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隻怕諸多不便,要是有人知道了我瞧見了你們的船,卻沒有扣下,無論是傳到那戚繼光,又或者濟南府的幾位大老爺耳朵裏,我楊壽財這條命恐怕都保不住啊。”

佐佐木在心裏暗罵這楊壽財貪得無厭,大明朝實行海禁也非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至於倭寇犯邊的事,更是早在宋元時代便有了。

這楊百戶楊壽財早前就曾經在沿海遇到過自己許多次,哪次不是借機索要財物,也沒見他害怕大明朝的刑律,這次說了這麽多有的沒得還不是想要借機多撈些油水。

佐佐木正在考慮怎麽對付麵前這楊壽財的時候,就聽楊壽財的副手敲門問道:“百戶大人,時候不早了……”

楊壽財聽到手下的呼喊,隨口應了一聲“知道了。”

雖然被戚家軍壓製著好久沒有出來撈油水,想要一次吃個飽,但是麵前這佐佐木已經塞給了他兩袋子金子,生怕逼的太過緊迫了嚇跑了麵前這隻肥羊。

要是以後佐佐木改變航線,不從這山東已經登陸,他可是少了一個大財神,剛想著再打幾句官腔,就收手放過麵前的佐佐木。

而佐佐木卻是想起了自己這次主要的任務乃是將猿飛日月這些人送到大明朝去,隻要把他們平安的送到,等到自己回了扶桑國,和織田信長大人那邊的賞賜比起來,現在花的這些簡直不值一提。

把心一橫,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小袋金子遞了上去,諂笑道:“楊大人,這是佐佐木僅剩的禮物了,要知道我這次雖然帶了不少的貨物,可是現在還沒有賣出去,等到佐佐木回程之時,必定另備一份厚禮,送與楊大人。”

楊壽財笑容滿麵,嘴上推辭道:“佐佐木,你這就顯得生分了。”

嘴上這麽說著,而手卻已經伸了過去接過了那一袋金子,放入了懷裏。

繼續道:“你佐佐木的為人,我楊壽財那是一百個放心的,若說你是倭寇的同黨,我自己就第一個不答應。”

隨後似乎不好意思道:“佐佐木老弟,你也別怪哥哥我這次手黑,實在是現在形勢嚴峻,哥哥我得替你好好打點一番才行。”

佐佐木心裏暗罵這楊壽財無恥,嘴上卻客氣道:“楊大人休要這麽說,佐佐木往來扶桑和大明之間做買賣,多虧了楊大人在旁照應,佐佐木感激不盡。”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佐佐木將楊壽財送出了船艙。

佐佐木剛一出船艙,就瞧見甲板上的氣氛十分凝重,船上的水手一個個怒目而視,而楊壽財帶來的明朝兵士則各個腰囊鼓鼓的,顯然前番搜查佐佐木的大船‘收獲’不少。

一名船上的老水手瞧見船長佐佐木出來,剛要說話,卻被佐佐木用目光止住。

楊壽財也知道自己這群兵士手底下不怎麽幹淨,但是他自己既然要發財,總不能讓下麵的兄弟挨餓,尷尬的笑了笑。

帶著自己的人下了佐佐木的大船,仍乘了先前征調額那艘漁船先回岸邊打點去了。

那名水手一見楊壽財這些人走的遠了,趕忙跑上前抱怨道:“船長,這群明朝豬實在是太過分了,咱們的貨物被他們搶去了……”

佐佐木先前被楊壽財狠狠的敲了一筆竹杠,這時一肚子的火正沒地方發泄,不等那老水手說完,已經一個巴掌打了過去:“八嘎,你這蠢豬,他從咱們這裏搶了多少,咱們再從他們的國土搶回十倍,二十倍就是了,這種事還用我教你麽?”

那個老水手瞧見佐佐木發怒,雖然挨了一把掌卻不敢有絲毫抱怨。

佐佐木平息了一下怒氣,終究放心不下衝著那個老水手問道:“這些明朝豬究竟從咱們這裏搶了些什麽去。”

老水手揉了揉自己腫脹的臉,回答道:“別的東西倒還罷了,隻是有一箱南洋珍珠被這些明朝豬翻了出來,搶的一顆不剩。”

佐佐木聞言身子一晃幾乎站立不穩,早在他們出海時,其實最珍貴的貨物便都已經藏在了船身的各個隱秘的地方,那一箱南洋珍珠就是這些珍貴貨物之一,沒想到還是被這些人搜了出來。

如此一來即便順順利利的把貨物賣光了也沒有多少賺頭可言。

佐佐木恨恨道:“等到咱們回程的時候,看到沿海的小村落就狠狠地搶,一個活口都不要留下。”

這時候楊壽財已經帶人回到了岸上,不知使了個什麽法子支開了巡邏的海防。

佐佐木的船隻趁機靠岸,將猿飛日月等人放下後,又卸下了大部分貨物,這才囑咐了水手將船隻開往就近的荒島藏匿,等到了約定的時候再來接他們。

卻說扶桑人本來就和大明的百姓長得十分相像,隻不過個頭普遍矮了幾分,佐佐木往來扶桑大明多年,自然有他的一套辦法。

不過半天的功夫,這夥東瀛倭寇便變成了一夥大明朝的客商,往大明朝腹地行去了。

而猿飛日月則帶領著一眾伊賀穀忍者喬裝打扮後分散混入了魯南境內。

山田風太郎衝著猿飛日月問道:“猿飛大人,咱們現在已經到了大明國,這次的目標究竟是什麽。”

猿飛日月道:“根據主人提供的情報,在這山東魯南地區,有一個武林勢力名叫熔爐堡,這個勢力一向以鑄造聞名,咱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潛進這熔爐堡,把這個勢力有關鑄造兵器的秘籍弄到手,然後護送回扶桑國交給主人。”

山田風太郎笑道:“這次的任務未免太簡單了吧,明朝的士兵連我們扶桑國的武士都比不上,更不要說和我們尊貴的伊賀流忍者相提並論了,之前在船上遇到的那些人,我一個就能將他們全部殺光。”

猿飛日月冷冷道:“風太郎你不要太大意了,那些船上的士兵並非是大明國的武者,傳說中大明國的武者有著神鬼莫測的實力,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這次行動事關我們伊賀穀的榮譽,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山田風太郎“嗨。”了一聲算是回應了猿飛日月。

這時猿飛日月帶領著一眾伊賀穀的忍者正在通往熔爐堡的路上的一座密林歇息。

雖然伊賀穀的忍者擅長偽裝,但是這裏不同於扶桑國,他們縱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偽裝成別人的模樣,但是卻無法說出流利的漢話。

他們人數眾多,走在路上很容易暴露,所以猿飛日月接連幾日都是帶人晝伏夜出,好在主人給的情報中,那熔爐堡所在的位置並不算難找。

猿飛日月和山田風太郎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響。

山田風太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猿飛日月已經如同一隻受驚的獵豹一般,從地上彈跳而起,人在空中一把十字鏢已被他脫手甩出,往先前聲音傳來的地方打去。

隻聽見一聲驚恐的鳥鳴,一隻烏鴉已經被猿飛日月從樹上射了下來。

山田風太郎被猿飛日月的舉動嚇了一跳,兩隻短刀在手隨時做好搏鬥的準備。

等到看到是一隻烏鴉被猿飛日月射中時,說道:“原來是一隻烏鴉。”

在扶桑國烏鴉代表著死亡和不祥,山田風太郎看到這種鳥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暗地裏道了聲晦氣。

猿飛日月也覺得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竟然被一隻烏鴉嚇到,慢慢走向那隻烏鴉,正準備將烏鴉身上插著的十字鏢拔下。

突然發覺這烏鴉竟然沒有絲毫的溫度,顯然死了很久了,而一隻死烏鴉是不能發出先前那一聲驚恐的鳴叫的。

想明此節猿飛日月卻沒有絲毫的表露出來,身子和手上的動作都沒有絲毫的停頓,等到將那枚十字鏢拔下的瞬間。

猿飛日月才突然轉過身子,用扶桑語哇啦哇啦的喊了一句,在林間休息的伊賀穀忍者,聽到猿飛日月的這句口令,想都沒想便各自從懷裏掏出暗器往猿飛日月手指的位置射去,便連山田風太郎也條件反射一般從懷裏抓出一把暗器打過去。

伊賀穀忍者平素受的訓練便是絕對的服從,以及隨時隨地的毫不鬆懈,暗器更是每個伊賀穀忍者的必修課。

這一次跟隨猿飛日月前來大明國的伊賀穀忍者足足有十幾個,每一個都是伊賀穀忍村之中的佼佼者,射出的暗器猶如逆行的雨點一般,往猿飛日月手指的方向射去。

沒等這一波暗器射到,那處樹叢的陰影處已經發出了一聲輕笑,一道黑影比暗器更急,從樹叢間跳了出來。

這道身影在空中接連變換了幾個姿勢,將伊賀穀忍者射來的諸多暗器一一逼開,這才翻身落到了猿飛日月和山田風太郎麵前。

猿飛日月這時才瞧清了麵前人的長相,隻見竟是一個大明國的書生一般的人物。

這書生般的人物什麽時候跟上的他們,又是如何躲藏到他們身邊的,猿飛日月以及一眾伊賀穀的忍者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猿飛日月用夾生的漢話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