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十二金鑼(下)
李勝蘭再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金鱗,銀牙一咬,深吸口氣以穩定心跳和脈搏,同時食指壓住扳機,槍口對準目標,然後李勝蘭壓著扳機的食指稍微添加了點力道,隻見槍身一震,一聲巨響,一粒子彈瞬息洞穿了十餘米外的一具手腕。
槍聲過後,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金甲人的反應。
一分鍾過去了,沒有聲音,沒有動靜。兩分鍾過去了,依然是沒有聲音,沒有動靜。
楊錯暗捏了把冷汗,忍不住罵道:“他媽的!原來是自己嚇自己。”
李勝蘭和張強也都舒了口長氣。珠光把地底玄宮照耀得並不明亮,李勝蘭這一槍可是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才辦到的。見功夫沒有白費,李勝蘭是最開心的一個。隻見她皓齒一露,露出兩行雪白,說:“大家都別鬆懈,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兩人聽了都點頭。李勝蘭開始如法炮製其他十一座金甲人。李勝蘭的槍法如有神助,地宮裏一時之間,槍聲不絕,回音繚繞,誰也沒有注意到入口牆壁處多了兩個人影。
李勝蘭輕輕抹去額頭的一滴香汗,心想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座金甲人了。李勝蘭緩了口氣再次瞄準,就在這時,楊錯的命線再次不安地跳動起來。楊錯立道:“不好!鬼跳繩。”
鬼跳繩帶起一圈生命波紋四散開去,波紋輕輕劃過最後一個金甲人的手臂,金甲人手腕上的紅紋陡然閃亮了一下,兩點紅光從遮麵盔後亮起。
李勝蘭見狀,連忙一槍開出。金甲人的手往旁邊一移,子彈隻在金甲人的盔甲裙擺上留下一個洞眼。
金甲人動了,裙擺和長腿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殺氣撲天而來。這突然而來的變化讓人都驚呆了,李勝蘭更是被把如有實質的殺氣給震懾住身子。
張強在這危急時刻顯示出他警察本色。隻聽張強大呼一聲madam小心,便撲了上去。子彈一連梭地都打在金甲人的盔甲上,留下一排彈眼,可金甲人卻絲毫沒有感覺。
張強一傻眼,金甲人的長戈已經掃來,橫斬張強。張強一個懶驢打滾險險躲過,金甲武士的長戈又從空而落,張強再往旁邊一滾,端得是險象還生,狼狽至極。
金甲人殺氣轉移的一瞬息,李勝蘭便蘇醒過來。她見張強遇險,開槍朝金甲人頭部射擊。子彈正中遮麵盔,金甲武士踉蹌地退後一步,臉上頓時多出一個彈孔。
一陣極為難聽又刺耳的聲音從遮麵盔後傳出,金甲人紅著眼,怒發衝冠地看著李勝蘭。
李勝蘭也是女中豪傑,豈有容忍自己再次被敵人殺意所製服。隻聽李勝蘭一聲輕吟,手中火光再現。
金甲人渾然不顧李勝蘭的攻擊,直接持戈朝李勝蘭發起衝鋒。李勝蘭身手矯健,剛等金甲人靠近,一個燕子翻身翻到金甲人背後,臨空還給了對方一個漂亮的踢腿。
無奈腿勁雖大,卻造不成金甲人任何的傷害。金甲人也不轉身,拿起長戈就往背後橫掃。李勝蘭沒料到毫無生命的傀儡居然也如此靈活,連忙遊身閃避,一道寒光從麵門前劃過,幾縷秀發被無聲斬斷。
這其中最無奈地就是楊錯了。楊錯對付棒子的手段完全派不上用場,而且自己身手太差,衝上前隻是送死而已。
李勝蘭和張強二人且戰且退,子彈用去大半,也沒有給金甲人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傷害。可是,人是活人,時間一長,李、張二人難免氣力不足。而金甲人卻是越戰越勇,不消片刻,兩人俱是大汗淋漓,顯然抵擋不住許久了。
楊錯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命線傀儡畢竟是相術機關的一種,雖然在戰鬥中無法擊中其弱點,可是用相術應該還是可以對他造成衝擊的。
楊錯摸了摸百寶囊裏的東西,紅繩與古錢需要都借助摸骨術施展,可惜威力太小,打不入金甲人身體內部。怎麽辦?怎麽辦?
楊錯慌亂中抓出了從未用過的銀絲手套。銀絲手套是骨流派施展變骨術的相器,變骨術也是骨流師威力最大的相術。變骨術俗稱七變,共有七式變化。這七式分別狂暴之絲(原始手),棋盤絲(方形手),創造之絲(蓖形手),心絲(分析手),幻想之絲(錐形手),惑絲(靈形手)與混合手。
人之手千變萬化,且一出生便一世不可更改。茫茫世間,萬人之中也就一對天生原始手,原始手也稱狂暴之絲,以破壞著稱。在骨流派裏,變骨術是逆天而行的相術。人之手形本是無法變化,可骨流師偏偏可以借助銀絲手套暫時做到這一點。
然而,楊錯鑽**許久也不得要領,七變他僅僅領會了半變。而且一旦施展,左手會在一定時間內如廢了般不能做任何動作。可是眼見李勝蘭和張強命懸一線,楊錯也顧不得這“半變”能否起到效果,隻見楊錯咬破舌頭,一口精血全噴在左手上。
手遇血氣,凶形頓露。血影骨爪雖不及狂暴之絲,可是直拍金甲人後背後,金甲人體內頓時傳出一聲聲金屬的擠壓聲,命線傀儡眼中的紅光黯淡不少,身手也沒了以前的靈活。
金甲人緩緩轉身看著楊錯,原來這個人才是真正能傷害自己的人。長戈化成一片光影朝楊錯橫掃而去,楊錯側身想躲,卻身手不夠靈活,長戈頓時紮到楊錯的背上。
“乓”又是一陣金鐵交擊聲。長戈正中密碼箱,金甲人把長戈往上一挑,密碼箱頓時飛了出去。
楊錯心道:“好險。這密碼箱已經救了自己兩命了。”
就在長戈上挑的刹那,楊錯已經躲開了金甲人的攻擊。此刻,李勝蘭和張強也緩過一口氣,兩人換好新彈匣,對著金甲人就是一陣掃射。
不知是否是楊錯先前傷了金甲人內部,這一輪的掃射見到了效果。金甲人身子晃了幾晃,幾乎站立不穩。李勝蘭瞅準機會,對張強說道:“張警員,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來炸他。”
張強摸了摸懷中最後一個微型炸彈,道:“madam。多加小心。”
李勝蘭和張強分頭行動,李勝蘭負責吸引金甲人的注意力,而張強就在另一偷偷靠近金甲人。
可是,命線傀儡金甲人還是發現了身後的張強,金甲人手持長戈臨空斬下。忽然,長戈落到一半時,金甲人身軀陡震,雙目紅光閃爍朝龍鱗道上望去。
張強見機不可失,把微型炸彈固定在黃油上後朝命線傀儡身上一甩,微型炸藥牢牢粘在命線傀儡的身上。
“引爆它!張警員。”李勝蘭叫道。
張強一個滾地葫蘆滾開好遠,同時按下引爆按鈕。爆炸聲大作,巨大的氣浪吹得頂上的金絲琉璃燈都來回擺晃不止,地宮裏一時煙塵大作,形勢一片昏暗。
等了會兒,塵歸塵,土歸土,楊錯三人才灰頭土臉地聚到一起。
“那東西死了嗎?”楊錯朝張強嚷道。
張強吐了口唾沫,罵道:“這還炸不死他的話就真邪門了。”
楊錯點點頭。李勝蘭抹去臉上的灰塵,猶有餘悸地說:“一個都這麽厲害,若是十二個命線傀儡的話?我們恐怕難逃此劫了。”
楊錯右手握著毫無知覺的左手,拍馬道:“有我們李大督察在,這點艱難險阻算得了什麽。正所謂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閑。”
李勝蘭瞥了楊錯一眼,表情雖冷如冰山,心頭卻歡喜盎然。
“等你個頭。”李勝蘭罵了楊錯一句,繼續說道:“現在可以去看那十二金鑼到底是什麽寶貝了。”
走到龍鱗道上,三人卻傻了眼,十二金鑼不見了。
張強楞道:“乖,乖,你張爺爺莫非眼花了不成。”
楊錯大步踏上,一摸地上的缺腳,說道:“是被人挖走的。”
楊錯話剛說完,入口處傳來轟轟巨響。楊錯大驚失色道:“不好!有人要開走通天梯。”
此時,石壁後穿來一陣怪異的笑聲。
“嘎嘎,你們三個就留在這陰曹地府吧!嘎嘎!”
“不要跑!混蛋!”李勝蘭舉槍朝入口處射擊。可惜對方熟知天衍地變,入門石壁已經關上了。
“這混蛋是誰?他是怎麽跟蹤我們的?”李勝蘭奮力地踢著石壁發泄自己的怒火。
張強和楊錯都無言以對。要是知道對方是誰?恐怕也不會被人跟蹤到這也毫無察覺了。
楊錯說:“連沉香木匣也被人一並搶走了。這人顯然是知道我們來的目的。”
李勝蘭大眼一瞪,說:“什麽?這怎麽可能?我們的事情隻有我姐和林柔二人知道。她們兩個是不會出賣我們的。”
楊錯苦笑道:“就算有人說是她們出賣了我們,我也不會相信。我是怕我們從一開始就被人利用了。”
“利用?”李、張二人都不解地問道。
楊錯冷靜地說:“是的。我懷疑是林應卓借林柔利用我們。可是,利用我們來尋相器並無可厚非。隻是為何要過河拆橋,斬盡殺絕呢?我楊錯並無與他有什麽冤仇啊!”
三人麵麵相噓都無話可說。多日的功夫最後功虧一簣,為他人做嫁衣裳,這種結果叫人如何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