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朝廷退兵之後,風雲堂中諸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選出玄羅神教下任教主這件事情上。

而能夠符合選擇條件的人,勉強有三個,那就是蕭遙、天眾天齊、日聖謝驚濤。

這三人之中,蕭遙乃是最合眾人心意的一個,天眾天齊則勢力較為雄厚,而日聖謝驚濤則明確的表明了其誌不在於此,放棄了爭奪教主的資格,反倒不顧天眾天齊的怨恨,力推蕭遙接任玄羅神教教主之位。

如此一來,眾人的目光立時又鎖定在了蕭遙的身上,但是蕭遙這一次聯絡各派攻上玄山,唯一的念頭便是誅殺了不動冥王吳冥為中原武林除害,為死去的父母報仇,從未有過旁的什麽念頭,更沒想過要爭奪什麽教主的位子。

更何況他現在是靈霧穀靈隱閣忘憂真人玄真子坐下弟子,並非玄羅神教教眾,若是真做了他們的教主,豈不是形同叛教了麽。

正要也像提升謝驚濤那般急流勇退的時候,馮孤星、衛岩等人卻紛紛圍了上來。

你一言我一語,所說的無非是想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蕭遙去做這玄羅神教的教主,畢竟由他來出任玄羅神教教主,總好過那野心勃勃的天眾天齊當政,來的對各大幫派有力吧。

蕭遙心中記掛著這些人隨他一同殺入叱吒峰出生入死直搗黃龍的辛苦,對幾大幫派的付出更有一份深深的感激,被這些人一勸,那決絕的話又怎麽還能夠說出口。

當下別無他法,隻能用自己身為靈霧穀靈隱閣弟子,又怎麽能夠做別的教派的教主來應付,這等改換門庭另投他教的行徑,一向為各門各派所不齒,比那勾結朝廷更讓人嫉恨。

蕭遙搬出了這麽一個理由來,衛岩和馮孤星倒也一時不好在勸,兩方頓時僵在了那裏,心中一齊想到‘莫非這要讓那天火門的野心家天齊來做玄羅神教的教主麽,如此一來又與吳冥當政時能有什麽不同,就算是那日聖謝驚濤也要好過許多。’

蕭遙見這些人停了規勸,耳邊那此起彼伏的聲音終於消停了,剛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就見到自己的師兄齊穀明退開人群走了過來。

將一封寫有‘弟子蕭遙親啟’的書函交到了他手中,蕭遙一看那封皮上的字跡便知道是師父忘憂真人玄真子的親筆,心中雖然奇怪師父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告訴自己,還要轉這麽一個大灣,讓師兄將親筆書信給他帶來,但是心中這麽想著手上卻不敢怠慢。

雙手恭敬的從師兄齊穀明那裏接過了書信,拽出信瓤兒展開一看,剛看了幾行整個人就仿佛被雷霆擊中了一般,踉蹌退後幾步幾乎站不住身子,雙目失神的衝著一旁的齊穀明喃喃道:“師兄,這...這信上所說的...這信上所說的可是真的麽?”短短一句話,竟然磕磕絆絆的說了三次才說的完全。

齊穀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低聲道:“這封信確實是師父他老人家親筆寫下,我離開靈霧穀前師父曾再三叮囑於我,若是咱們這次真能夠誅殺了冥帝吳冥這個武林敗類,又有人推舉你做玄羅神教教主,便將這封信交給你。”

蕭遙退後幾步,慌張道:“不!我不信!師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信是偽造的,師父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齊穀明黯然道:“蕭師弟,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弟,你應該知道自從你看到了這封信便不再是我們靈隱閣的弟子,日後這師兄兩字萬萬不可再說,尤其是日後你若真做了玄羅神教的教主,更不可在言語上有這樣的閃失。”

蕭遙急忙道:“不!我不要做什麽教主!師兄你快帶我去見師父,我要求他收回成命。”

齊穀明看著蕭遙如此惶急無助的模樣,眼睛也微微有些濕潤,歎道:“晚了,師父已經發下了命令,再不會與你相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眾人聽著他們師兄弟兩人的對話,當聽到齊穀明說出“你應該知道自從你看到了這封信便再不是靈隱閣弟子。”這句話時盡皆駭然,原來忘憂真人玄真子拖不平少俠齊穀明帶來的這封書信竟是要將蕭遙逐出師門的麽。

一時間眾說紛紜,大多都是在揣測忘憂真人玄真子做出這個決定的緣由,要知道蕭遙無論人品武功都是中原武林年輕一帶的翹楚,其他門派要是有這等優秀的弟子傳承,怕不是要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即便有些錯失也不會輕易責罰。

玄真子竟然將蕭遙逐出師門,難道說蕭遙犯下了什麽欺師滅祖的大錯麽,又或者幹出了什麽有辱門風的惡事,不得不說大多數人都有一顆好事之心,不過片刻的功夫,這風雲堂中已經流傳出了數個有聲有色的版本,有的說是親眼瞧見過蕭遙調戲別派女俠,有的說這蕭遙偷學門派絕學被忘憂真人發現.....每一個聲音雖都不大,但是都說得繪聲繪色儼然一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模樣。

天眾天齊冷眼旁觀,眼看著先前還被捧上了天的蕭遙,突然之間變成了過街的老鼠背負了無數罵名,心中不禁冷笑連連。

但是聽到齊穀明說到“,日後這師兄兩字萬萬不可再說,尤其是日後你若真做了玄羅神教的教主,更不可在言語上有這樣的閃失。”這句話時心卻猛地一緊。

這蕭遙被忘憂真人逐出師門遭人唾罵固然大快人心,但是這麽一來卻也不再是靈隱閣的弟子,如此在做玄羅神教教主便不算是叛教大惡......想到這裏暗叫不好。

這時候顯然不是天眾天齊一個人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忘憂真人選擇讓弟子齊穀明在他們誅殺了冥帝吳冥,並且有人推舉蕭遙做教主的時候才拿出親筆信函,顯然是飽含著極大的深意和期許的......

他們這些人能夠明白的道理,蕭遙又豈會一點都不明白,隻不過驟聞這樣的消息,一時間實在是難以接受罷了。

齊穀明看著自己這個師弟臉上展現出的落寞,心中也如刀絞一般,他自幼孤苦被忘憂真人玄真子撫養成人傳授武藝,一向視師父玄真子為父,而這個後來被收入門中的小師弟,便如同他的親兄弟一般,數年朝夕相處積累的情誼又如何是好割舍的,可是他更理解師父忘憂真人的這個做法。

冥帝吳冥一死,整個玄羅神教就變成了一匹脫韁的野馬,而自己的這個師弟是唯一能夠駕馭這匹瘋馬,並將其引入正途的最佳人選,這一番是迫著自己的這個師弟,拯救中原武林千千萬萬的無辜。

齊穀明還記得,蕭遙離開靈霧穀後不久,那個喜歡身著一襲藍衣的緊那羅齊宮羽便又一次來到了穀中,秘密拜會自己的師父忘憂真人玄真子。

兩人那一次的談話並沒有避諱齊穀明,忘憂真人玄真子和緊那羅齊宮羽談論了許多齊穀明似懂非懂的武林大勢,緊那羅齊宮羽更是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

齊穀明隻清晰的記住了其中的一句,也是他能夠明白的位數不多的幾句話中的一句,當時緊那羅齊宮羽麵色鄭重道:“蕭遙是一條蛟龍,他應該在九天之上翱翔騰飛,而不是盤踞在一條小水溝中渾渾噩噩。”

忘憂真人玄真子聽完了這句話沉默了許久,這才吩咐齊穀明取來了文房四寶,寫下了現在的這封書信,囑咐齊穀明帶在身上,等到時機到了將書信交給蕭遙。

輕輕的拍了拍蕭遙的肩膀,歎道:“蕭遙你應該明白師父對你的感情,也應該明白他這麽做的良苦用心,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便越大,師父希望看到你勇敢的擔負起你的責任,不要讓師父失望好麽?”

蕭遙緊咬著牙齒輕輕仰起頭,努力的閉住雙眼不讓裏麵的清流流下,回想著自己加入靈隱閣之後的點點滴滴,回想著師父忘憂真人對自己的百般嗬護,回想著師父將靈隱閣鎮派絕學妙真遊心劍傾囊相授時的關心,回想著師父平日裏對自己的教誨。

終於長籲了一口氣,將胸中的濁氣吐淨,堅定道:“師父,弟子知道該怎麽做了。”

說完豁然轉身,衝著東北靈霧穀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再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少了幾分崢嶸,卻多了幾分厚重。

在這之後,蕭遙不在推脫別人對自己的抬舉。

衛岩和馮孤星等人瞧到蕭遙這樣的變化無不喜上眉梢,而天眾天齊臉上卻又多了一層黑氣。

整個風雲堂的爭執仍然沒有絲毫停息的跡象。

漸漸地人群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力挺蕭遙接任玄羅神教教主之位的,這群人中既有嵩山少林、天下丐幫這樣的名門正派,又有苗疆腐仙教、血海血荷宗這些原本曾依附玄羅神教的邪派,人數在風雲堂中站了不小的優勢。

而另一邊擁簇天眾天齊的人卻要單一了許多,隻有天火門以及歸附的唐鶴鬆和他率領的唐門弟子,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玄羅神教投降的弟子,這夥人雖然人數不如另一方多,但是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的卻是玄羅神教本土的力量,再加上天下丐幫、嵩山少林等門派此時在風雲堂中的隻是些弟子,表明立場時未免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如此爭執了半天,仍沒有分出一個高下來,日聖謝驚濤見此情形,知道在這樣下去也不過是在浪費時間,於是提議三天之後於風雲堂上再議。

到時候匯集七派門主,再請上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共商,必定能夠討論出一個結論來。

此舉本是大大的有利於蕭遙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無論是少林方丈素藏還是丐幫幫主穀有道也罷,那都是站在蕭遙這一邊的,等到了那時天眾天齊的贏麵必定更小。

就在眾人猜測天眾天齊一定會出聲反對的時候,誰知道天齊竟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便應下了這個提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