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驚訝地發現他們之前所見到的曲水流觴的景象居然一下子通通消失不見,原來眾人所在的地方居然是山腰間一座小巧的亭子裏麵,外麵是濃濃的溫泉蒸汽形成的煙霧。

亭子中央處擺放有一張石桌,石桌上是一副工筆畫卷,畫卷上的內容赫然就是方才林逍他們所見到的老中少三人圍坐在溪流旁邊的情景!

此時那個盤膝坐在流水之前彈琴的老者以及那個擺弄算籌的垂髫孩童都已經消失不見,但那個赤腳披冠的狂放儒生卻赫然站在石桌後麵,手裏握著一杆毛筆,正含笑看著九尾妖王以及林逍兩人。

“哈哈,黑龍,這次鬥法還是你輸了!”亭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道粗狂而狠戾的笑聲,笑聲所到之處,周圍的濃霧紛紛散開,露出了一個身披血色長袍,身材高大,頭上長滿血色長發的老者身影。

林逍舉目望去,看到那個高大老者走過來的時候,他頓時心中一震,那人渾身都充斥著濃鬱的血煞之氣,讓人遠遠就感到一股煞氣撲麵而來。

更加奇怪的是,林逍在那個老者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仿佛在哪裏見過此人似的。

這人渾身血煞之氣,想必就是九尾嘴裏所說的血煞妖王了。

至此,黑龍、九尾、血煞、天羊四大妖王終於聚集到了一起,林逍在這四人麵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壓力十分巨大。

九尾看到血煞過來,不由得咯咯笑道:“血煞,聽說你最近可是混的風生水起啊,不僅在十萬大山之中占據了一個叫什麽百蠻山的山頭,而且還被人稱為血妖老祖,你的架子可是越來越大啦!現在居然連黑龍都敢奚落了?”

被血煞奚落了一番,黑龍卻沒有惱怒,反而微微一笑,對九尾道:“我最近在修行上偶有所得,所以想要借九尾道友之力試一下自己在幻陣上的造詣,得罪之處,還望九尾道友你原諒則個。”

九尾咯咯笑了起來,“黑龍道友所學甚雜、道、儒、釋、妖均有涉獵,別人都道貪多嚼不爛,但在黑龍道友這裏卻是個異數,誰都沒想到黑龍道友居然有辦法將這些截然不同的修仙法門給融為一體,自成一格。剛才那個幻陣雖然被我破了,但說起來我也是因為得到他人提醒的緣故,按理還是黑龍道友你占了先機!”

黑龍還待謙遜幾句,血煞卻哈哈大笑道:“九尾,你就別給這家夥臉上貼金了,自從我們派遣分身來到東陸之後,他放著好好的妖王不做,非得去學人族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學,這有什麽值得誇讚的?”

他說完也不理會九尾跟天羊兩人臉上流露出不滿的神情,而是轉向林逍,驚訝地問道:“咦,這個小家夥是誰?”

九尾嘿嘿一笑,指著林逍道:“說起來,這小家夥跟我們四個人還大有淵源呢,你們幾個,想必也在找他很久了。黑龍道友,你自詡聰明過人,不如就來猜猜這人是誰?”

黑龍聞言放下毛筆,來到林逍麵前,上下看了林逍一眼,然後淡淡道:“還用猜麽,此子是否就是林逍?”

黑龍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是一驚,天羊跟血煞是因為剛剛得知此子就是林逍,他們為了九幽鼎的下落尋找他許久,林逍突然就出現在他們,卻是讓他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九尾震驚,是因為她怎麽也沒想到黑龍仿佛早就知道林逍身份一般,絲毫意外之色都沒有。

“你是怎麽知道的?”九尾苦笑道。

她忽然有種感覺,黑龍也許早在自己碰到林逍之前就已經在關注這個小家夥了。

黑龍沒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林逍的肩膀,然後轉身回到石桌旁邊,坐了下來,然後才看著林逍說道:“小家夥,我給楊寬的燭龍妖燈,現在是在你的手上吧?我能感應到它的存在。”

林逍聞言當場愣在原地,心中大叫起來,原來是他,他就是楊寬臨死之前所說的那個會為他報仇的人!

燭龍妖燈!居然是黑龍妖王給楊寬的!這是怎麽回事?

九尾這時候也插嘴道:“黑龍道友,你跟這小家夥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何以他手上會有你的成名法寶——燭龍妖燈?那個楊寬又是什麽人?”

此言一出,另外兩人都是一驚,齊齊看向黑龍,等待他給出一個解釋。

黑龍沉吟了一下,然後才緩緩掃視了剩下來的三個妖王一眼,然後問道:“諸位還記得當初我們四人以及另外幾個妖族修士聯手闖入昆侖秘境,卻又被萬劍濤一人逼退回來的事情麽?”

“奇恥大辱!”

“沒齒難忘!”

血煞跟天羊分別說道。

反而九尾卻歎了口氣,“要不是當初被‘西越王母’逼得我們立下心魔咒誓,我們幾個妖王的本體永生不得踏入東陸半步,導致我們隻能依靠這幾個金丹分身在東陸行動,我們又怎麽會敗得那麽慘!”

天羊忽然說道:“當初一起進昆侖的除了我們這幾個妖王分身,還有另外幾個妖族修士的,好像其中有一位名叫童青王還跟黑龍大哥有一些淵源,據說前幾年也已經隕落了,此事還惹得萬妖穀中那頭老金蛟震怒了許久。但最後卻因為找不到凶手而不了了之了。”

幾個妖王分身想起往事,都是唏噓不已。

這時黑龍忽然開口道:“當日一敗之後,我心知除非本體降臨,否則以我們這幾個金丹分身的修為根本無法跟萬劍濤硬拚。而萬劍濤因為沒有到雷劫境的緣故,本人又很少踏足西陸,我們隻怕永遠都無法報仇了。”

“但我畢竟心有不甘,於是便想了一條計謀,再度混入昆侖秘境,設計在靈墟宮之內安插了一個棋子。”

“這枚棋子資質十分優秀,我對他的前途十分看好,甚至不惜賜下燭龍妖燈給他。在我的大力栽培之下,他順利晉升為靈墟宮的內門弟子之一,並且時刻與我保持聯係,隔一段時間就會把靈墟宮的情況向我匯報。所以,有關林逍的情報,我早就已經了如指掌了。”

“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林逍動手,不過是因為他身處靈墟宮,一直被萬劍濤所庇護,我無法下手罷了。”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懷疑,我甚至也沒有讓我布置在靈墟宮中的那枚棋子立即對林逍這小家夥下手。隻是讓他耐心等待機會。”

他說完抬起頭,看向林逍,“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一年之前,我好不容易種下的那枚棋子,卻是死在了他人的手中。”

“我因為跟他在神魂上有一絲聯係的緣故,因此隻知道他突然隕落了,至於他究竟是如何隕落的,死在何人之手,我卻是不知道了,林逍小兄弟你既然手持我的燭龍妖燈,也許,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看著黑龍望向自己的目光,林逍心中忽然一動,瞬間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楊寬會擁有如此實力,原來除了天賦驚人之外,他背後還有一位妖王分身作為靠山!

林逍心知此時不是服軟的時候,越是流露出膽怯的模樣,自己越是處於被動,於是他冷笑道:“還用什麽解釋麽?不錯,楊寬確實死在我的手上,那又如何?”

林逍擺出一副不懼生死的樣子,沒有激怒黑龍,反倒讓他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然而還沒等黑龍說些什麽,站在旁邊的血煞卻是陰森森地說道:“你既然敢承認得那麽爽快,看來你也算是個不怕死的人了,那麽我且問你一句,你可知道赤發修羅此人?”

林逍聞言一愣,“赤發修羅,他是你什麽人?”

血煞冷哼一聲,“他是我的弟子,而且他是為了替我奪取九幽鼎而死在西越王陵之中的,九幽鼎既然就在你手上,此事恐怕與你也脫不了幹係吧?”

林逍冷冷道:“隨便你怎麽想,反正赤發修羅不是我殺的。”

他表麵上雖然一臉漠然,但心髒卻是猛地收縮了一下,血煞居然就是赤發修羅的師尊!

林逍膽子雖大,但他已經得罪了一個黑龍,可不敢再去招惹血煞了。

而且,剛才林逍也不算是說謊,赤發修羅乃是死在萬劍濤的本命劍元之下的,並非死於林逍之手。

“喔,是麽?”血煞冷冷看著林逍一會兒,然後才冷哼一聲,“不管是不是你,反正你都得死!”

他說完轉過頭看向黑龍,“要不要我替你處理這小子,我會讓他受盡最痛苦的血之刑罰的!”

沒等黑龍開口,九尾卻歎了口氣,“你們可先別亂來,要是這小家夥死了,你們就永遠別想知道九幽鼎的秘密了!”

黑龍跟血煞、天羊三人聞言都是大吃一驚,齊齊看向九尾,“九幽鼎的秘密?你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當初連西越王母都沒能從九幽鼎上挖掘出來的秘密,居然被這小子破解了?”

九尾於是冷笑著給他們幾個解釋了一下九幽鼎破碎,以及林逍發現九幽鼎中的地圖之事。

三個妖王分身聽完之後,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幾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九尾也不著急,而是冷笑著看著三個妖王分身。

片刻之後,黑龍最先反應了過來,他苦笑一聲,長歎一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枉我們跟西越王母鬥了那麽久,絞盡腦汁都無法探查出九幽鼎中的秘密,居然如此輕易就被一個道胎修士跟發現了!”

血煞也冷哼一聲,“原來渾天妖祖留給後人的藏寶圖是要在九幽鼎破碎之際才會顯露出來,那也難怪我們都沒能發現其中的秘密了。”

林逍聞言心中一驚,當初鬱弘成不是說九幽鼎上藏有渾天妖王的功法下落的麽,怎麽又變成留給後人的藏寶圖了?

天羊這時卻沉吟道:“倒也不一定要九幽鼎破碎才會顯露出地圖,也許,隻要有妖祖血脈的話,也一樣能夠激發出地圖的吧?隻是我們都不是渾天妖祖的後裔,也隻能依靠蠻力來獲得地圖了。”

九尾卻是冷笑一聲,“妖祖後裔?諸位難道忘了最後一個渾天妖祖後裔早就被我們四大妖王趕盡殺絕了麽?要不是當初那個家夥拚死擊傷了我們,九幽鼎又怎麽會那麽輕易就被‘西越王母’那個老巫婆奪走,並且從西陸帶回東陸來......”

黑龍忽然打斷九尾道:“好了,那麽久遠之事,就不要多提了。”

他突然看向站在一邊的林逍,冷冷道:“既然能夠發現我們那麽多年都無法發現的秘密,說明你也是有些氣運的,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不想死的話,就把地圖交出來吧。”

“隻要你把地圖交給我,而且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不僅可以饒你不死,而且還會把燭龍妖燈賜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