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相信 四十八
毛叔巡完邏再次經過停屍房時,突然聞到了一股不是很濃鬱的芬芳,大概是因為在午夜無人的時候,不受任何幹擾,所以那陣香氣顯得格外明顯。
他頓時感到奇怪,哪裏來的香氣?
他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雖然心中有疑問,卻並未重視。
毛叔繼續往前走,越往前走,就越覺得那股香氣越濃鬱,就像有個抹著香水的女人就在附近。
他循著香氣忍不住回頭看,總覺得那裏應該有個女人,但是,那裏空****的連個人影也沒有。然而,那香氣卻又那麽清晰。
那種香氣......好像是玫瑰花香,對!就是玫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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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麽現在又好像聞到了這種香氣?正在閉目回憶的毛叔的心莫名地一緊,猛地睜開眼睛,瞳孔瞬間變大,一個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麵前,他還來不及發出一點聲,喉嚨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那隻手力量大的出奇,一使勁,隻聽一聲“哢嚓”聲,毛叔的脖子被硬生生的扭斷了,他那雙垂死掙紮的手立刻軟軟的垂了下來,輕輕地搖晃著。
薛品寒越靠近會議室,心就越感到不安,不祥的預感毫無防備的闖進了他的心房。
老遠他就注意到會議室的門在輕輕地晃動,似乎有人剛從這裏出去過。
薛品寒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直墜穀底。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空無一人,裏麵寒氣逼人。
薛品寒懊喪的一拳擊在會議桌上,猛然間,他整個人似被定住般一動不動,鼻翼微張,極力捕捉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一絲香氣——玫瑰香氣。
他良久無語,轉過頭來。向沈致遠他們一一看去,獨獨沒有田夢的身影,心裏頓時疑雲迭起。
他收斂住心中的猜疑,看著蘇映真平心靜氣的問:“田夢呢?”
“她上衛生間了。你知道女孩子每月總有幾天是很麻煩的。”蘇映真的回答好像太過了,而且也不符合蘇映真以前說話的口吻,她從不涉及敏感話題。
而且,她的回答似乎在竭力掩蓋什麽,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薛品寒的心裏又多了一層疑雲。
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暗暗審視著蘇映真,自從從汽車修理廠把她救回來後,不知怎的,薛品寒一直覺得她很陌生,雖然眼前的這個蘇映真看上去跟原來的蘇映真毫無分別,迷人的俏臉一點沒有改變。可是眉宇間散發的氣質卻迥然不同以前,不管她怎麽做,給薛品寒的感覺就是在刻意模仿,竭力偽裝。
但是不論她怎麽偽裝,他和蘇映真之間不為外人所知的暗藏在心中的情愫在她身上**然無存。
眼前的蘇映真很有可能是假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薛品寒的心裏就像是爬進了無數條毒蛇,在凶狠的齧咬著他的心,讓他痛苦不堪。
真的蘇映真在哪裏?平安嗎?
刹那間,薛品寒覺得自己已經亂了方寸。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快要崩潰的情緒。如果這種關鍵的時刻連他都堅持不住了,又有誰去救蘇映真呢?
從後麵趕到的徐科長見他的神情不對,不解的把整個會議室仔細地看了一遍。自言自語地說:“咦,人哪兒去了?”
他撥通了毛叔的電話,雖然通了,可就是沒有人接聽,眾人盯著他的目光由滿含期望變得無比失望,一時冰火兩種天。每個人的心都不好受。
就在徐科長準備放棄掛到電話之際,裏麵突然傳來一個女人得意洋洋的笑聲,那笑聲狂妄、陰森、寒冷。
徐科長嚇得渾身發抖,手一軟,電話掉在了地上。摔在地上的清脆的“啪嗒”聲像一顆炸彈被炸響一樣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髒,所有人的臉色均是一沉;毛叔出事了。
薛品寒對嚇得癡傻一般的徐科長說:“趕快查查進出的監控。”
徐科長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之中,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薛品寒怎麽說,他就怎麽做,他帶他們來到保安室。但是監控裏麵根本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看來,毛叔並沒有出去,他還在鑒證科。”薛品寒肯定地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調集所有的力量把他找出來。”
“這個沒問題。”徐科長這時擦稍稍恢複了一點理智,馬上協助薛品寒,所有的人被召集起來,在鑒證科搜索毛叔。
薛品寒還調來一隻警犬加入搜索。警犬聞了聞毛叔用過的東西開始尋找。
然而,毛叔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怎麽也找不到。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
薛品寒陷入了沉思。
沈致遠他們全都一無所獲地聚攏在他的身邊,個個低垂著頭,無精打采,神情沮喪。
這時,那隻警犬也結束了搜索任務,在主人的帶領下向他們告別。
遠遠的,那隻警犬突然變得焦躁不安,不肯往前再走一步,但也沒有往後撤退,它的樣子就像是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威脅。
接著,警犬靜默了片刻,突然用力的狂吠起來,聲音在走廊裏不斷地響起,聽的人心莫名的惶惶著。
警犬的主人百般撫慰、嗬斥都毫無作用。
田夢這時已經歸隊了,她微微笑著,看著那隻警犬,神情很怪異,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裏隱隱約約閃著淩厲的光芒。
那隻警犬突然停止了咆哮,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它嗚咽了起來,聲音淒寒,聽起來就像是在哭,那隻因狂吠而翹起的尾巴,這時也軟軟的垂了下來,並且非常不安的在原地打轉,突然,它掙脫伸縮迅速地倉皇的逃竄了。
薛品寒注視著警犬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鑒證科的人在一番搜索無果之後,全都各歸其位,整個鑒證科又恢複了素日的井然有序,顯得很安靜。
薛品寒他們一行人也準備離開,他們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沉重而又紛雜地響起,顯得心事重重。
經過停屍房時,從虛掩的門縫裏流瀉出森森寒氣,就連薛品寒都冷出一身雞皮疙瘩。
鬼使神差一般,他駐足停留,視線在停屍房的門上上上下下移動,突然上前推開了房門。
背後,田夢怔了怔。
蘇映真緊緊盯著薛品寒的背影,眼神複雜。
停屍房裏的一切隨著門被推開,全都呈現在他們的眼前,兩具屍體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各自的停屍**,人啊,隻有在死之後才放得下一切,不再折騰。
薛品寒慢慢地走了進去,兩隻眼睛在房間裏緩緩移動,生怕遺漏了任何蛛絲馬跡。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保鮮屍體的冷藏櫃上,冷藏櫃裏有很多放屍體的抽屜。有一個抽屜沒有關嚴,白白的冷氣不斷地從縫隙裏湧出,即使人站在三步之外也能感到那股徹寒之氣。
薛品寒不由自主的打了大大的激靈靈。
他停頓了一下,似在判斷,接著,猛地抽開那個抽屜,一陣森冷的白氣升起。
背後的田夢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刺骨的白色寒霧漸漸散去,顯露出抽屜裏赫然躺著的毛叔。
他已經死了。
毛叔的頭發和雙眉上都結著白白一層霜,臉色白中泛著青,他臉上的表情相當痛苦,一雙眼睛凸了出來,漠然的望著天花板,似在留戀什麽,又似在渴望什麽,死狀顯得很悲慘,令人慘不忍睹。
鑒證科以最快的速度鑒定出毛叔的死亡結果。
他是死於外力扭斷脖子。
薛品寒在心裏暗暗吃驚,凶手的力氣也太大大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田夢的身上,各種揣測湧上心頭。
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每當薛品寒以為找到了一個突破點時,線索便戛然而止,一切都變成鏡中花、水中月,總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阻止他查到真相。
他的心被這個迷攪得心神不寧,然而,他又必須保持鎮定。
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停留在田夢的身上,雖然是大白天,走廊的廊燈仍然亮著,橘黃?色的光線打在田夢現在美得近乎完美的臉上,顯出一層迷幻的、不真實的感覺,似乎他和她是隔世相見。
一行人離開了鑒證科。
今天的天氣仍舊很不好,陰沉沉的,整個世界像是墜入了一團迷霧之中,什麽都是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到事物的真實麵目。
薛品寒他們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看到董易奇的位置空****的,薛品寒感到心裏一片苦澀,死亡,永遠停留在那裏,定格在二十八歲的董易奇英姿勃發的臉上。
他神情黯然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隻手扶住低垂的額頭,遮住大半個臉,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安靜得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聽得到聲音。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深深地沉痛之中,哀傷的情緒在每個人的心裏靜靜流淌,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壓抑......