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兩個字沒有說完,隻見紫月猛地劃破自己的手腕,以鮮紅色的血液在半空之中書寫了一個詭異的銘文。

銘文一閃即逝,青鬆身前那柄短刀刀身上忽然浮現出一層血光,然後青鬆隻感到黑獄身上忽然傳來一股無可抵禦的龐然大力,將青鬆發出來的紫色雷光瞬間擊碎!

黑色光芒瞬間穿透青鬆的身體,把他的心髒一下子絞碎!

青鬆瞪大了眼睛,死死看著紫月,萬萬沒料到僅僅是一個照麵之間,對方便把自己的神霄紫雷破了個一幹二淨,而且毀了自己的肉身!

其實也是青鬆倒黴,他一身的頂尖法寶都在這些年躲避靈墟洞天追殺的過程中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在遇到紫月之前已然跟謝輕侯鬥過一次法,那一戰雖然沒有受傷,卻被謝輕侯把自己最為倚重的血玉蜈蚣給毀了。

如今又遇到手持靈天道寶仿製品,而且本身修為也已經達到心魔境界,絲毫不亞於他的紫月,在缺少護身法器的情況下,青鬆一個照麵,便敗在紫月手中,而且至今還沒明白過來自己明明是來殺林逍的,何以卻引出這麽一個煞星?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曆,那就留不得你了!”紫月陰沉地說了那麽一句話,然後猛地伸出纖纖玉手,往身前一抓!

青鬆的肉身先前被黑獄洞穿的時候體內便已經殘留有黑獄的力量再其中,此刻這些力量被紫月激發,猛地爆炸開來,青鬆的身軀一下子四分五裂,化成肉末!

一道青色光芒忽然從青鬆崩潰的身體之中射了出來,在半空中露出一個滴溜溜轉動的青色金丹的模樣,然後金丹似乎通靈一樣,猛地朝一直躲在遠處的王老五射了過去!

紫月見到青鬆那枚係性命於一身的金丹想要逃遁,頓時冷哼一聲,“想跑?沒那麽容易!”

她催動黑獄,正想要擊碎那枚金丹,遠處卻忽然有人大聲叫道:“紫月姑娘且慢!”

紫月聞言一愣,緊接著猛地招手,將黑獄收入了衣袖之中。

片刻之後,一道綠色遁光從天邊飛了過來,停留在紫月身前。

遁光散去,露出謝輕侯的身影。

他仍是背著一柄赤紅色仙劍,但此時臉色卻極為凝重,“我剛剛心裏突生預感,卻還是來晚了一步。紫月姑娘,你殺了我青鬆師叔!?”

紫月冷冷道:“是他襲擊我在先,也不能怪我無情,而且,青鬆不是你們靈墟洞天的叛徒麽?我殺了他,不也是替你們靈墟洞天清理門戶了?”

謝輕侯聞言臉色更冷,“青鬆對我有傳功之恩,再說,這是我們靈墟洞天的內務,你不該殺他。”

“喔?聽你的語氣,難道你要殺了我替你那個叛徒師叔報仇麽?”紫月冷冷盯著謝輕侯。

世事無常,兩人前幾天還在一個院子裏坐而論道,不料今日卻要相互對峙。

過了片刻,謝輕侯才長出了一口氣,他神情仍是冰冷,但殺氣已然消失了,“罷了,這也許就是天道無常吧,紫月姑娘,我師叔肉身已毀,修為至少倒退了上百年,也算抵消了冒犯你的過錯,你不該再要擊碎他的內丹,滅了他的輪回之路。”

紫月沉吟了一下,她自然也知道失去肉身的金丹修士想要續命的話,隻能走金丹奪舍之路,但奪舍十分凶險,若是失敗,則魂飛魄散,內丹破裂。即便是成功,奪舍之後人也將會修為大降,恢複道胎境界的修為,此後恐怕還要花上百年時光才能進一步精進。

然而不管是怎樣,除了一些特殊的例子之外,隻要是奪舍過的修士,此生便注定與大道無緣了。

想到這裏,紫月忽然嫣然一笑,“既然謝道長這麽說了,我便饒了青鬆這一回。”

謝輕侯點了點頭,“紫月姑娘,在下還有一事想問,我青鬆師叔為何要偷襲你?”

紫月聞言臉上一紅,她自然不會告訴謝輕侯關於“青茗”想要擒拿她一事,而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隻是得到一個人的通風報信才知道青鬆要偷襲我的,具體原因,恕我不能直言。”

謝輕侯皺了皺眉,又問道:“既然如此,那個人現在何處,可否讓他出來一見?”

紫月剛想答應,但她眼角餘光一掃,卻發現地上隻有一堆熊熊烈火,卻惟獨不見了林逍的蹤影!

“不好!”紫月心裏忽然閃過一絲疑惑,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還沒等她理清思路,就在這時,天邊忽然有無數道遁光橫空而過,朝兩人所在之地飛了過來。

紫月被靈墟叛徒青鬆襲擊,城內百姓多有死傷一事沒過多久便傳遍了整個霧雲城,舉城震動!但卻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叫做林逍的人主導的。

第二天傍晚時分,在霧雲城一處極為隱秘的小屋子裏,林逍與皇甫奇在一張桌子兩邊對坐。

“王老五呢?你可曾殺了他?”林逍臉色有些蒼白,他昨天晚上被紫月拋棄在馬車車廂之中,被青鬆的神霄紫雷給掃中了,受了一點內傷。

還好他見機躲得快,否則早就歸西了。

皇甫奇搖了搖頭,“那天晚上我按照你的吩咐,一直躲在暗處,緊盯著王老五,沒想到天邊忽然有一枚青色的金丹射向王老五,並且沒入了他的體內。然後王老五便像是發瘋一樣抱著頭顱,哀嚎著拔腿飛奔。我立即出手,但王老五以內的真元竟然像是突然暴增一樣,我拚了全力也沒能攔下他,讓他逃到城外去了。”

皇甫奇接著又說道:“我懷疑,王老五可能是被青鬆的金丹給奪舍了。”

見到林逍陰沉著臉,皇甫奇連忙道:“你放心,奪舍的過程緩慢而危險,他一定是躲在身上某個山洞裏麵度過奪舍這個階段去了,沒有半年時間王老五根本不敢出來行走的。”

林逍聞言這才鬆了口氣,他歎道:“千算萬算沒算到奪舍這一層,隻不知奪舍完畢之後他究竟還是王老五呢,還是應該叫他青鬆老道?”

皇甫奇沉吟道:“這要看他奪舍是否成功了,也不排除王老五跟青鬆同歸於盡的可能的。”他緊接著將奪舍的一些情況跟林逍說了一下。

林逍最終緩緩放鬆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以手扶額,虛弱地說道:“沒料到紫月這娘們這麽霸道,連金丹大成的青鬆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原先的想法是讓他們兩敗俱傷,順帶完成你報複紫月的願望的,但現在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紫月了。”

皇甫奇也神色凝重,“我也沒料到紫月居然藏得這麽深,現在看來,當初的我是多麽可笑,如果紫月真要殺我,一根手指頭動一動就夠了。”

他說完又對林逍讚揚道:“不過林大哥你可真是神奇,居然能跟王老五搭上線,騙王老五把青鬆引了過來,又不費一絲力氣便能讓青鬆跟紫月鬥了起來。實不相瞞,我當初心裏也曾對你有過懷疑,但現在隻能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你不必佩服我什麽,當初我承諾過你要幫你報複紫月,現在還沒完成任務呢!”林逍苦笑道。

皇甫奇忽然站了起來,“不了,林大哥,我決定不去招惹紫月這個女人了,我經過昨晚那一戰之後,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她跟白正相那樣的存在,不是我所能招惹的,即便是皇甫家族都壓上了也報不了這個仇!”

林逍聞言一愣,他萬萬沒料到這個原先被他定義為做事隻靠一股衝動來支配大腦的家夥既然也開始學會思考起來。

林逍擺了擺手,“你能這麽想,說明你已然成熟了不少,相信我,日後你必定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報仇此仇恨的!”

“不,我現在想的已經不是報仇的事情了。”皇甫奇忽然苦笑道:“以前的我總是以為老子天下第一,誰都不敢也不能欺負我,但自從被家族趕出來這些日子,我終於發現了什麽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其實我覺得我還得感謝紫月,要不是她欺騙了我,我也不會被家族趕出來,也就沒有後來跟林大哥你相遇,並且經曆了那麽多事情。這幾天所經曆的一切,讓我對棋道的感悟更進了一步,同時也找到了修行的路在何方。林大哥,真的十分感謝你!”

林逍拍了拍桌子,“你一口一個林大哥,態度轉變得這麽快搞得我都有點受不了了,咦,不對,我怎麽感覺你要向我道別的樣子?”

皇甫奇笑了起來,“我正是要跟你道別的。我覺得,是時候回歸家族了。”

“你要回去?你家族不是把你趕出來了麽?你怎麽回去?”林逍奇道。

皇甫奇自信地說道:“上次任大哥已經跟我說過,我父親已經有了原諒我的意思,而且此次回去,我會證明給我的家族看,我已經不再是昔日的我了!”

林逍聞言點了點頭,沒等他說什麽,皇甫奇又將一張金色的帖子推給了林逍。

“這是......”林逍有點驚訝,“上次我們在論道小會上紫月送給你的金帖麽?這可是價值兩萬一品晶石的啊!”

皇甫奇笑了笑,“反正我就要離開了,也用不著這張金帖,就給林大哥你了。”

林逍還想再說什麽,但卻說不出來,隻是默默地將金帖收了起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相約日後再見之類,然後皇甫奇便抱拳道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屋。

望著皇甫奇遠去的背影,林逍幽幽自語道:“浪子頓悟了之後還能夠回頭,那我呢?我的歸宿究竟在何方?”

林逍抬頭看了看屋頂,然後長長歎了口氣,“真是一條不歸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