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師兄小心

心中暗罵宣泄之餘,方文遠對魔念還是有一絲感激。

桃樹妖的分神被抹去之後,魔念又一次消失的無影無蹤。精純的妖力,在方文遠的體內,變得柔和很多。

天雷下落,方文遠索性就坐在原地不動,既然是躲不過的,自然不必去躲。

妖力與雷霆之間的中和,方文遠吸納妖力的速度,也變得飛快,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雷傷,在至木靈脈的修複下,快速的愈合著。

法身劫猶在,以方文遠現在的狀態,卻是可以作為抵擋。

體內妖力中和雷霆之力,而雷霆之力可以幫助方文遠淬煉妖力,二者本都是殺機所在,卻在這陰差陽錯之下,為方文遠化解了危機。

鬥轉星移,時間流逝。

直到第七天的時候,天空中的雷霆,逐漸的額消散了些許。法身劫的千萬雷霆,方文遠已經承受了九成有餘。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甚至發生嚴重的扭曲變形,四肢頹然,軟弱無力,其中的骨骼寸寸破裂,全身上下皆是如此。他還能端坐在地,隻是憑借他強大的意誌力。

現在的這番模樣,的確非常慘烈。法身劫一旦過去,他的肉身,就會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度,

雖然肉身受傷的非常嚴重,可他的氣息越來越強,沒有絲毫頹唐之勢,無限接近金丹期。

似乎距離突破金丹,也不過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一道青色的雷霆驀然落下,距離上一道雷霆擊打,完全沒有間隔時間,幾乎是接踵而至。

方文遠的身體猛然顫抖,再次吐出血霧,這血霧中還夾雜著一些內髒的碎肉。不過,他沒有被擊倒,仍然直挺挺的盤坐著。

如果從高空鳥瞰,必然會為之駭然。方文遠所在的山穀,方圓百丈之內,寸草不生,荒涼至極,比他到來時候那鬱鬱蔥蔥的樣子,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而且,方文遠盤坐之地,方圓十丈,都深陷低下,比起旁邊,生生被天雷轟出一個盆地。

這小小的窪地之內,遍布血紅的土壤,並非天然形成,而是被方文遠的血液染紅的,顯得觸目驚心。

如此過了半天左右,方文遠的周身的傷勢愈發的眼中,但他雙目中的精芒,卻前所未有的強烈。身上的氣息,又一次攀升了。

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印璽,金烏之火順帶將其容納,一起煉化,其中陣陣紫色的氣息飄然而出,被方文遠毫不客氣的吸納。

夜色漸深,天地間變得安謐無比,偶有幾聲蟲鳴,為這黑夜平添了幾分趣味。

對於修道之人來說,這是一個普通的夜,在打坐中,就能一晃而過。

但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夜晚,譬如正在雷霆之下咬牙支撐的方文遠。

譬如遠處飛來的幾道遁光。

為首的一名眉目清冷的女子,腳踏飛劍而行,細薄的嘴唇,帶著一抹倔強,皓齒明眸,頗有幾分姿色。

身穿一襲羅裙,沾染著如同薔薇的血跡,發絲略有些淩亂,麵色慘白,如同天空揮灑的月光。

她的身後,跟隨著六個身影,其中三個距離女子最近。

這三個身影,全身上下被一件青銅盔甲籠罩,甚至連雙眼也沒有露出來,他們的修為很詭異,明明沒有元力波動,卻散發著築基圓滿的修為。

這三個身影的身後,是三名穿著黑衣的男子,修為竟然都是築基圓滿。

禦劍女子的修為不過是築基後期,若非依持禦劍的速度,早就被身後之人追上。

這女子眼中時而閃現一絲焦急,還有著一股淡淡的絕望。手中卻緊緊的握著一塊令牌,上麵寫著一個‘飛’字。

映射出一道光點,就在她的正前方,而且已經不遠了。

突然間,一道強光從九天傾瀉而下,讓這黑夜仿若白晝一般,轟鳴之聲滔天,掀起一股呼嘯的風暴,吹得人衣衫獵獵作響。這突入起來的強光,並沒有消失,仿若定格一般,照亮著大地。

此女看見這道強光之後,頓時雙目一亮,咬了咬嘴唇,抑製不住喜色。清冷的麵孔,顯出一絲微笑,宛若蓮花綻放。

但轉念之後,又是一陣擔憂,並且猶豫要不要飛過去。

經此遲疑,她的身後,三名修為詭異的身影,頓時抓住機會,果然出手,想要將她攔截。

此女子身形一扭,伸手一揚,嬌喝道:“玄靈七劍,裂劍式!”

腳下飛劍頓時飛出,在空中分裂成三分,攪動虛空,刮動空氣,掀起聲聲轟鳴。

鏗鏘三聲之後,三名欲出手阻截的三麵古怪身影,頓時在這劍光之下向後退了幾步。

不過,如此聲勢的飛劍,竟然沒有令他們受傷,而隻是在他們的盔甲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白痕而已。

這女子善於製造機會,也善於把握機會,在這短短的一刹那,再次禦劍飛馳,直奔那雷霆落下的中央而去。

而這個時候,她的身後,三個黑衣男子出現了猶豫,相互打量。其中一名青年傳音道:“前方氣息詭異,並且引來天雷降臨,虛實難測,我等要不要過去?”

中間的那名青年一揮衣袖,道:“不必在意!說不定是異寶出世。要知道,這南疆以南的一隅之地,早就沒有了金丹老祖。我們已經是修為最高的存在。

而且,我等還是三人,還怕了不成?隻要不是金丹老祖早就這聲勢,都可無礙!”

言罷,另外二人點了點頭,在一次緊隨那女子而去。三個身穿盔甲的身影,似乎沒有什麽背的看法,依舊飛在最前方。

法身劫的千萬雷霆,最後一道威能最大的殺招,已經緩緩的成型,方文遠雙目中精芒乍現,竟然緩緩的站了起來。

他四肢碎裂的骨骼,還未曾恢複,如此行動,艱難到了極致,但他仍然堅持站了起來。

轟隆一聲,一道強烈的光芒,仿佛將天地連接在一起的天梯。

那震耳欲了的聲響,更是如同萬丈高山突然崩塌一般。

方文遠顫顫巍巍的身形,頓時被這雷霆擊中,單薄的身軀,淹沒在這雷霆之下。

這最後的雷霆,威力遠超以往,與九極天雷相比,幾乎可以平分秋色。

並且,這雷霆不是一閃即逝,而是足足維持了一刻鍾,待它消失的時候,一個身形趔趄倒地。

天空中的雷雲,持續半月之久,終於開始消散了,漫天的星空,光輝再次揮灑大地。

一股黑煙從趔趄的身形上散開,將他籠罩,慢慢的消散。

露出一個全身焦黑的人,身上還有著淡淡雷霆一閃即逝。

半響,這仿若死屍的身形,突然睜開雙目。

目光平靜,且清澈無比。右眼有著淡淡的紫光閃耀,其中還有兩個月牙的痕跡。

而這個時候,天地間遊走的靈氣,仿若受到召喚一般,瘋狂的向這身影灌入。

他就像是一個漏鬥,貪婪的吸納著天地靈氣。

卡擦一聲~~...

聲音雖然細微,可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極為清脆。這似乎隻是一個前奏,緊接著便是第二聲!

第三聲...

第四聲...

不斷的這樣的聲音傳來,仿若天空下雨一般。卻見地上那個身影,表麵上焦黑的皮膚正在脫落,露出白皙的肌膚。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肌膚上麵,有著一絲玉的光澤,在月光下,顯得鋥亮無匹。

接著,便是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聲,砰砰砰~~...

到了這個時候,這個身影盤坐起來,劍眉星目的俊朗外表,帶著一絲桀驁,嘴邊若有若無的微笑,為他憑添了幾分獨特的氣質。

此人正是練就法身的方文遠。

此刻,他正盤膝調養,隨之準備衝擊結丹。

法身劫雖然凶險,卻在妖力的中和之下,變得穩妥了許多,方文遠心有餘悸,暗道此番機緣不淺。

他全身的骨骼,在凝結法身的同時,又吸納了印璽當中全部龍氣,經過龍尾煉骨加持,他的肉身終於突破桎梏,達到了金丹初期的程度。

他體內的五髒六腑,也經曆一番洗禮。最主要的是,丹田擴大了一圈有餘,在築基圓滿的情況下,又一次突破了極限,到達尋常築基圓滿沒有的境界。

半響,方文遠皺了皺眉頭,喃喃道:“以我現在的情況,突破金丹似乎有些餘力不足,桃樹妖的妖源損失嚴重,吸納之後,竟然還差了些!

看來不得不借助靈石來突破了,隻不過,上哪裏去找那麽多的靈石?”

正待此時,一道遁光飛了過來,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在方文遠的不遠處就開始搖搖晃晃。

看清來人,方文遠心頭一震,毫不猶豫的施展身法,驀然禦劍而來的女子接住,關切道:“詩師妹,你這是?”

此女正是詩雨蝶。

詩雨蝶雙目激動,甚至眼眶微紅,緊緊的抓著方文遠的衣袖,不肯鬆手,卻半響說不出話來。

這一幕,讓方文遠心頭感慨,暗道:“當初那個驕傲的詩雨蝶,怎會落魄至此?宗門遷移,她為何沒走呢?”

來不及細想,方文遠頓時麵色一寒,查看詩雨蝶的傷勢,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便在此時,三個身穿盔甲的詭異身影飛來,他們的身後,跟著三名黑衣男子,審視的看著方文遠。

不待方文遠說話,其中一名青年便開口,道:“陰煞峰,養屍宗掌門梁宇,此番追擊宗門叛徒而來,還望道友不要插手!”

將詩雨蝶攬在懷中,方文遠將體內的元力輸送過去,柔軟的身軀,淡淡的芳香,令方文遠略有些失神。許是心中羞澀,詩雨蝶有些輕微的掙紮,但很快就平息。

見方文遠旁若無人的,且不知廉恥的抱著詩雨蝶,還將梁宇的話語置之不理。梁宇麵色一沉,暗自鼓動元力,輕咳一聲,有將方才的話語重複一遍。

可迎來的卻是,方文遠森冷的目光,道:“宗門叛徒?在下不曾見過,閣下還是去往別處尋找吧!不過,在走之前,先把性命留下!”

且不說方文遠睜著眼睛說瞎話,抱著詩雨蝶卻是不曾講過。憑他一句正經的胡說八道,就足夠讓梁宇為之震怒。

把性命留下,又如何去別的地方尋找呢?

“哼!”梁宇雙目中殺機乍現,冷聲道:“狂妄,敬酒不吃吃罰酒!”

就在他準備出手之時,方文遠身上泛起衝天殺氣,一字一頓道:“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死了!”

這衝天的殺氣,令梁宇與他身邊的兩名男子,為之駭然,如此濃鬱的殺氣,絕非爾爾,死在方文遠手中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梁宇心頭一顫之餘,暗道:“此人絕對是一個屠夫!而且一身修為了得,打鬥起來,就算獲勝,恐怕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為了一本禦劍術,還不值得如此冒險!”

權衡利弊之下,梁宇已經萌生退意,但是,當著左右護法的麵上,不能有失掌門風範,無論如何,也要出手。

而這個時候,方文遠一揮手,將九駒車拿了出來,輕輕的把詩雨蝶放在車中。

他這麽做,直接將背身暴露在梁宇的身前。

對於梁宇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當即毫不猶豫,伸手向前一指。

一道元力飛出,落在他身前那個青銅盔甲人的身上。

轟...青銅盔甲人腳下一跺,笨重的身體,仿若離弦之箭,頓時殺方文遠,原地的泥土頓時翻騰,在他這一腳之下,形成一個向後的溝渠,由此可見,這青銅盔甲人使出了多大的力氣。

而這個時候,方文遠正將詩雨蝶放下,似乎對身後的事情一無所知。詩雨蝶深知這青銅盔甲人的厲害,當即驚呼道:“方師兄小心!”

並且極力的拽著方文遠,似乎想要掙紮出去抵擋。

可方文遠偏偏紋絲不動,露出一個爽朗的微笑。詩雨蝶在方文遠的渲染之下,竟然平靜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平靜下來,似乎是因為方文遠的一個微笑,那個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