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就在霧雲城修士們的翹首以待之中,黑衣使者聞中邪終於在位於霧雲城居中位置的最大酒樓——掩月樓,舉辦了場麵盛大的黑市夜宴。

入夜時分,華燈初上,霧雲城的繁華鬧市這才剛剛開始。

位於霧雲城居中位置的“掩月樓”乃是霧雲城最大的酒樓兼歌樓。此樓樓高四重,往日裏乃是那些一擲千金的富豪與才子佳人們憑欄遠眺,把酒談心,並且欣賞藝妓歌舞的好去處。但今晚此樓卻已不是那些遊客們能隨意進出之所。

身穿勁服的洪福幫以及流沙門的幫眾們此刻已然將“掩月樓”團團圍住,禁止閑人靠近此樓一丈之內。

除了那些手持請柬的有些身份來曆的修士以外,誰也無法進入掩月樓一步。即便是一些慕名遠道而來的散修,在沒有請柬的情況下,也隻能在掩月樓外望樓興歎,不得其門。

掩月樓外防衛深嚴,樓內卻是另一番天地,整幢閣樓被布置得富麗堂皇,年輕貌美的侍婢高舉著裝滿美食的盤子魚貫進入宴會所在的掩月樓三樓大廳。

大廳內兩邊擺放長條宴席,席上布滿酒食,一百多個從燕國各地趕過來的大有身份的修士們分兩列席地而坐,高聲向坐在上首的聞中邪祝酒。在眾多修士之中,其實也夾雜著幾個凡俗界的武者,這些人之中便包括有洪福幫幫主洪順昌,以及流沙門門主魏盛在內。

然而今晚的主角並非他們,在眾多修士到場的情況下,洪順昌也隻能坐在宴會的末席,作為一個陪襯。緊挨著他的便是魏盛。

但在這充滿喜慶的宴席之中,盡管被安排在末尾,但洪順昌卻仍十分高興。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數目如此眾多的修士。

隻見洪順昌一雙鼠目精光閃爍,臉上紅光滿麵,顯然是因為此番宴會在自己幫派所開的掩月樓裏麵舉辦,得意非常。與其相反,魏盛此刻心裏滿肚子的氣,臉色十分難看。

觥籌交錯之際,聞中邪忽然高聲笑道:“想必各位早已聽聞紫月姑娘會在今晚的宴會上獻舞吧?來人,快快請紫月姑娘上場,以歌舞為眾多燕國的修道界同仁洗塵!”

絲竹聲響起,身著彩衣的舞女以隊列湧入大廳之內,居中站著一位身材高挑,雙腿細長,而且身穿紫色紗衣的姿色過人的年輕女子作為領舞。

女子正是紫月,今日她仍是把麵具給摘掉,並且畫了淡妝,露出其傾國傾城的美貌。

見到紫月登場,本來喝得有些醉意的賓客們忽然精神振奮了起來,紛紛叫好。

洪順昌與魏盛也是被紫月的容貌驚呆了,拿起酒杯的手甚至有些顫抖,兩人內心裏麵早已激動不已。

隨著音樂推進,領舞的紫月開始盤旋起舞,身形婀娜多變,舞姿優美動人,直把周圍的舞伴都比得黯然失色。

音樂流轉到了極點,旋即音調往下回落,紫月放慢舞步,展開歌喉,緩緩唱了起來——

“佳人遺世,醉臥花叢,念君思君,情郎可知;月下獨影,清濁杯酒,飲兮痛兮,唯我心憂……”

紫月的聲音溫婉動人,卻具有能直指人心的穿透力,與其舞姿相比也毫不遜色。欣賞紫月的歌舞,既滿足了眾人的聽覺,又滿足了人們的視覺,這一場視聽盛宴簡直讓人如癡如醉。

一曲既終,餘音繞梁,在場眾人俱是愣了一會,才回過神,繼而猛烈喝彩!一時之間,樓閣大廳之內掌聲雷動,經久不絕。

眾賓客中尤其以洪順昌與魏盛兩人的反應最為激烈,一直在大聲叫好,狂拍手掌,渾然不能自已。

在眾人的喧囂聲中忽然有一陣沉穩地掌聲響起,壓過了在場所有的嘈雜之音,眾人被掌聲打斷,紛紛望向鼓掌之人。

此人竟然便是一直端坐在上首的聞中邪。隻見聞中邪笑著說道:“紫月姑娘舞姿動人之極,歌聲宛若天籟,實在妙極。來人,賞!”

話音未落,早有兩個下人從聞中邪身後走出,一人手裏捧著一隻黑色小袋子,一人則托著一張玉盤。

光是下人手中的那張玉盤已然是價值不菲之物,然而當另一名下人將黑色袋子中的東西傾灑在玉盤上時,饒是在座諸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也有人忍不住低呼了起來。

袋子裏竟然裝了不下二十顆拇指大小的碧翠通透的貓眼石!光是其中的一枚已然是無價之寶,更何況是二十多顆!如此珍貴之物隻是用來作為普通的打賞所用,僅此一項,便足以襯托出黑市雄霸天下的驚人財力。

“紫月謝使者賞賜!”紫月卻沒有多大動心,隻是盈盈彎腰答謝。她身後的舞女們卻都跪了下來,齊聲說道:“多謝使者賞賜!”

一番對話過後,紫月帶著一眾舞女緩緩退下。

而就在紫月退下不久,宴席繼續進行之際,眾人忽然聽到有人在大廳門外笑了起來——

“好,好,好!素聞天妙庵紫月姑娘擁有天人之容顏,無論曲、舞皆為仙品,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大廳外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在座眾人均未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都是吃了一驚!

一直端坐在下首喝悶酒的魏盛見到居然有人前來搗亂,猛地站起來,直接拔出腰間的金鎖大環刀,踏前一步,大聲喝道:“何方狂徒,膽敢在此放肆!?”

隨著魏盛大喝出聲,三樓大廳之中的修士們也紛紛抬起頭,望向門外,每個人都紛紛手捏法訣與法器,嚴陣以待。

若是來人膽敢闖入大廳,迎接眾人的,將會是眾人狂轟濫炸一般的法術攻擊。

“經年不見,聞中邪你便以這樣的禮儀接待我麽?”門外那人仍未現身,隻是淡淡地詢問聞中邪。

洪順昌正待站起來,卻被聞中邪遠遠伸手攔了下來,“諸位稍安勿躁,隻是我的一位故友來訪而已。洪幫主,魏門主,們暫且替我主持宴會,各位先盡情痛飲美酒,我出去見見客人,很快回來!”

洪順昌還待說些什麽,但見到聞中邪一臉肅然,隻得回道:“謹遵使者吩咐!”說完便向魏盛使了個眼色,魏盛也點了點頭。

緊接著洪順昌拍了拍手,隻見上百個侍女紛紛湧入大廳,陪同那些前來赴宴的修士飲酒。

宴席間又重新變得熱鬧起來。但坐在上首的聞中邪已然悄然離開,不知去向。

所有修士都對來人不以為然,以為正如聞中邪所說,隻是他的一個故友而已。然而在座卻有一個身穿墨綠色道袍的年輕道士皺了皺眉頭。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機緣巧合下得到一張請柬,得以前來掩月樓赴宴的謝輕侯。

他本來是懷著打探黑市*的目地前來赴宴的,但整場宴會下來卻一無所獲,身邊的大多數燕國修士也不太清楚黑市的*來曆。

而坐在上首的聞中邪謝輕侯也根本不認識,更別說猜測他的身份來曆了。

就在謝輕侯以為今晚除了紫月的一場舞蹈以外,自己將會一無所獲的時候,他聽到門外那把沙啞的男子聲音的時候心裏忽然一震,隻覺得那道聲音自己十分熟悉,卻不記得是在什麽時候在哪裏聽到過。

謝輕侯想得入神,就連身邊的侍女頻繁向他敬酒,他也充耳不聞,麵若冰霜。讓那個侍女討了個沒趣。自能自己喝起悶酒來。

掩月樓四樓乃是頂層,被聞中邪開辟為自己靜坐調息的起居之所,也是‘天煞血靈陣’的陣眼所在。四樓周圍布置著帶有隔絕聲息與防護性能的法陣,平時沒有聞中邪的允許,誰也不允許邁入四樓一步。

此刻四樓一處房間之中,隻有聞中邪一個人,聞中邪靜默了片刻,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然後才歎了口氣,“童老弟你總是如此張揚的個性,你既然已經來到,找個無人的時候登門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在眾人麵前說了那麽一番話?引起別人的戒心?”

“哼,一些螻蟻之輩罷了,聞大哥又何必將他們放在心上!”大廳之內忽然湧起一團綠霧,一個身穿綠袍的身影從黑霧之中緩緩顯現出來。

來人是一個中年男子,一頭漆黑的長發披肩,他身穿綠色長袍,左半邊臉光滑如玉,但右半邊臉麵卻一片焦黑,仿佛被什麽東西燒焦了一般,模樣看起來十分恐怖!

聞中邪卻苦笑搖頭,“不可輕敵,這些在座的修士之中,也是有好些個高手在其中的。好了,閑話不多說,老弟這次能夠專程從西陸‘萬妖穀’趕過來協助為兄,我先在此謝過你了!”

姓童的焦麵人一擺手,叫道:“大哥你這是什麽話,我當初被‘靈墟洞天’那天殺的萬劍濤以‘赤火’仙劍所傷,還好得你相救才得以偷生至今。”

焦麵人提起‘萬劍濤’這三個字,頓時咬牙切齒,七竅生煙,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良久之後,他才平複了下來,緩緩道:“我們妖族向來講究恩怨分明,我這些年一直尋思著要報答聞大哥你昔日救命之恩,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你不嫌我修為比你低下,找我幫忙,我當然義不容辭了!”

聞中邪哈哈一笑,“哈哈,好!既然童老弟你都這樣說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我答應你,你要你幫我進入‘廣成秘境’,找到那處‘葬魔嶺’的話,我所得到的好處,一定會分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