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相信 二十五

恍惚間,蘇映真覺得大哥的腳步似乎頓了頓。那個動作不太明顯,蘇映真拿不定把握。

但是大哥始終沒有應答,這太不正常了。

大哥一向對她的話都是有問必答,哪怕是孩子氣的話,他也很有耐心。

他的心中有鬼!

蘇映真堵在了大哥的房門口,看他換掉居家的衣服,穿上白襯衫、修身西服,整個人帥得亮瞎一票恨嫁女的雙眼。

“夢裏,那個殺人的人長的很——像——你。”蘇映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將最後幾個字放慢了速度。

“很像?就是說你也不肯定羅?”大哥已經換好了衣服,拿起公文包準備出門。

“你簡直是得了職業病,做的夢竟然會連大哥也牽連進去。不要胡思亂想了。”

臨走的時候,大哥在她的頭上揉了幾把,把她的頭發揉亂了,衝她一笑,出了門。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映真總覺得大哥笑得很勉強,而且在故作輕鬆。

家裏隻剩下了蘇映真一個人,頓時覺得整個家空****的,靜得讓她害怕,空得讓她心無所依。

她無所事事的坐在沙發上,兩眼沒有目的的在家裏亂瞄。

掛在客廳牆上的石英鍾指向早上七點半。

真早。

七點半?蘇映真猛地坐直了身子。

不對,大哥作為公司的老板一般都是八點半出門的,今天為什麽去這麽早?莫非........

蘇映真迅速回房換了衣服,拿起個包包就往外衝。

如果這麽早大哥不是去公司,他又將去哪兒?

蘇映真焦急的站在電梯門口等待著電梯停在這一層樓上。

她家所在的樓房是一梯兩戶兩部電梯的布局。

可是這兩部電梯一部顯示的是頂樓十八層,另一部顯示的是十三層,兩部電梯像是被定在了那兩個樓層一動也不動。

蘇映真先是焦急的注視著那兩個紅紅的數字一直不更改。看著看著,心裏忽然打了個大大的激靈。

十八層?十三層?

她驚恐的再次深深的注視著那兩個紅得像血一樣刺眼的數字,一股涼意從脊背擴散,傳遍全身。

她一個轉身。蹬、蹬、蹬的向安全通道跑去。

好在她家位於整棟樓的第九層,下樓梯也不是太累。

但是蘇映真有種很不好的感覺,總覺得事情不會順利,這個樓梯也不會這麽容易的通到一樓。

短短的一段樓梯一定會變得無止無境。到時自己該怎麽辦?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很快就到達了一樓,隻要推開安全通道的大門,她就能走到外麵了。

可是,她還是不相信事情會這麽順利,她的直覺從來就是很準的,此刻,她一直覺得忐忑不安,像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她抬頭向上看去。樓層疊疊層層向上蔓延,但是居然半天看不見一個人上下樓。

安全通道裏很安靜,靜得發冷,就像是冷氣四溢的冰窟。

蘇映真狠狠閉上眼睛,再猛的睜開。再次仔細的打量著四周,然而,仍舊找不到一絲不正常的地方。

太正常了,反而顯得很不正常。

她顧不了許多,推開沉重的安全門,外麵,不遠處。小區的一群老太太正在打太極,緩慢的動作看上去張牙舞爪的。

蘇映真突然發現自己看什麽都很懷疑。

我這是怎麽了?

天仍舊以沉沉的,每個人看上去都灰蒙蒙的,帶著點鬼氣。

昨夜是陰曆七月十三,鬼拿了錢正趕回鬼門關。沒按時辰回去,就會被關在鬼門關外。變成孤魂野鬼,慢慢的被宇宙吸收,真正是從這個世界裏蒸發不見了。

等等,我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蘇映真心裏悚然一驚,止住了步子。臉色有些發白,遲疑了一下,她突然發足向小區大門跑去。

小區的大門昨晚經曆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仍舊是一片狼藉。

經過小區大門的時候,蘇映真與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擦身而過。

她驟然刹住步子,猛地回頭凝望著那輛小轎車。

剛才,她感到了從那輛車裏散發出的陰冷的殺氣,帶著濃濃的死亡的氣息,仿佛死神降臨。

她想看清車牌號碼,一陣怪異的風吹來,無巧不巧的吹起一張報紙,正好覆蓋在那輛車的車牌上。

車裏究竟坐的是誰?

蘇映真正要跟過去看看,卻發現大哥的車從地下車庫裏開了出來,她隻得放棄了跟蹤那輛神秘的小汽車,轉而跟蹤大哥。

她急匆匆的攔了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快!跟著前麵那輛車。”

司機大哥笑得很曖.昧:“又是正室抓小三。”

這個社區實高檔社區,經常會上演正是滿世界抓小三的戲碼,這一帶攬客的的士司機也就見怪不怪了。

那個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看蘇映真,臉上顯露出狐疑的神色:“美女,你看上去不像是結了婚的樣子,怎麽會......”

說著說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抓未婚夫,對不對?”

蘇映真無心理會司機,隻是勉強的笑了笑,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大哥的車子。

大哥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蹤一樣,左拐右拐不停地拐彎,好像很迫切的想甩掉蘇映真乘坐的出租車一樣。

好在這輛出租車的司機是個本地人,對路況非常的熟悉,一邊緊跟不放,一邊鄙夷地說:“想甩掉我?再修煉幾年吧。”

最後,大哥把車停在了一個非常偏僻的廢棄的修理廠跟前。

蘇映真的心裏充滿疑惑:大哥為什麽會來這裏?

她示意司機把車停在即可茂盛的樹後麵,暗中觀察。

良久,大哥的車毫無動靜。

“還要等多久啊,美女?”司機有些不耐煩了。

蘇映真忙從車上下來,順手甩給他幾張紅紅的鈔票。

司機在後麵喊:“還沒有找錢給你!”

蘇映真慌忙擺擺手,示意他別叫得這麽大聲:“不用了。”她壓低聲音說。

說話之間,她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大哥的車子。

一閃身,蘇映真躲進了旁邊半人高的草叢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大哥的車子始終一點動靜也沒有。

蘇映真沉不住氣了,從草叢裏站了起來,躡手躡腳的向那輛車走了過去,提心吊膽的朝車子裏張望。

奇怪!車子裏竟然沒有人!

蘇映真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她舉目四望,想不明白大哥是怎麽從她的眼皮底下躲開的。

四周一望無際,視野開闊,沒有地方適合隱藏,除了那個廢棄的汽車修理廠。

蘇映真久久的凝視著這汽車修理廠,總覺得有些詭異,這裏又不是什麽風景名勝,附近怎麽可能有半路拋錨的車子需要修理?即使是壞掉的車子需要修理,這裏這麽偏僻,又有誰知道而把車子送來修理呢?

她慢慢地小心的靠近修理廠,神情嚴肅的觀察著。

整個修理廠外雜草叢生,廠房上的招牌也破舊不堪,搖搖欲墜。整個廠房沒有窗戶,隻在頂端有一排氣窗。

廠房外的水龍頭和大鐵門也是鏽跡斑斑,不知這裏荒廢了多少年。

蘇映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臉剛剛貼著大鐵門的門縫向裏張望,正對上門裏麵一隻幽綠的眼睛。

蘇映真猛地縮回頭,禁不住“啊!”了一聲。

門裏麵傳來一聲貓驚慌的叫聲。

蘇映真拍拍胸口,穩穩了神,再向裏麵看,那隻綠色的眼睛不見了,想必是剛才那隻貓的眼睛。

鐵門沒有上鎖,但是很怪,門把手很光滑,一點鏽跡都沒有,證明有人經常來這裏,可是蘇映真透過門縫隻看見裏麵停著幾輛報廢的汽車,地上淩亂堆放著修理工具,又看不出人來的痕跡,況且這裏什麽也沒有,誰會不斷的光顧這堆廢銅爛鐵呢?

蘇映真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裏麵傳來“哐當”的響聲。

有人!

蘇映真立刻閃到門後,屏住呼吸,迅速的拔出手槍,靜觀其變。

然而,裏麵再也沒有聲音發出,四周非常安靜,令人煩躁的安靜。

就連剛才一直不停地的鳴叫的知了也突然停止了無休無止的鳴叫。

等了一會兒,蘇映真伸出手來,去推那道沉重的鐵門。

塵封已久的鐵門像個冥想的老人被人突然驚醒,發出不滿的沉悶的但又粗大的“呀——”的一聲,在死一般寂靜的環境裏驚心動魄,幾乎可以把人嚇死。

蘇映真慌忙住了手,那叫人喪膽的聲音像突然折斷的箭羽,戛然而止。

蘇映真等了一會兒,似乎剛才的聲音並沒有驚動什麽,她這才又開始推門。

鐵門依舊發出叫人心慌的吱呀聲。

等推開的門縫能夠容得下一個人的時候,蘇映真馬上閃了進去。

門外一道不明朗的光線跟著蘇映真擠了進來。

由於整個廠房沒有窗戶,隻靠頂端的氣窗投進的光線,廠房裏顯得非常昏暗。

那些報廢的汽車和長久沒有使用的修理工具本就暗啞無光,這時更加顯得晦澀朦朧,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大哥是發現了自己在跟蹤他,所以故意躲了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