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白狐托孤

紅衣女子深邃的目光看著方文遠,眼神中夾雜著許多方文遠看不懂的情緒,道:“如此甚好!”

這時候,一直安靜呆在她懷中的小狐狸突然變得暴躁起來,紅衣女子耐心安撫許久,才它才逐漸平靜下來。

突然,紅衣女子雙眼閃爍紫光,劍指結在胸前,低喝道:“妖術,偷天換日!”

一瞬間天旋地轉,虛無中的罡風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手撩撥,大地震動,像是在告訴運轉,令方文遠身形一個趔趄,險些甩出去。

他並沒有在意這些,甚至差點被甩出去也無動於衷,因為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震撼了。

這裏本來是萬妖圖的一個零界點,四周都是一片虛無,除了腳下這一塊小小的陸地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可當紅衣女子施法之後,方文遠看見了初陽升起,看見了蒼茫山海,儼然是進入了另一片空間當中。

是什麽樣的修為?是什麽樣的法術?能夠一念改天換地?

仙人麽?

方文遠心中沒有答案,卻是有增添了一個疑惑:“紅衣女子在大劫中受過傷,而且從她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她已經瀕臨死亡。也就是說,此刻她展露的實力,遠遠不及當初經曆大劫之初。

可就算如此,她此刻所展露的修為,也讓方文遠望塵莫及。那麽,她為何還要自己送回聖器,難道說,那個地方,以目前的她還回不去麽?”

天地改變,萬物不複剛才的模樣,這裏是一處山穀,花草鶯鶯翠翠,還有蝴蝶在其中飛舞。

這裏似乎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格外的清晰。山腰山還盤巨這水霧,就像臥龍一般,此情此景,令方文遠陶醉其中。

紅衣女子依舊端坐在他的前麵,而方文遠還是站在她的麵前,二人都沒有變化,變換的就隻是這一方天地。

這時候,紅衣女子站起身來,緩緩的想山穀深處走去,方文遠不敢怠慢,恭敬的跟在身後,不言不語。

一個轉折過後,前方的景色與四周一片勃勃生機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這裏蒼涼一片,眼前這座山上麵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清風拂過還卷起一層灰塵。

山下有一道大門,這門高約十丈,兩道大門皆是斷龍石所鑄,大門沉重無比,兩個門環泛著青銅光澤。看起來是長時間無人問津,這青銅門環上麵生了一層銅綠。

一聲更加疲憊的聲音響起:“開!”

大門應聲而開,沉重的石門,打開的並不快,而且還有很沉悶的聲響。透過緩緩打開的門縫,隻能看到裏麵灰暗一片,門的上方還有一層層的塵垢掉落。

紅衣女子抱著小狐狸在邁步其中,消失在黑色的陰影裏。方文遠權衡半響,一聲輕歎,也跟了進去。

蹭蹭蹭...

隨著一連串的蹭蹭響聲,門內過道兩旁燃起了一盞盞暈黃的燈火,不知為何,方文遠自從看到這座山開始,心中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悲憫。

此刻邁步其中,更是感覺心中一陣梗塞,似乎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擾亂了心神。

踏踏踏...

輕輕的腳步聲在這過道當中,聽得格外的清晰。紅衣女子的腳步聲很奇怪,方文遠試著跟隨她的韻律,卻發現這樣走著,很別扭,也很難走快。

前麵突然出現了一絲光明,不知為何,方文遠心頭一鬆。走在那長長的過道,就像是沒有盡頭,看不清前路的路,會令人心神恐慌不是麽?

紅衣女子已經率先進入了那亮光所在的地方,方文遠也跟了上去,還未看清楚其中到底是什麽,就聽見低沉的喘息聲,那聲音的主人似乎很累。

走進去之後,方文遠看見一隻白色的狐狸,很大的狐狸,站在它的麵前,方文遠還沒有它的爪子高。

紅衣女子站在一旁,像是魂魄丟失了一樣,反觀小狐狸,卻是直接飛到白狐狸的身上,蜷縮在那厚厚的毛發當中。

粗重的喘息聲,就是從白狐狸的鼻腔發出來的,它的樣子看起來很累,很倦,可偏偏帶著一股執著,勉強支撐著。

碩大的頭顱費力的轉了過來,一雙紫色的大眼盯著方文遠一字一頓道:“你已經準備好了?”

這聲音與紅衣女子的聲音一模一樣,方文遠習慣性的看向紅衣女子,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窘態。但他並沒有忘記回答:“晚輩已經準備好了!”

這時候,狐狸的目光突然變得極為慈祥,看著方文遠,就像是看著自己的一個晚輩一樣,緩緩的說道:“這才是我的本體,自我受傷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療養!”

說罷,擺了擺自己的身體,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傳來,原來是一條條鐵鏈。

看著方文遠驚訝的目光,白狐道:“不必驚訝,這是我自己弄的。這些鐵鏈深埋大地,吸納這裏的生機為我續命,若不然我也不可能苟延殘喘至今。”

方文遠明白了,為什麽這座山會這般蒼涼死寂,原來生機都被它吸走。隻是,他不明白,為何白狐不擴大範圍,這樣的話,或許它就能恢複如初。

白狐似乎看清了方文遠心中的疑惑,目中一片坦然,道:“我傷及根源,更是留有大劫詬病,再多的生機也隻是白白浪費,我隻取我所需即可。”

方文遠沒有說話,因為白狐還沒有停下的意思,白狐又道:“好了,言歸正傳,我族中聖器名曰‘九月’

顧名思義,它就像是九個月亮,當初啟用不成,反被衝散,倉皇之際,我隻留下一個,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其他八個的下落,隻找到了其中三個,但無力取來。

這自然要你去完成,務必要將九月集齊。”

說罷,白狐額頭上靈光一現,一個彎彎的月牙在一團聖潔的光亮下,緩緩的飄到方文遠的麵前,霎那間就印在了他的左眼當中,變得若隱若現,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眸的深處,有一絲淡淡的痕跡。

與此同時,方文遠的腦海中有了一副地圖,其中有三個閃光點,應該就是白狐找到的其中三個的下落。

白狐又道:“等你集齊九月之後,你就會明白大劫是什麽,很多事情都是隨之解開。

我活著,每日都受到煎熬,近百年,自知大限將至。所以,我這唯一的一個孩子,你也要帶走。將它平安送回拜月一族!”

方文遠抱拳一拜,道:“前輩,拜月一族在那個福地洞天?我又如何去找到?”

白狐粗重的喘息一聲,方文遠發現它身上的氣息在變弱,目中帶有一絲解脫,道:“集齊九月,你就會明白的,你無需再問,你回去吧!”

方文遠心中不解,可也無可奈何。

小狐狸發出一聲哀鳴,在白狐的目光下,緩緩的飛到方文遠的肩頭,晶瑩的淚水流下,一步三回頭。

突然,白狐叫到:“等等!”

“前輩還有何吩咐?”

白狐盯著方文遠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找出什麽情緒,發現他眼中一片純淨,並沒有絲毫抱怨和恨意,這才放下心來,緩緩道:“鬼王在外,你們無人可以應付,送你一道靈符!”

這正是方文遠所憂慮的,此刻聽聞白狐相助,立刻抱拳道:“多謝前輩!”

回程總是很快,歸心似箭或許就是如此,紅衣女子沒有出來,可能是白狐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離別之際多看一眼,便多一絲哀傷。

在方文遠踏出大門的時候,白狐突然抬起頭來,雙目中紫光閃耀,與此同時方文遠身形一震,汗毛乍起,回頭望去的時候,卻是什麽也沒有,想了想,也隻好作罷。

白狐露出倦容,目中卻是欣慰,喃喃道:“怪不得方不凡自信滿滿,原來竟然是找到了‘他’的埋骨之地,有了這塊骨頭中的傳承,方文遠若是出不了這一方天地,那便是一個廢物了!”

肩頭的小狐狸看著身後消失的景色,仰頭哀鳴,與方文遠一起走出了黝黑的洞口,來到正陽仙宮的大殿。

方文遠的心情很沉重,白狐對他是恩是怨,他此時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倩兒也回到了仙宮當中,看著方文遠肩頭的小狐狸,麵色複雜,道:“你們快些出去吧,這仙宮要歸位了!”

方文遠抱拳一拜,道:“晚輩告辭!”

小狐狸因為悲傷過度,此刻帶了深厚的倦意,蜷縮在方文遠的衣領處,身形逐漸的變小,變得隻有拇指大小。

湖邊,分身盤坐在那裏,看著本尊歸來,露出了微笑。

回到生門當中,方文遠看見所有的弟子全部獲救,都在那裏殷切的向這個方向看來,他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道倩影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來,方文遠會心一笑,他知道那是蘇晴,一個時而恬靜,時而調皮的女子。

與認識的人一番寒暄之後,方文遠朗聲說道:“仙宮將要歸位,諸位師兄弟,我們還是出去吧!”

很多人都問,他在裏麵到底遇到了什麽,方文遠對此隻是一笑而過,絕口不提,眾人無奈之下,也就不便追問。

分身遠遠的綴在後麵,不聲不響的混進人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