“大嫂不必太客氣,我飯量很輕,隨便吃點就可以,而且我比較喜歡吃家常便飯,如果方便的話,大嫂給我勻一小碗就已足夠了。”
方羽從她們母女倆的對話中,聽到了不少東西,所以在心裏感慨的同時,也很直率的提出了自己的簡單要求。
“方大哥,你這麽大的人就吃這麽一小碗?”
還沒等母親開口,回過頭的小女孩就已吃驚的比劃著,瞪大了她的雙眼。
方羽看著暮色中的她,盯著自己手中比劃的小碗口徑,不停調整的天真模樣,不禁笑了起來:“這麽一碗就足夠了,我吃飯從來不客氣。嗬嗬,對了小菊,我住的那裏今晚也不用燒炕,我不太習慣睡覺的地方太熱。嗯,袔大嫂,這點要求不違反你這裏的規矩吧?”
“不違背,不違背,隻是這樣,收你十塊就太多了……”
一邊停住腳步的年輕母親看著方羽臉上淡淡的笑容,在心裏微微感激的同時,也有點稍稍的不安。
以她的眼光和閱曆,自然已能看出來方羽是個非常和善並很容易相處的好客人。
之所以會提出這麽簡單的要求,無非是不想太過麻煩自己,可是若這樣就收人家十塊錢,卻實在又讓她心裏很是有些不安。
“不違背那就好,最多今晚麻煩大嫂多給準備點熱水,我準備洗兩件衣服。這樣,咱們就當扯平了,嗬嗬。小菊,還不頭前帶路?”
搶先打斷了她話的方羽可沒準備給再給她猶豫的機會,話一說完,就當先轉身往照壁後繞去。
小菊望了一眼母親後,趕忙笑嘻嘻的邁步追了過去:“方大哥,等我給你帶路,小心腳下。”
一進繞過同樣古舊的照壁,一種古雅幽深的氣息便摻雜在一陣小風裏向著方羽迎麵撲來。
和古舊的大門以及門廳照壁帶給方羽的感覺一樣,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這所庭院,果然就是料想中那般古老和幽深。
麵前是一個占地頗大的花園,數條卵石鋪就的曲折小徑在聯通了主廳和兩邊廂房的之餘,也將花園從中央的假山池那裏,分成了不同的區域。
院內除了這個花木凋零一派深秋景象的花園之外,連通主廳與兩邊暗紫色的石木回廊和院牆周圍,還有不少的樹木。
隻可惜現在已是深秋,所以這些形狀各異的樹木眼下就和花園內的那些花草一樣,全都是一副光禿禿的模樣,要不是整個院落打掃的很是幹淨,恐怕就光是這些樹木和花園內的零落花枝,就已將這所古老的宅院裝扮成了陰森森的荒宅。
這還隻是前院,按照卵石鋪就的小徑從主廳傍延伸過去的模樣以及回廊中出現的那兩個小拱門來看,主廳之後還應該有三進或是五進的內院。
因為以方羽對這類老宅的了解,一般像這種過去建造的老宅,要麽就是一院,要麽就是三進或是五進,很少有例外的,所以看到這裏還有內院的模樣,再加上主廳和廂房那盡管有些老舊,但依然還基本保持完好的那些石雕造型和木刻飛簷大柱上的精細和材質上,就猜到這裏至少應該有三進的規模,才能配得上這所老宅給人的感覺。
可是此刻,將要被暮色整個吞噬了的這所庭院內,隻有主廳正中的那裏,有一點昏黃的光亮灑落在院內。
其餘的地方,均不見絲毫的光亮。這給這所規模頗大的老宅不可避免的添了幾許冷清和寂靜,更有份隱隱淒涼的味道。
“方大哥,這邊來。”
蹦蹦跳跳的,心情很是不錯的小姑娘開口打斷了方羽的觀察,領著方羽往東廂房走了過去。
東廂是一排九間石木結構的房子,厚重古樸的青石板為基底和牆麵,清一色精雕細刻的木質門窗,以三間為一組,一門兩窗,共三門六窗構成了東廂這三套古樸而又精致的客房。
小姑娘為方羽安排的把頭的第一套客房。
啪的一聲中,二十五瓦的燈泡一打開,方羽就看到進門的客廳當中,是一張紫紅色的老式八仙桌,配著同樣顏色和老舊式樣的四張老式太師椅,桌上的茶盤內,有一套青花瓷的茶壺和四個倒扣著的小茶杯。
除此之外,除了牆上顏色有些發黃的歲寒三友的水墨畫和一副對聯,以及牆角的一個木質掛衣架和門後木架上的一個塑料臉盆外,這房中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
右手邊的牆上是一副厚厚的淡黃色掛簾,上麵用黑線繡著兩隻憨態可掬正在呼呼而睡的小熊。
形態逼真的這兩隻小熊在為這間老舊而又簡單潔淨的客廳平添了一抹生氣之外,也隱隱點出了掛簾之後的所在,應該就是供客人休息的臥房內室。
果然,沒等進得們來的方羽開口,身為主人的小姑娘就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測:“方大哥,這是客廳,裏麵兩間是臥室和內廳,你先安頓一下行李,我去給你拎開水。”
說完,她便一陣風似的,在書包的拍打聲中,迅速的遠去了。
方羽目送著她遠去,心裏有些淡淡的悵然。
好像自己這麽大的時候,還在父母的悉心照顧下,整天都在無憂無慮的上學和玩耍,根本不知道考慮其他,而這小女孩……
輕輕搖頭中,他拎著自己肩跨式的牛仔包挑簾進了內間。
非常簡單的這頓晚飯是在一種很安靜的氣氛下結束的。但是以方羽敏銳的感覺,他知道,其實這種有些異樣的安靜,主要是在他第一個吃完了那一小碗素麵後,卻沒離開飯桌而造成的。
原本在他的配合下,賓主之間還算輕鬆的交流,在他放下碗之後,短短的兩三分鍾內,就因女主人些微的局促和不安,以及女孩那忽然加快了速度的吃飯而變得有些僵硬。
還好這間頗大的主廳內可供方羽側目瀏覽的東西還不少,所以盡管有些安靜的讓人不適,不過畢竟還是很快就結束了。
“柯大嫂,請留步。”
看到母女倆利索的收拾完碗筷,做母親的也已抹完了飯桌正抬頭準備給自己說話時,方羽搶先開了口。
“方先生是想要茶?”
年輕的婦人在方羽開口的瞬間,心裏微微一顫,不假思索的就把心裏早已準備好了的話拋了出來。
自從麵前這位俊朗的客人在門口說不用給他另做客飯,而隻要求勻一碗吃的那時起,她在微微感激的同時,敏感的心裏就已泛起了一絲絲的戒意。
這麽多年來,自家知道自家的事。
因此上,盡管這年輕俊朗的客人好意她已心領,但她原本還是準備按以往那樣,單獨給他做客飯吃的。
可是一方麵她的確沒想到現在這個季節這麽晚了還有客人來,所以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客飯的材料,再說天也的確很晚了,再單獨為他張羅很有難度。
而另一方麵,很意外的,自家裏發生過那件事之後,對來家裏住宿的年輕男性客人素來保有極高警惕的女兒小菊,這次卻很罕見的主動也勸自己不用太麻煩。
很顯然,她也和自己一樣,也都本能的察覺到了今晚這客人的和善與無害。再一想到這位客人那雙清亮的雙眼。她也就勉為其難的決定再忽視一次來自心底的戒備。
讓他和自己母女一起來主廳這邊一同吃這頓便飯。
畢竟,長久的處在這種時時事事小心提防的境地,的確是一件非常辛苦和令她鬱鬱的事情。
可是她還是沒想到,兩年多來唯一的一次例外,還是在最後的關頭又再次出現了令她失望不已的苗頭。
從這個叫方羽的年輕人放下飯碗後,她就隱隱發覺不想離開飯桌的他,盡管表麵上像是在好奇的留意著主廳裏的陳設,可注意力卻時不時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而很明顯,身邊和自己同樣敏感的女兒顯然也察覺到了這點異常,這從她低下頭猛然開始加速的吃飯速度上就能看出來。
這讓她在瞬間就提起了高度的警覺,而心裏也再度被那種深深的失望和悲哀而填滿。
可是日子還得過,所以不管什麽事情也還得麵對。
如果今天還能像以往大多時候那樣,能在自己小心應對下,盡可能的把這種令人討厭的事控製在萌芽狀態,已成了她此時最大的期盼。
所以她在開口的同時,就已轉身準備離去。而機靈的小菊,也已往離飯桌不遠的爐子走去,小小的鐵爐子上,正有一壺開水正在不停升騰著嫋嫋的熱氣。
“謝謝小菊,我不要喝水。”
方羽苦笑著搖頭,攔住了臉色已經漲紅的小菊,隨即又把清亮的雙眸挪向了臉上有些變色的年輕母親:“柯大嫂,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了,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吃飯的空裏,發現你臉色蒼白的有些不正常,所以想幫你切下脈看看,並沒有惡意。”
“方大哥,你是醫生?”
這次,還是臉色已漲的通紅的小姑娘小菊搶在母親之前問出了她們的疑問。
“勉強應該算是吧,嗬嗬,這是我的行醫資格證。”
方羽笑著點頭的同時,伸手將自己從蒙老那裏得來的證件放到了飯桌上。
“我來看看。”小姑娘在家裏說話做事,似乎永遠都要比母親主動的多,這次又是她搶先把證件拿在了手裏。
“媽媽,是真的,方大哥真是醫生。”翻看一看之後,她已變得紅彤彤的臉上,再度出現了真切的笑容。
“是嗎,給我也看看,我還沒見過這東西呢。”
心裏暗鬆了口氣的女人接過來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證件上清晰的公章,臉色便整個的放鬆了下來:“真是讓方先生費心了,其實我隻是天生身子弱一點,應該沒什麽大病的……”
說著話,她用雙手輕輕將合上的證件送到了方羽麵前的桌上。
“還是讓我幫大嫂切下脈吧,你這臉色真的不是很正常。看情形應該是貧血很嚴重的樣子,還是看看的好。”
方羽笑著收起證件的同時,看到女人似乎還有一些想推辭的樣子,便又開玩笑似的笑道:“大嫂該不會是信不過我的醫術吧?”
“哪裏話,隻是覺得這樣讓方先生費心有些過意不去而已。”
女主人看到方羽這麽熱心,自然不好再推脫,說話的同時,坐在方羽對麵的她將胳膊伸了出來。
方羽微微一笑,伸手便往她的脈門搭了過去。
忽然,就在方羽的指頭剛搭上她手腕肌膚的瞬間,被方羽收在懷中的洪荒璽猛地顫動了起來。
隨即,就在方羽一愕的瞬間,他手下的那條胳膊就在啪的一聲輕響中,電閃一般的收了回去。
而胳膊的主人,更是在方羽抬頭的瞬間已退到了門口,姣好的麵容之上,此刻再無半點血色。
“媽媽,怎麽了?是不是又被靜電打了?媽媽你別嚇我,快點說話啊,媽媽!”
還沒等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的方羽開口說話,原本跪坐在兩人之間那把椅子上的小姑娘已衝到了母親身邊,抱住呆立在那裏的母親不停的連聲催問了起來。
隻不過幾眨眼的功夫,她的話音中已帶上了哭音。
而心頭一片紊亂的母親似乎根本還沒從剛才那一下小小的意外中回過神來,隻管渾身輕顫著在那裏發抖。
“天幹物燥,不小心接觸容易很產生靜電,讓大嫂受驚不輕,剛才是方羽魯莽了。”
方羽心念數轉之後,神色平靜的站起身彎腰道歉,隨即又在麵前這女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淡淡一笑:“大嫂慢慢收拾,我先回去休息了。這是五十元的住宿押金,先交在大嫂這裏,我大約會在這裏逗留幾天。”
說著話,方羽站起身慢慢往門口走去。
在經過到此刻還在渾身輕顫,一臉慘白,低頭側身讓開去路的女人身邊時,方羽腳步一緩:“大嫂要是覺得方便了,可以隨時都來找我診脈,當然不來也沒關係。小菊晚安!”
說完話,方羽徑自在母女兩人的目光中往東廂自己的房間走去。
“媽媽,你今晚怎麽了啊?一個小小的靜電就把你嚇成這樣,真是的,快坐下來歇回……”
目送方羽出去之後,抱著母親胳膊的小菊像個小大人一般的開始關照母親了。
而她母親,此時卻像是才回過神來一般,渾身軟軟的靠到了她稚嫩的肩膀之上:“乖女兒別動,讓媽媽喘過這口氣!”
“媽媽?”
耳中聽到母親呻吟似的低語,再驚訝的發現靠在自己身上的母親身上滲出的汗珠,小姑娘這才真的要哭出來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才不過轉眼的功夫,自己母親怎麽會虛弱成這個樣子?那個看上去挺和氣的方大哥剛才究竟對母親做了些什麽?
要不是現在母親全靠著自己支撐,心裏驚怒不定的她都想馬上衝過去找方羽質問了。
“我沒事,也不關那位方先生的事,是媽媽自己一時不舒服,歇歇就好了,你站著別動就行。”
渾身虛汗如漿的母親勉強的吩咐完女兒之後,便在極度的虛弱中閉上了她的雙眼,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就在她們倆相依扶著在門口喘息,而方羽也剛踏上東廂回廊台階的時刻,仿佛就是要為這剛剛有些安靜了的院落和夜晚再平添上幾許顏色似的,砰!砰!砰!一連串劇烈的敲門聲就突然響徹了這所院落的夜空。
“誰呀!”
像是要把母女倆剛才所受的驚嚇和之前所鬱結在心裏的驚疑全都要發泄出來一般,差點被這劇烈的敲門聲給驚倒在地的小姑娘在竭力保持住自己平衡的同時,發出了一聲尖利的怒吼。
而此時的方羽也已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因為就在門響的瞬間,他敏銳的感應已告訴他,外邊至少已有十六個人圍住了這所院落的後院。而門口的那條小巷裏,也至少有九個人帶著濃濃的敵意堵在那裏。
其中,站在門口的三個人中,居然有兩個都不是平常人,而此刻,他們森冷的神意也已牢牢鎖定了這所院子。
“這麽濃的陰森煞氣,他們究竟想來幹什麽?難道?”
方羽心裏一動,便扭頭將目光轉向了主廳。
主廳門口昏暗的燈光下,那搖搖欲墜的母女還在暴雷似的敲門聲中慢慢往屋裏挪動。
以方羽根本不受黑暗影響的目力,自然很清楚的就看到了虛弱的母親慘白的臉上那無奈的焦急,以及小菊那掙的通紅的臉上,不停滲出的汗珠和快要急得哭出來的神情。
“砰!砰!砰!”
似乎要把門砸破的敲門聲依然在急促的爆響,方羽的心裏忽然又是一軟,心念閃動間他的人已來到了這對艱難的母女身邊:“小菊,把你媽媽交給我,別緊張,你去開門。敲得這麽急,可能有急事。”
說著話,他已將小菊手裏的女人接了過來,隨即就在小菊離開後的瞬間,將一股溫熱的勁流送進了渾身僵硬的女人體內。
“柯大嫂,放鬆點,我隻是個過客,並沒有惡意。你自己調整一下,我去陪小菊開門,情況有些不對,你自己要小心點。”
說完,他不等渾身一鬆,已能自己站穩身體的女人有什麽反應,他的人已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到了快跑到照壁前的小菊身後。
“小菊別害怕,你媽媽已經沒事了,方大哥來陪你開門。”
“方大哥,媽媽沒事了?”
小菊顯然被他的忽然出現驚了一下,不過一驚之後,便飛快的扭頭往主廳那裏望去,她開心的看到,主廳朦朧的燈光照耀下,母親的身影正在快步往門口走來,步履間盡管很是匆忙,卻也已變得穩健。
就在這時,蓬的一聲巨響,照壁之後傳來了像是大門破碎的暴烈聲音。
隨即,還沒等她從這令她渾身劇顫的巨響聲中緩過神,就聽到了身邊的方大哥口中發出了一聲殷雷般的怒喝:“滾!”
隨著方大哥的這聲低吼和身邊掛起的一股冷風,她身邊已不見了方大哥的身影,而照壁之後的大門那裏,卻又響起了兩聲沉悶的聲響和低低的悶哼。
她在連番受驚之下已經忘記了害怕,一抬腳就繞過了照壁,正好看到剛還在自己身邊的方大哥此時就像一個高大的門神一樣,背著手站在倒塌的大門門洞中央,而兩個黑乎乎的身影也正在從空中遠遠的往小巷裏飛去。
而另一個人影,此時也正踉蹌著往小巷裏退去。
一幅非常罕見的暴力場麵,在看到的瞬間,就已將她口中的驚呼扼製在了咽喉之處,而一股更加讓她害怕的清冷氣息,也已讓她瞬間呆住了的全身都浮起了雞皮疙瘩。
這一刻,她已被整個的嚇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