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錢府離開,剛上了馬車,淩琅就湊到了孟秦跟前。

“先生,那個蘭心是不是有問題?”淩琅問。

馬車是孟府的馬車,和府尹一道去府衙,眼下馬車裏也就孟秦和淩琅兩個人,淩琅這才憋不住開了口問。從蘭心表露出殺機的時候,淩琅的心神就都放在蘭心身上了,覺得蘭心很有嫌疑,但她跟著孟秦學了幾日,也知道沒有確切的證據,不好亂說,隻好一直按耐著,能夠熬到上馬車,已是不易。

孟秦有些無奈地瞧了淩琅一眼,問:“為何這麽說?”

“蘭心對錢萬金有殺意,雖然稍縱即逝,我雖然沒有在江湖上待太久,但這點還是能夠辨認得出來的,蘭心似乎很恨錢萬金,整個錢府的人,都在說錢萬金好,可蘭心說的時候,卻有些言不由衷,她肯定有問題。而且,先生若是沒有懷疑她,最後也不會多此一舉,問蘭心的不在場證明了。”淩琅說,儼然對自己的判斷,淩琅還是十分自信。

淩琅所說,也的確合情合理,不過,孟秦並非隻是試探蘭心,還有錢夫人。

“除了蘭心,你可還看出什麽奇怪之處?”孟秦並不主動告知淩琅自己的想法,還是想要聽聽淩琅的看法,不知道這些時日,她學的到底如何,能否學以致用。

淩琅聞言,思索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說:“除了蘭心,還有一個,管家,那個管家也很奇怪。”

孟秦笑了笑,並未接話,示意淩琅繼續說,不過孟秦的笑,倒像是給淩琅一個鼓舞,淩琅原先還有不太自信,見孟秦這麽一笑,當即聲音也比先前大了些,侃侃而談:“按說,管家能夠有如今的位置,都是靠錢萬金,可是錢萬金死了之後,他並不傷心,像是在做戲。這點,倒是無可厚非,我奇怪的是,管家主動提出了錢萬金有可能是喝酒過度引起的死亡,這一點很奇怪,他既然對錢萬金的死並不悲傷,應該也不大在意,為何要故意來誘導我們?而且我在想,管家是怎麽知道錢萬金喝酒過度?”

淩琅在說前麵的時,孟秦都隻是微笑聽著,直到最後一句,孟秦才抬眸看向了淩琅,眸中十分滿意。

不錯,管家有一個很致命的點,他怎麽知道錢萬金飲酒過度。

錢萬金死去已有多時,酒味早就被異臭掩蓋,除了淩琅,當時也無人注意到這一點,那麽管家是如何知道錢萬金是醉酒後死亡,還有,當日,小廝準備了酒菜,可當時還有客人,又如何斷定這酒,一定就是錢萬金所喝?總不能說是管家自己想當然吧。

錢萬金可能滴酒未沾,可能喝了些許酒,也有可能的確是喝了不少,但是這都隻是一種可能,何以管家就如此斷定?他或許知道些什麽,或許就是在故意誘導,管家,絕對有問題。

“除了這兩人之外,可還有?”孟秦問。

這下,淩琅搖了搖頭,也不怪淩琅,錢夫人出來時,淩琅早就已經聽得無趣,能夠注意到蘭心已是不錯,錢夫人的異樣,若是不仔細查探,的確不會發現。

“錢夫人也有問題。”孟秦將自己在問話時所看到的一切,都同淩琅簡單說了一遍,話畢,孟秦又提出了一個看法:“蘭心和錢夫人,似乎是互相作證,證明彼此當日的不在場證明,可若是當日蘭心根本就沒有在外間,而是去做了其他事,那麽即便錢夫人離開,蘭心也未必知曉,或者說,蘭心離開,但是她不經過內間,隻要小心行事,未必會驚醒錢夫人。她們兩人的不在場證明,摻雜的水分太多。”

淩琅點了點頭,對孟秦越發佩服,不過轉而,想起這個案子,淩琅又問:“眼下,除了此三人,還有嫌疑的便是和錢萬金一道喝酒的客人,隻是現在倒是不知道去何處找他。”說著,淩琅伸手拖著下巴,又問:“隻是凶手為什麽要殺錢萬金呢?為錢?可是那暗室裏一大堆寶貝,也沒見少,應當不是謀財害命,難道是有什麽恩怨?”說話間,淩琅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孟秦。

孟秦失笑。

謀財害命的確不至於,不過也並非沒有可能,錢萬金一死,這些家產都會落到錢夫人和他的兒子手中,若是他們所為,那麽也無須去偷盜那些東西,反正遲早都是他們的。也有可能是有什麽恩怨,仇殺,或者是因為什麽利益糾葛,這一點,孟秦也問過錢府的人了。

錢萬金這人,脾氣好,在外也沒結什麽怨,倒是一無所獲,這麽一來,蘭心對錢萬金的恨,又像是一個突破口。

眼下一切才剛開始,還不能定論。案發現場能找出的線索不多,孟秦也隻能夠猜測,凶手應該是和錢萬金有過爭執,甚至動了手,所以才會造成屋內有些許混亂的樣子,還有那塊玉佩,是不是凶手留下,這一點也還有待查證。

除此之外,孟秦這會去衙門,正是要去看看錢萬金的屍首,希望能夠有所收獲。

待一行人剛到府衙,才剛下了馬車,不遠處就傳來一陣馬蹄聲,未久,季安冥便就驅馬在府衙門口停了下來。

府尹一見,忙迎了上去,而這會季安冥已經利落地翻身下馬,看到府尹過來,隨意地擺了擺手:“不必管本官,本官隻是來湊個熱鬧。”

說話間,季安冥已經走到了淩琅身邊,看著淩琅的鼻子,突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伸手拿下了淩琅鼻子裏的兩團棉花:“你這一直堵著兩團,不難受?”

從案發現場出來之後,淩琅拿下了棉花,隻是之後問話的時候,有些下人身上有些味道,汗味,還有一些油煙味,女子身上的胭脂香味,進進出出的,淩琅聞的有些難受,就把棉花塞著了,這一塞,時間久了,淩琅自個便也就忘了。

“不難受。”淩琅瞪了季安冥一眼,儼然季安冥的話,讓淩琅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府尹在一旁瞧了,越發驚訝了,怎麽這位季指揮史和這個淩琅姑娘,關係也如此親密?這一位,到底是個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