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規的視線與他望過來的目光撞上,不由愣住。
謝飛白的眼睛不知在何時轉變為了銀色。
與權亦的銀瞳不同的是,權亦的銀瞳是如同寰宇中的銀河,神秘莫測,好似容納天地,與之對視時,像是麵對上位者的審判,任何心思都無地遁形。
而謝飛白的銀瞳更偏向虛無的白,裏麵充斥著死寂。
他白淨俊俏的臉頰上,從下頜線到臉部爬上四道類似閃電形狀的紅紋,平日裏總是乖巧的少年,在此時此刻露出了邪魅、癲狂的笑容,他直勾勾地望著他們,如狼一般的眼神,好似看到了什麽美味佳肴。
“餓……好餓……”他喉嚨裏溢出的聲音是沙啞的,嘩啦一聲,他撕開了上半身的衣服,結實的肌肉隆起,在月光下呈現出玉一般的光澤。
下一刻,他朝著他們四肢並用地猛撲過來。
遠遠觀望到這幕的季殊厭震驚得瞠目結舌。
“這、這……”他指著前方的謝飛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雖然與謝飛白今日才認識,接觸不多,但也能看出來,他雖然有時候反應慢,呆呆的,但本質上是一個乖巧又容易害羞的少年,但他現在這副發狂的模樣,顛覆了他對他所有的認知。
他已經變得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饑腸轆轆的野獸。
“小白如果感到饑餓,就會進入你看到的這種失控狂化的狀態,哎,早該想到的,小白今晚都沒好好吃飯,肯定會餓,但光顧著開啟靈武靈技,都忽略小白了,忘了這茬。”蘭斯懊惱道。
“那現在要怎麽辦?”季殊厭問。
“別無他法,隻能等小白力量耗盡。”蘭斯聲音凝重。
前方,行不規在謝飛白撲來時,迅速做出反應,以靈力凝出一道結界,將謝飛白困在了裏麵,謝飛白的指甲變得十分尖銳,不停抓撓著結界,想要破開。
他死死盯著行不規他們,嘴裏發出如野獸一般的低吼聲。
蘭斯幾人見狀,立馬從十米開外跑了回來。
風天縱終於回過神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蘭斯便將自己了解到的說了一遍,即使行不規、風天縱活了幾十年,見過不少世麵,也是第一次遇到謝飛白這種情況。
行不規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為什麽?”
小八走到結界前,隔著薄薄的一層結界,他打量著失控中的謝飛白,眉頭緊皺:“我的直覺告訴我,極有可能與他擁有的神武造物之筆有關。”
“你看出了什麽?”青弦傳音問。
小八搖了搖頭:“目前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既然行不規暫時控製住了謝飛白,蘭斯決定去附近獵殺來一頭靈獸,填飽謝飛白的肚子。
季殊厭毫不猶豫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吧。”
風天縱不放心,選擇了跟兩人一起去。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結界中的謝飛白就召喚出了造物之筆,他咬破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中頓時血肉模糊,鮮血汩汩流下。
謝飛白以血為墨,用造物之筆沾著自己的血液,在結界上快速寫下一個潦草的“破”字。
行不規注意到時,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急聲提醒眾人:“快躲開!”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謝飛白狂笑著大喊:“破!”
頃刻間,結界內湧出一陣狂暴的力量,向著結界不斷衝擊。
結界開始不穩,接著出現裂痕,“砰”的一聲,結界破碎。
青弦、權亦、江南憶、楚魚四人迅速退到十米外。
行不規使出靈力,對謝飛白再次鎮壓。
幾人望向謝飛白,從結界中出來後,謝飛白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到處都是傷痕,鮮血順著他蒼白的皮膚往下流淌,在地麵已經匯成了血泊。
濃鬱的血腥味被夜風帶著吹到了他們這裏。
顯然,謝飛白雖然破開了行不規困住他的結界,但他自己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可他依舊在癲狂地笑著,大大咧開的嘴中,露出一排尖銳的牙齒。
青弦看著他身上止不住的血,袖中的手捏成拳。
“小八,我的光靈力能安撫他嗎?”青弦低聲詢問。
小八聞言,轉過頭看向她:“你要幫他?”
青弦點頭。
“純粹的光明之力確實具有淨化、安撫的作用,但謝飛白的情況特殊,他是造物之筆的持有者,失控後的他能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想來也是造物之筆賦予他的,所以你貿然靠近他,極有可能被他傷害到,甚至有可能安撫失敗,被他的力量反噬,總而言之,就是太冒險了!”
小八臉上出現不讚同的神色。
“再這樣讓他自虐下去,沒等到他力量耗盡,他就把自己玩沒了!”青弦說完,身影快速朝前方的謝飛白掠去。
權亦見狀,沒有任何遲疑,跟了過去。
楚魚、江南憶看著二人的背影,身體快過腦子作出反應,已經朝著前方跑了過去。
行不規看到他們過來,氣急敗壞:“你們過來做什麽!不要命了嗎?!”
失控後的謝飛白爆發出的力量,連他這個天靈境靈師都心驚,青弦他們幾個才玄靈境修為的過來,一旦被謝飛白誤傷,小命都沒了!
行不規擔心傷到謝飛白,不敢貿然對謝飛白出手,隻能鎮壓,但越是鎮壓,謝飛白越是自殘式地強行提升實力。
他已經焦頭爛額。
青弦注視著前方被鎮壓著的謝飛白,似乎疼痛給了他莫大的歡愉,他笑得越來越肆意張揚,因為想要強行掙脫行不規的鎮壓,他身上的骨頭都錯位了,從皮膚下凸了出來。
“院長,讓我試試,我之前能安撫季殊厭體內的太陽神火,現在也能安撫謝飛白。”青弦看向行不規,一字一句極為認真道。
行不規目光也轉到了青弦身上,看著她平靜的眼睛,他出奇地也冷靜下來,想到了先前青弦救季殊厭的場景,再看了看謝飛白不停摧殘自己的身體,他終是妥協了。
“好,我為你護法,你去試試,有任何不對,立即走知道嗎,任何事都要在保障自己安危的前提下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