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五 抓不盡的道士

氣急敗壞,裴家父子此時的心情隻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了。

沒有誰知道,事情怎麽這麽快就傳了出去,而且還被一個邋遢道士給編成唱詞滿大街小巷唱開了。

剛剛把邋遢道士抓回去,還沒來得及審問呢,又有下人報告說,城裏又出現了兩名不明來曆的道士,而且所唱的內容,比剛才這位還直接。雖然沒有指明是裴林忠,卻已經把“朝廷官員從六品”改成了“縣尉本是從六品”。

“抓,統統給我抓回來。”

縣尉本就是一縣之佐官,主要負責錢糧、刑獄等等,所以一方的治安正規裴林忠負責。

讓裴林忠沒有想到的是,陸陸續續,一個下午抓了十幾名道士,竟然還是不斷有道士冒出來。依然不管不顧,走街串巷說唱縣尉裴林忠陰謀騙娶向陽鎮隋家女孩子的事情。

唱詞也不再委婉,幹脆指名道姓起來。

甚至,街上的孩童也跟著學唱起來,一傳十十傳百,到傍晚時分,縣尉裴林忠父子騙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縣城。

“父親,怎麽辦?”

“放了吧,統統都放了吧。”

為官多年的裴林忠明白,若是繼續鎮壓下去,說不定會激起民憤,到時候別說婚事告吹,怕自己這頂烏紗帽也難以保住了。

垂頭喪氣的裴林忠坐在椅子上,剛想喘口氣,不想裴子玉又開始發瘋了。連罵帶叫,摔盤子砸碗,不得已,裴林忠幹脆喊人把兒子給捆了起來。府裏總算安靜了下來。

“去,去請張師爺過來。”

很快,裴子榮便領著張師爺來到客廳。

“先生,這件事按理說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究竟是如何走漏了消息?”

“學生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

“哦?”

“裴大人還記得上次女孩子的父親來時,曾經說過,去年選秀之時,女孩子大病一場,是被一位自稱鎢石的道姑給救了的事情嗎?”

“先生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被那位鎢石道姑傳出去的?”

“除此之外,學生想不出還有其他任何可能。”

“可是,那位鎢石道姑根本就沒在縣城露麵啊?”

“裴大人,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畢竟知道大公子頂替認親的人並不少,比如學裏,比如大公子的一幫朋友。再者,二公子接連三番鬧騰,不可能不會被有心人猜測了去。”

“嗯,先生所言有理,有理。”

沉默一會,裴林忠還是不甘心。

“以先生看,這件事還有希望嗎?”

“解鈴還須係鈴人,若是能找到那位鎢石道姑,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據子榮同窗家裏傳來的消息,隋家女孩子可能到縣城來了。而且,應該是奔著縣學裏的一位生員而來。”

“此事,大公子也曾告訴學生。找到那位生員問問也無不可。若是能夠暗中進行,效果也許會更好。”

“先生?!”

“嗬嗬,裴大人,學生什麽都沒說。 ”

送走張師爺之後,裴林忠與裴子榮這對父子在客廳裏小聲嘀咕到深夜,這才分頭睡覺去了。

隋功旭父子在聽到邋遢道士所唱道情後,第二天早晨便啟程回轉向陽鎮去了。隻是囑咐蔣成,好好照顧隋曉婉。

又對隋曉婉說:

“家裏不用牽掛,在蔣成這裏好好待著。如今事情被傳開之後,估計縣尉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名聲,應該不會再仗勢欺人了。至於你父母那裏,大伯回去之後,會好好和他們說說的。”

送走大伯和隋世庸,隋曉婉一直站在小院門口半天,這才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轉身回到屋子裏。

“成哥哥,我在這裏是不是影響你的學業了?”

“曉婉妹妹多心了。”

見隋曉婉臉上滿是愁容,似乎正在考慮要離開這裏的樣子。蔣成笑眯眯說道:

“本來我是想等考中舉人後,再請先生上門提親的。誰知道會發展成這樣。若是曉婉妹妹不放心,我這就寫信給先生,請先生先去與爺爺談談如何?”

沒想到蔣成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雖然兩人心中都清楚,彼此早已有了對方,可從未挑明。蔣成的這番話,無疑是把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一時滿心喜歡,又羞澀難當的隋曉婉,深深低下頭去,把剛才要說的話都給忘記了。

“成哥哥就那麽有把握會考中舉人嗎?”

並不是不相信蔣成,明顯隋曉婉這句話是有些埋怨蔣成沒有早一點請人上門提親。

“自然,秋闈之後定然會給曉婉一個驚喜。 ”

“嗯,我相信哥哥。”

說完,轉身去給蔣成收拾書包去了。

“哥哥已經兩天沒有去學裏了,可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功課。”

蔣成伸手接過來,以十分自信的語氣,再次安慰道:

“曉婉妹妹不用擔心,將來一定給妹妹掙一套鳳冠霞帔回來。”

在隋曉婉嬌羞而又憧憬的目光中,蔣成拎著書包上學去了。

剛剛走進縣學,迎麵就碰上了裴子榮,顯然對方是一直在等待自己。

“蔣成兄,讓我子榮好找啊。”

雖然蔣成是生員,而裴子榮隻是童生,按理應該稱呼一聲先生的。可是裴子榮依仗自己是縣尉家公子的身份,隻不過叫了一聲“蔣成兄”而已。

“哦?不知裴公子找我何事?”

“來,我們都一旁聊聊。”

說著,伸手拉住蔣成的一隻胳膊,就要往縣學門裏一側的角落裏拽。

讓裴子榮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都使出吃奶的力氣了,竟然沒有拉動蔣成一絲一毫。好像自己拉的胳膊,不是蔣成的一樣。

“有話就在這裏說好了。”

“你,你,哼!”

裴子榮惱羞成怒之下,竟然一甩袖子走了。

蔣成看著裴子榮的背影,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好笑的神情。隨即搖搖頭,大搖大擺朝學堂走去。

本來隻是向先生請了一天假,如今卻是兩天沒來,蔣成必須先想好說辭,不然那位對學生幾位嚴厲的先生,不一定會當著所有同窗的麵說出什麽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