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相信 三十一

這幾天季末一直都覺得心神不寧,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自己被盯梢了,這種感覺很不好。可是每次他回過頭去的時候,背後根本就沒有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這,更加令他心惶惶。

聽爺爺說過,他們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冥界白蓮花的守護使者,所以每個人天生都具有異能,可是到了他這一代卻莫名的消失了。

奶奶說,那是跟他小時候的一次經曆有關,自從遭遇那件詭異的事件後,他與生俱來的異能幾乎全都消失殆盡,但是對自己的禍福還是有著很強的預知能力。

並且,一直很忠誠的跟著他的那隻老黑貓這幾天也顯得格外的煩躁不安。即使躺在地上睡覺,也不像平時懶洋洋的,非常享.受的樣子,而總是瞪著一雙藍幽幽的驚恐的眼睛,四處探覷,似乎有危險正悄悄臨近。

甚至季末好幾次都看見黑貓霍得從地上彈起,弓著背,豎著尾巴,神情極為凶惡的死死注視著某個地方,喉嚨裏發出低沉驚恐的嘶吼聲,做出孤注一擲的樣子,仿佛它的麵前有什麽東西正在威脅它的生命。

每次,季末都隨著它的目光緊張的看過去,那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但是,季末知道老黑貓的感覺沒有錯,不僅因為它仿佛已經通靈,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在無聲地逼近。

晚上的時候,季末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熟睡過去,即使在睡夢裏,他也總是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一有風吹草動他就立刻醒來。

有好幾次他都看見自己的房間裏藍色的煙霧繚繞,在一片氤氳之中,仿佛有人影在飄動。迷迷茫茫的,顯得鬼氣森森。

他知道這一切都源於蘇映真,他們家族這輩子的使命就是保護她。

季末這幾天老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他不答應爺爺延續這個使命,自己是不是就能默默無聞的安然過一世呢?

然而,世上沒有如果,隻有宿命的安排。想想人生真是無奈啊!

季末本來想跟蘇映真聯係,叫她小心,可是奇怪的是,她的電話始終打不通,不論哪個時間撥過去,裏麵永遠是占線,這一點讓季末感到很詭異,心裏的不安又加重了幾分。

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去蘇映真的家裏找她,盡管他一看見蘇靖軒就發怵。

不知為什麽。蘇靜軒總給他一種隔世相見的感覺。

但是,他還是決定去,那無聲無息慢慢逼近的危險已經讓他亂了方寸,況且,兩個人麵對危險總比自己一個人麵對要有勝算一些。何況,蘇映真生來不凡。

冥冥之中,他覺得隻有蘇映真能救得了他,他還年輕,他不想死。

誰讓她就是守護在冥界的白蓮花?關鍵是,蘇映真知道自己的前世嗎?

一念為佛,一念為魔。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季末在夜色的流淌中沉沉睡去。

睡夢裏,一會兒是白衣飄飄的蘇映真迎風佇立,幾欲乘風而去;一會兒,是一襲血色羅裙層層疊疊配著蘇映真那張蒼白無色的俏臉有著說不出的邪?惡。

他在睡夢裏滿頭大汗,卻無法醒過來,他被夢魘住了。

突然。一聲淒厲的貓叫聲撕裂了沉寂的夜空,顯得異常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季末驀地從睡夢中驚醒,與此同時,客廳裏傳來一聲清脆的東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聲音。

接著一切歸於平靜。

可是剛才的聲音是誰弄出來的?

季末慌忙去開燈。燈卻不亮。

他感到全身冰涼,不知不覺中冷汗侵濕了身上的衣服。

他定定神,想起了放在床頭的打火機,在黑暗裏他伸手去摸,沒有。

但是,他明明記得臨睡前自己是放在這裏的。

陡然間,那種不安引起的恐懼充滿了他的心房。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逼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站起來,向黑乎乎的客廳走去,就像是一步步走向無盡的深淵一樣。

剛剛走到房門口,客廳裏想起幾聲悶響,就像是有兩個人在格鬥,中間偶爾傳來幾聲貓的慘叫。

可是,家裏除了老黑貓,就他一個人!

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腳步因為內心極度的恐懼而停了下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站在房門口。

在黑暗中,季末的一雙眼睛驚恐地遊移不定,然而,他什麽也看不見。

他隻能全神貫注的側耳聆聽。

客廳裏,就像是那場格鬥已經結束了,什麽聲音也沒有了,一切似乎恢複了正常。

等了好久,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季末還是決定去客廳看看。他剛一抬腿,就突然感到一股極陰冷的氣息迅速的逼近。

他慌忙一閃身,整個人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一動也不動,屏住了呼吸。

那股陰冷的風在房間裏四竄,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明知道看不見,季末還是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掃視。

他不敢呼吸,整個胸腔憋悶得就要爆炸了。

眼看他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他聽見了自己房間裏的窗戶被拉開的聲音,緊接著,那股詭異的風從窗戶徐徐退了出去。

窗簾被吹動,又慢慢地垂了下來。

季末已經嚇得渾身癱軟,一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順著牆壁慢慢的滑了下來,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整個人因為這冰冷刺激得清醒了一些,一顆心也慢慢地放了下來。

驀地,他又感到了心驚肉跳,這次,比任何一次都強烈。

他感到剛才離去的那股陰冷之氣殺了個回馬槍,趕緊止住呼吸。

那股陰寒之氣似乎發現了他,直奔他而來,季末嚇得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陰風不斷地舔舐著他的臉,在他身邊旋轉。

季末隻覺背上冷汗淋漓。

他緊張的等待,心裏的惶恐無以複加。

終於那股陰風再次離去。

季末不敢就此放鬆警惕,他堅持了一會兒,確信那股風不會再次回來,他這才感到全身軟得像灘爛泥,虛脫的躺在地板上,汗流在地板上,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個人的影像。

他的眼裏仍舊是滿滿的揮之不去的驚恐,定定的看著窗外。

夜,像潑了濃墨一樣,黑沉沉的,猶如躲在暗處的魔鬼一般隨時可以吞噬這個世界。

他在度日如年中焦急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光明,總是令人向往的,它能驅走心中的惶恐。

季末就這樣熬紅了一雙眼睛等來了天亮,陽光從厚重的烏雲裏撕開一小條裂縫,烏雲的邊緣鑲了一抹血色,就像,太陽受傷了。

看來,今天天氣不會好,很可能又是個陰天,也許還會下一場大暴雨,不知何時才能盼來明朗的大晴天。

道路兩旁的花草樹木全都靜靜的一動也不動,無可奈何地等待著厄運的降臨。大自然的威力是如此巨大,而它們又是那麽微不足道,渺小得無法保護自己。

一縷微弱的光亮照進了屋子,季末這才緩緩站了起來,來到客廳,客廳裏一片狼藉,一個花瓶摔碎了,地上還零星地有些血跡。

季末的心被恐懼占領,這血.....

他驚慌得大叫:“黑子!黑子!”那是那隻老黑貓的名字,許久,屋裏都沒有響起一聲貓的回應。

老黑貓失蹤了。

他精疲力盡的坐了下來,卻發現自己昨天夜裏找不到的打火機竟然出現在茶幾上。

季末心裏害怕,昨天夜裏有人進了他的房間,而他竟一無所知!

季末在微亮的清晨倉皇的奔跑,幾個早行的路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便行色匆匆的走掉了,一大清早見到瘋子畢竟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事。

一隻狗不知從哪裏突然竄了出來,攔住了季末的去路,對著他狂吠不已,那聲音在還未從睡夢中徹底醒來的清晨聽起來有些讓人害怕。

季末的心懸了起來,擔心這是條瘋狗,萬一撲上來咬自己怎麽辦?

人狗僵持了一會兒,季末決定繞過這條狗走車行道,盡管會有危險,但總比麵對著一條瘋狗要好。

他跑到路中央,那條狗顯然沒有打算放過他,倏忽出現在他的麵前,與他對持。

身旁車流滾滾,已經有司機伸出腦袋大罵:“一早起來早死啊!”

季末慌忙招了輛的士,那條狗竟然也要跟著上,季末嚇得用腳去踢,坐在前麵的司機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心想不會這麽背吧,一早上就遇到個精神有問題的。

他疑慮重重的問:“你在幹嘛?”

“一條狗纏著我!”季末驚慌地說。

司機瞪大了眼睛:“哪有狗,我就看見你自己在又踢又打的。”季末一聽心裏一驚,而那條狗也突然倏忽不見了,心裏更加惶恐,忙緊緊的關上車門,生怕有什麽闖了進來,連連催促司機:“快開車!”

司機並沒有動,而是遲疑地問:“你有錢嗎?”

“有!”季末知道他想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色的人民幣遞給他:“再可以走了吧。”

不知為什麽,他忍不住回頭看,那隻狗竟然在後麵目送著他,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是又想不明白。

好在,馬上可以找到蘇映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