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安2

我發誓,無論如何,我要解救她,絕不會讓她永遠都呆在這畫裏。

我開始尋找辦法,翻閱每一本我能找到救她的古書,隻要可以讓她脫離苦海,上刀山下火海算什麽?可是,現實卻一次又一次無情的將我的希望給破滅了!

從小被那些靈族人捧上天的我,徹徹底底的摔入了穀底。

連幽幽都不止一次告訴我:“束安,她被邪火燒過了,沒有了肉身,是回不來了!”

我知道,回不來了,但是至少讓我找到可以幫她超度的辦法吧?

我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她被烈火焚燒的痛苦,雖然看不見她,卻能聽見她在畫中哭泣的聲音。

傾已經有三個月沒回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幾度迷失,他也不會回來,結果一回來,就和父親在書房裏爭吵了起來,我知道他們為了那個滅靈門的事。

傾查到一些關於滅靈門的線索,他希望父親可以幫忙,但是父親拒絕了,並讓他不要介入。

最後,傾說他不想留在家裏,他覺得父親有什麽事在瞞著大家。

因為是長子的緣故,父親從小都比較偏愛傾,但是最近半年多,父親和傾一見麵,都是因為這些事在爭執,他們爭執的內容我都清楚,但我沒有心思去管。

父親一直就是家族裏的核心人物,從小到大我們都將他當成我們的英雄和標杆,很少會去反駁他,他更不喜歡別人違背他的懿旨,所以傾的很多行為,讓父親很是頭疼,他曾有很多次表露過,對傾失望的態度,或者是因為婉寧去世吧,父親最近對我比較在意,還有意讓我接觸家裏外麵的生意,我沒有回答,傾是家族的長子,我和他是親兄弟,我無意與他爭奪家族的地位。

所以為了打消父親的念頭,我和傾一起離開了伏島,去了s城。

另一方麵,我將婉寧帶在身邊,繼續尋找可以幫她解脫的辦法,。

而那個幹擾我的夢,依舊會出現,它早已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

最後一次見到傾時,他說他要去一個小鎮上,找一個巫師,我隻聽說那個巫師姓官,後來,他突然打電話告訴我說知道了一件跟我夢有關係的事,這事兒很重要,為了當麵聽他講,我連夜趕去了c城,可是,我卻沒法見到活著的他了!

我永遠都記得,我趕到和他約好的地方時,看到的那個場景----傾正在被噬魂,他被釘在天花板上,而那個慌亂逃離的人,卻是我們的父親!

我要將傾救回來,但是他的魂魄被打散了,最後是死去的爺爺出現,用他的能力收集了傾被打散的魂魄,放在我的體內,等待凝聚。

爺爺在很多年前去世的,但是他去世以後,一直沒有離開,停留在我和傾的身邊守護著我們,不過我看不到他,我隻知道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這一夜過後,我失去了傾,也失去了我們的父親。

那個男人對於我來說,是殺害傾的凶手,我已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他了!

可是,我又是他的兒子,我怎麽會是他的兒子呢?

我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一度消沉在黑暗的房間裏,甚至連傾的葬禮我都沒有參加。

我為什麽要去參加凶手為他舉辦的葬禮呢?

喝酒,昏睡,喝酒,昏睡……基本是我每天要做的所有事情,我知道我不能繼續這樣頹廢下去。

從小到大,我經曆過太多死亡,我早就明白活著的人,有義務為死去的人做點什麽。

我開始追查傾被害的原因,最後竟然被傾說對了,父親真的和滅靈門有關係!

傾明明就告訴過我,讓我不要相信他!

但是連傾自己也沒有想到,父親會對他痛下殺手,而且還是用噬魂的方式。

噬魂,就是想讓一個人永遠消失!

因為不回去伏島,父親開始不斷派人來叫我回去,我覺得我也應該回去一次了,但是我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殺害了自己親生兒子的父親,竟然主動了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可氣的是,他沒有任何愧疚。

他竟然還冠冕堂皇的告訴我,他做這一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後來我才知道他所謂的苦衷,是因為我那個夢,那個關於祭壇的夢。

他以為那個夢是屬於束傾的,並認定擁有那個夢的人,是半神殷無望的轉世分身,隻要得到那個分身魂魄,就可以強大自己!

原來,我的父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束傾,卻是為了我而死!

我氣憤從家裏衝了出來,難過的望著我母親,我問她:“這麽多年來你都是怎麽過來的?”

“小安,他終究還是你的父親,是他賦予了你的生命啊!”

我冷笑,母親雖心疼束傾的死,但是她卻默許了父親的做法。

這就是我曾經引以為傲的家人,這就是我僅剩在這個世界的親人。

我從家裏衝出來時,再一次遇見了殷祁。

他就像個瘟神一樣,每次都要在我不願意見到他的時候出現!

“現在你和我一樣了,有家卻像個孤兒!”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想到婉寧在畫裏的痛苦,狠狠一拳就揮到了他臉上。

這一次他竟然破天荒的沒有還手,但是我也沒有再揍他。

很多年之後,我回想那個時候的阿祁,才承認了,他是為了讓我好受一點,專門來找揍的!

他是個怪咖,一直都是!

那次我離開伏島,整整兩年沒有再回去過,中途那邊差人來叫我回去,我煩了,便打發幽幽回去應付一下。

我知道王漢一直再追查傾死亡的原因,以他的能力,追查下去隻會讓他越來越危險。

他是唯一一個對傾的死無法釋懷的好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擔心他也遭遇毒手,便讓他留在我身邊,為了不讓他發現我跟伏島的關係緊張,我還不得不裝出一副跟家裏關係融洽的樣子來。

這樣的雙重生活,讓我覺得好累,每次累的時候,我就獨自對著婉寧的畫像說話,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經是我的親人,她為我所受的苦難和折磨,是我無法償還的。坑史向弟。

她在畫框裏過去的五年,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我甚至能聽到她對我說話,能感覺到她在我身邊徘徊。

但我怎麽也想象不到,我會看到她。

見到她模樣的那一刻,我強忍著讓自己表現得平靜,她心情很好,她問我:“安,你告訴我,別騙我,我魂魄的樣子怎麽了?”

她看不到她的樣子,可是我不能告訴她事實,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容貌是她最在乎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即使是死了,我相信她也是在乎的。

“很好,有幾塊傷疤,但不是很明顯……”

“你說謊!”她剛才還因為我看到她而高興,但是突然之間,她憤怒的朝我呐喊了起來。

我矛盾又自責的望著她,我確實是說謊了,但是被她揭穿的這一刻,我知道她的靈體上,有什麽東西在變化。

不然,我不可能看得見她。

“束安,你說謊!我是不是變得很醜了?”

“不,婉寧,那些都不重要!”

“我問你,我是不是變得很醜了?”

我難過的望著她,依舊是搖頭。

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我記得的,都是她最美好的樣子。

“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你了!”她背過身去,抽泣著說:“不要再看我的臉了,以後都不要再看我的臉了!”

“婉寧,對不起,都是我將你變成這樣的!”

她沒有說話,我告訴她:“婉寧,我一定能找到方法改變這一切!”

夜裏,我總會聽見婉寧的哭聲,我想下去看看她,但是她一直躲在地下室裏麵,她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臉,為了讓她好受點,我整夜整夜的陪她說話,但是白天睡覺的時候,依舊會做那個夢。

終於有一天,我沒有再做那個夢了,不過,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有一個老太太,親昵的喊著我的名字。“束安?束安?”

我看到老太太手裏杵著一根巫靈杖,我就知道,這是巫師托夢,所以我立刻問道:“你姓官?你為何托夢於我?”

她點了點頭說:“你心中的困惑,來白山鎮找到巫師之後,自然就明白啦!”

當初傾是去了那個白山鎮之後就遇了害,他在電話裏給我提及過,這位姓官的巫師,跟他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正好我想尋求這位巫師的幫忙,很快就召集了幽幽和胖子,與我一同前去。

在這之前,我明明就知道胖子跟束傾一起來過白山鎮,但是這個家夥是個天生的演員,一路上都在瞎扯淡,完全一副初來乍到的模樣,想來他也是在懷疑我了!

這麽多年了,他也應該懷疑我了!

我朋友不多,但是胖子算一個,雖然人大大咧咧的,但他從小就講義氣,是條漢子。

我們從前也是有什麽就說什麽的,可是現在……大家心都擱在了肚皮裏,誰也不敢給對方說明白了!

此刻,看到他那肥頭大耳,我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說上一句:兄弟,對不住了!

“幽幽,你快看,那邊睡著個人!”胖子突然大驚小怪的喊道。

我眼睛一望過去,差點以為自己又做夢了!

那個穿著白色孝服,睡在黃角樹下的女人,不是我夢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