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秀吉怒喝道:“混蛋,黑田孝高,隻是一次小小的挫敗就把你擊倒了麽,我當初選中的是能夠在冰天雪地中擊敗日本狼的勇士黑田,可不是眼前的這個懦夫。”

黑田孝高早年曾在東瀛郊外遭遇野狼的襲擊,他以空手扼死了凶殘的野狼,因而英勇之名廣為傳播。

聽到豐臣秀吉提起自己最得意的往事,不由的彎曲的身子又挺得筆直,大聲道:“黑田孝高是井野村的勇士,不是懦夫。”

豐臣秀吉看到他重新振作,這才點了點頭道:“這次咱們西征失利實在是在所難免的,我在戰場上看到了戚繼光的血色‘戚’字大旗,這是魔鬼的旗號,咱們遇到了戚繼光這個魔鬼,但是大明朝像戚繼光這樣的魔鬼也隻有一個,而我們扶桑國比你我更英勇的武士還有千千萬萬,信長大人還有數不清的追隨者,大明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國度遲早要臣服於神聖的天皇閣下,臣服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信長大人。”

黑田孝高被豐臣秀吉的一番話說的熱血沸騰,高呼道:“扶桑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信長大人萬歲。”

黑田孝高這麽一喊,剩下的幾十名武士也跟著一起用扶桑語高聲歡呼了起來。

豐臣秀吉很滿意自己的這番鼓舞,等到武士們喊得累了,這才揮揮手讓他們繼續裹傷。

雖有又一招手把黑田孝高喊了過來。

黑田孝高見豐臣秀吉有事急忙跑了過來,問道:“秀吉大人,黑田孝高隨時聽候吩咐。”

豐臣秀吉招了招手,示意黑田孝高附耳過來。

黑田孝高湊上前來,就聽豐臣秀吉小聲道:“黑田孝高,我明日便率領這些武士回扶桑國,而你帶上幾個人手再去一趟大明國。”

黑田孝高方從大明國撿了一條性命回來,這幾日在海上漂泊時聽到任何聲響都怕是明朝的戚家軍追了過來,便連晚上做夢都不斷的出現中村一式戰船被戚家軍的火炮炸得粉碎的場景,如今驚魂甫定自然是再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噩夢的地方,去見那連豐臣秀吉都稱作是魔鬼的戚家軍。

聽到豐臣秀吉自己準備回扶桑國,而讓他帶幾名武士從新踏上大明朝的疆土,不由的駭的魂飛天外倒頭如蒜。

豐臣秀吉一見黑田孝高這副摸樣就知道黑田孝高已經被戚繼光和戚繼光手下的戚家軍嚇破了膽子,眉頭皺起麵沉如水。

突然解下了腰間的‘鬼鳴’刀,扔到了黑田孝高的麵前。

黑田孝高看著麵前的鬼鳴刀就知道豐臣秀吉心意已決,他要是肯去大明朝,這柄豐臣秀吉的隨身寶刀‘鬼鳴’便是給他的嘉獎,否則這柄‘鬼鳴’就是他黑田孝高的介錯刀。

黑田孝高渾身顫抖的抓起了麵前的‘鬼鳴’刀,這柄跟隨了豐臣秀吉許多年漆黑如墨的扶桑名刀好像給黑田孝高帶來了最需要的勇氣。

黑田孝高的身子逐漸停止了顫抖,絕決的神情浮現在他的臉上。

‘倉啷’一聲‘鬼鳴’刀被黑田孝高拔了出來,他用‘鬼鳴’在自己左手的拇指上輕輕一劃,然後用帶血的拇指抹過‘鬼鳴’的刀身,如此‘鬼鳴’刀上下沾染了黑田孝高的血,從此便是他的兵刃。

黑田孝高右手抓起‘鬼鳴’刀豎直的舉在麵前,緊跟著對著豐臣秀吉深深的鞠了一躬。

豐臣秀吉知道黑田孝高接下了任務,這才叫他重新坐下小聲道:“我讓你回大明國並不是讓你去和明朝的兵士正麵作戰,而是有別的任務交給你。”

黑田孝高本來已經有了玉碎死在大明朝的國土上的覺悟,這時聽到豐臣秀吉並非讓自己去打仗不由的心中勃發了一絲生機,但是表麵上卻不敢流露絲毫的喜色。

沉聲道:“秀吉大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豐臣秀吉開口道:“無所不知的織田信長大人已經知道了咱們這次行動失利,也隻道大明國兵器的厲害,仁慈的信長大人赦免了我們的罪過。”

“現在信長大人已經派遣了伊賀穀最優秀的上忍猿飛日月,帶領伊賀穀的眾多忍者高手前往大明國奪取他們的鑄兵之法,一旦將大明朝的鑄兵之法拿到研究透徹,我們扶桑國的勇士將天下無敵。”

“你這次帶人重返大明國,就是要輔助猿飛日月拿到大明國的鑄造秘法,以及兵器圖紙,這次行動十分機密,若非萬不得已不要和大明國的官軍衝突。”

黑田孝高是豐臣秀吉的家臣,更是一名榮耀的東瀛武士,在扶桑國武士階層的地位要遠遠地告於忍者。

而忍者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武士。

隻因為武士永遠在明處,他們修煉的是製勝的武道,而忍者永遠在暗處,他們修煉的是詭異的忍道。

黑田孝高一聽要和忍者合作,心中便有幾分的不喜,再聽到自己和另外幾名武士都是那什麽狗屁猿飛日月的輔助,顯然這一次行動他們這些高貴的武士,隻是那些低賤的忍者的副手,更是老大的不情願。

像豐臣秀吉這些高高在上的扶桑貴族,自然是不知道手底下家臣武士和忍者之間的種種糾葛,繼續道:“這次伊賀穀上忍猿飛日月是奉了織田信長大人的諭令,你和你帶去的人,在大明國行動中一切都要服從猿飛日月的調配,你明白了嗎?”

黑田孝高心中老大的不情願,但是麵對著豐臣秀吉,表麵上卻得做出一副心悅誠服的表情,恭敬的搭了聲:“是的,黑田孝高明白了,請秀吉大人放心。”

豐臣秀吉又把如何和猿飛日月這些伊賀穀忍者聯係的方式告訴了黑田孝高。

黑田孝高一一記下,這才向著豐臣秀吉一施禮,手裏握著寶刀‘鬼鳴’,去另一邊挑選要帶往大明國的武士去了。

黑田孝高這次被戚家軍嚇破了膽,所選中的武士無不是豐臣秀吉這次帶來的高手,更何況在黑田孝高心中,未必沒有到了大明國和猿飛日月為首的一眾扶桑忍者一教高下的意思。

另一邊伊賀穀上忍猿飛日月,已經領了一眾伊賀穀忍者,從扶桑國乘船出發,駛向了大明國的方向。

猿飛日月乘坐的這艘大船表麵上看是一艘商船,實際上卻是東瀛浪人侵擾大明國沿海的戰船,船首隱蔽處甚至還有一門小小的火炮。

戰船上,伊賀穀上忍猿飛日月獨自一人站在船頭的邊緣,無論船身如何的起伏擺動,他筆直的身子都好像長在了船身上一般,不會有絲毫的晃動不穩。

猿飛日月淩厲的目光好似注視著無邊無垠的蔚藍海水,又好像穿越了空間,眺望著大明國廣闊的疆域。

驀地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從船艙中躥了上來,猶如一陣風一般出現在了猿飛日月身後一丈的位置。

猿飛日月好似全然沒有察覺一般仍是定定地看著前方,但是卻有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說道:“風太郎有什麽事麽?”

原來來人正是和猿飛日月一道的伊賀穀忍者山田風太郎,這山田風太郎整個人被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包裹了起來,隻露出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顯然並不年輕。

山田風太郎亦是伊賀穀的上忍,風太郎的忍術十分精湛,年齡亦遠比麵前的猿飛日月要大的多,但是自從猿飛日月展現了他過人的天賦和實力之後,便死心塌地的追隨在了猿飛日月的身後,現在已經是猿飛日月的左膀右臂。

雖然風太郎對自己的潛行之術十分的自信,但是被猿飛日月看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沉聲道:“猿飛,咱們的船已經駛離了扶桑國海域,就要進入大明國的海域,船長佐佐木說最多再有大半天咱們就能登上大明國的國土了,雖然大明國實行了海禁,但是還是會有些船隻偷偷出海,隨時可能和咱們遇上,您看咱們是不是應該……”

猿飛日月背對著風太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並在一起向上一挑。

山田風太郎看到猿飛日月的這個手勢,已經明白了猿飛日月的意思,“嗨!”了一聲,轉身消失在了甲板上。

隨後再去看船頭,猿飛日月的身影也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個漆黑又漫長的夜晚過去,等到清晨第一縷曙光射向這艘大船時。

戰船上已經在看不到哪怕一個忍者打扮的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忙忙碌碌的船夫,和幾個油光滿麵十分富態的扶桑商人。

戰船又往前行駛了大半個時辰,船上的人終於已經可以遙遙看到大明朝的國土。

船長佐佐木極目眺望,突然大喊一聲不好。

他身邊的一個副手模樣的漢子急忙上前詢問。

船長佐佐木解釋道:“風太郎大人不好了,這處碼頭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築起了炮台,咱們這樣的船隻若是被那火炮打中就全完了……”

原來這個船長佐佐木的副手,竟然是伊賀穀忍者山田風太郎喬裝的,卻不知猿飛日月又變換成了一個什麽身份。

風太郎順著佐佐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見岸邊鑄有幾處高台,高台上一門門鋼鐵火炮,猶如擇人而嗜的猛虎。

這戚家軍虎蹲炮的威風,遠遠不是這艘倭國戰船船首上的小火炮能夠媲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